上首北楚帝瞳孔微緊,他的目光在容淺身上停留了片刻,忽而看着容德庭說道:“容愛卿,這些年辛苦你照顧淺兒了。”
這話一出,底下的人瞬間炸開了鍋,看向容德庭的目光愈發古怪,弄了半天,容淺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啊,難怪他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衆人心裡對容德庭的鄙夷更甚。只是,若容淺不是榮國公的女兒,那麼她又是……想到這裡,目光再次齊聚到了容淺跟北楚帝兩人身上,剛剛榮寧公主可是獨獨問的皇上,她是不是榮國公的女兒,皇上這般解釋,不就是坐實了她是皇上私生女的事實嗎?
此番,衆人很快都因爲發現了皇上的秘密而坐立不安,這俗話說的好,伴君如伴虎,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現在是有別國使者在,等他們一走,指不定皇上就給他們小鞋穿了。
看着北楚帝那冷漠的樣子,容德庭終於撐不住癱軟着坐在了地上。這個秘密終於被人揭露出來了,那麼他與她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再也沒有任何的關係,他頹然的看着前方,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力。
“父皇,容淺她真的是……”楚翰軒緊握着拳頭,不,他不能接受,容淺怎麼能是他的親妹妹,以前他是存着僥倖,可是今日聽父皇這樣說,這不是在剜他的心嗎?
北楚帝看了自己的愛子一眼,對於他喜歡淺兒的事情他清楚,現在他都後悔當初聽太后的安排,賜婚給他跟淺兒。
“淺兒是朕故人之女,當年交由榮國公撫育,無論如何,她現在是你皇妹!”這話算是給容淺正名,可是下面那些人卻不這樣想,皇室私生女這種事是無法拿到檯面上來說的。
就連楚翰軒也是如此認爲,皇妹?怎麼能真的是皇妹?他目光恍惚的看着那身染鮮血的白衣女子,以前他所知道的容淺,醜陋,粗暴,無禮,回到郢都後,她的脾性很大,十句話有九句話能把他氣死,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喜歡上她,喜歡她的蠻橫,喜歡她的驕傲。可是老天爲什麼要跟他開這樣的玩笑,而且她怎麼能這般平靜,這般冷淡,哪怕被父皇揭開身世,她眉頭都沒皺一下。
葉皇后等人雖然不甘心,到底不敢在這種場面跟北楚帝過不去,雖是恨容淺,卻也不敢胡言亂語。
上方,軒轅天越看着容淺那波瀾不驚的臉色,知道她並不在意那些,也並不理會,流言總是會隨着時間慢慢淡化的,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容淺看了地上的容德庭一眼,他要是有骨氣點,就該反駁,難道皇上敢一直堅持嗎?可見,她在他心中已經成了棄子,他覺得她無法給他帶來什麼了,只是他現在又何嘗不是他那皇上主子的棄子。從此,榮國公府是徹底要沒落了,再過些時日,指不定郢都就沒有榮國公府了。
“皇上,容淺與明沁公主的比試已經告他一段落,這衣服也髒了,請容許容淺先行離開。”容淺側着身子,衝着北楚帝頷首說道,然而目光下一瞬又落到了容德庭身上,“國公大人不要介意,容淺尚不知父母名諱,所以這名字暫時用着。”
那邊,鳳明沁已經被太醫擡到了專攻休息的帳篷裡面,眼下慕容笙簫也不再因這事而糾纏,可不就是過去了。
北楚帝點了點頭,“淺兒今日也受驚了,早些回去歇着。”說着,他看向秦羽,想也不想的說道,“安排人送榮寧公主回府。”
“是!”秦羽領命。
似是想到了什麼,北楚帝看着容淺,和聲說道:“如今你身份揭開,再住在榮國公府也是不可了,過幾日公主府安排妥當你就搬出去,旁的,你也不用擔心了。”
“多謝皇上!”容淺淡淡說道,雖是說着感謝的話語,可是面上的表情分外的冷清。
聽着這一聲,北楚帝欲言又止,終是嘆息一聲。
這一副安排囑咐的樣子,像極了父女之間,無端又引人猜想。
容淺還未站好,便聽到上首一個戲謔的聲音傳來,“恭喜榮寧公主得償所願了。”
看着那魅惑妖嬈的容顏,容淺嘴角忽的微揚,“慕容世子又如何知道,我的願望是什麼?得畫技第一名?砍明沁公主的胳膊?還是如世子所說不將西月國放在眼裡?連我都不知道,世子如何知曉。”她似笑非笑的看他,還真是有事沒事喜歡給人找茬,非要給她扣上私生女的帽子嗎?
被這話一堵,慕容笙簫眼底劃過一道冷光,面上那清淡的容顏早已經揉在他浩瀚的眸中,一點點被浪涌淹沒。還真是伶牙俐齒,竟然如此輕視他。
“看樣子,這次明沁公主的事情,讓榮寧公主將本世子也惱上了,不過不要緊。”慕容笙簫臉上的笑容放大,看着容淺,眼底含了幾分認真,“本世子相信,精誠所至,金石爲開,連不常回京的楚王都能得公主敬重,本世子如何不能?”
容淺皺眉,他這曖|昧的樣子又是做給誰看,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有什麼呢。只是,楚王?她的目光在高臺上的人身上微轉,不巧落到了那雪白的身影身上,那個時候,那一聲……
看着他坐在輪椅上,翩然若仙的風姿,眉目間淡然悠遠,她眉心微緊,腦海中有什麼東西閃過。
楚翰軒心裡本來就一團火,現在又聽到慕容笙簫這陰陽怪氣的話,直接接了句,“皇叔照看侄女,理所應當,比不上慕容世子,兩面三刀。”
“軒兒!”北楚帝冷喝一聲,轉而嚮慕容笙簫道歉,“慕容世子見諒,是小兒言語無狀了。”
慕容笙簫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可是桃花眼中早已經冰芒氾濫,淡淡說道:“北楚帝客氣,軒王這是真性情。”
楚翰軒冷哼一聲,顯然不領情。
北楚帝看了楚翰軒一眼,沒再說話,目光卻是往左邊的方向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戾氣。
“淺兒也該回去休息了。”一個清越的聲音不大不小的傳入到容淺的耳中,似乎帶着隱隱的怒火。
容淺方回過神來,看着上方那高貴如神祇的男子臉上那從容優雅的笑容,只是那淺紫色的眸中似有冰雪覆蓋一般,她心頭微微一突,心底生出一絲異樣。轉而衝着北楚帝說道:“容淺告退!”
“去吧。”北楚帝點了點頭。
容淺不作任何停留,轉身帶着紅玉朝着高臺下走去。
“淺兒——”容德庭低喊一聲,想要說些什麼,可是容淺卻恍然未覺一般,周遭的人對容德庭也愈發不屑起來,連帶着敬酒也都直接將他忽略了,表面情分都懶得做了。
“可惜榮寧公主走了,這文斗大會似乎也沒有什麼意思了,倒不如來一場北楚皇室認親大會來的有趣。剛剛太子似乎不想讓她留下來,這是爲何?”慕容笙簫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衝着旁邊的男子戲謔說道。
軒轅天越端着酒杯,看着那雲白色的身影像是一朵雲一般翩然飛走,淺紫色的眸中掠過一絲暗涌。他面上依舊淺然,“本宮不過是怕她留下來,這一次砍的就不再只是鳳明沁那等人的手臂了,雖然她會無恙,但是少不得聽到一些污言穢語。聽說世子慣來身體不好,若針對上淺兒那脾氣,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
“難道只允許太子與榮寧公主交好,本世子就不能?再說有楚王在,她怎殺的了本世子。”慕容笙簫勾脣一笑,俊美妖嬈的臉上平添幾分媚色。
楚王?軒轅天越看了身旁的男子一眼,他眼裡滿滿的算計,他目光微移,看向左邊那從容溫和的白色身影,那人正專注的看着前方,似是差距到他的目光,也看了過來,衝着他微笑點頭。
淺兒啊,你欠我許多解釋,可是現在,我有何底氣與你要這些解釋呢?因爲,現在的我還不足以成爲你的回憶。軒轅天越端起酒杯輕啜了一口,但是,他想要的,從不會放手。
雖然慕容笙簫與軒轅天越的聲音極小,可是對於沐景祈這等內力深厚的人而言,聽到也不難,他眉頭微皺,看着旁邊的楚溫嵐說道,“你不是說你與容淺不熟嗎?”
“熟,也不熟。”楚溫嵐眼底閃過一絲黯然,他熟悉的是從前的淺兒,現在的……怕是他在她眼中也只比陌生人好一些。
沐景祈眉皺的更緊了,可是卻沒再問了。
“容容,等等我啊。”沐緋煙大喊一聲,可是容淺已經走的老遠,壓根不理會她,她只得氣悶的坐下來,容容這是在躲什麼啊。
容淺走後,文武大會照常舉行,只是後面並沒有什麼意思了,至於書法比拼之中,竟然又是容淺獲勝,因爲之前那幅畫上的字,也同樣得到了書法評審的肯定。不少人猜測,若是榮寧公主繼續參加比賽,指不定她能得到魁首,這一刻他們都選擇性遺忘了,容淺過去的不堪。
至於琴技的比拼,本來請的是妙音仙子,因妙音仙子身體有恙,來的是妙音仙子之徒爲評審,此番大會,文鬥最後勝利者是北楚的一個才子,這也是理所應當的結果,北楚的大會,其餘國家斷不會在這裡出盡風頭,可饒是如此,北楚帝還是很高興,至少面子上過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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