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席話說得西海閣的衆人大吃一驚,同時臉色大變。
唐闊的心中,也不由得感到一陣陣的酸楚。古往今來,爲了權勢兄弟鬩牆,父子反目的事情實在太多。那個昏君就是因爲看不慣自己的父親的威望日隆,擔心危及他的皇位,這才用那麼卑鄙且無情的方式,讓自己的父親,神威侯唐晏血濺宮廷。
“公子,西海閣的各位兄弟們,你們知道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吧。”郭遠征的胸膛挺得高高的:“沒錯,我是揹着你們想帶着我們神威侯府的大公子遠走高飛,但是我沒有忘記,這些年和你們同生死共患難而來的交情。”
郭遠征的話字字鏗鏘,西海閣的幾個人雖然在心裡有些不舒服,卻也再難挑出什麼理來。反倒被郭遠征的坦蕩豁達所感染。
“八斤……郭將軍。”郝大通一時還難以適應眼前的鉅變,有些艱難的說道:“唐公子是你最初的主上,你對他忠心耿耿,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但是。”
說到這裡,郝大通的聲音頓了一頓,看向唐闊的眼神裡露出一絲歉意。
“柳刑天柳大公子也是我們的主上。”郝大通說道,臉色又變得異常堅決:“我們就算拼了命,也要想辦法救刑天公子。”
郭遠征聽出郝大通話語中的殺氣,登時忍着肩頭的痠麻,拔刀在手,直挺挺的站在唐闊身前:“想要帶走我們公子去給柳刑天試藥,殺了我郭遠征再說。”
西海閣的幾個人,默默地將手放回到刀柄上,郝大通有些不忍,和顏悅色的勸道:“郭將軍,唐公子,柳老爺子的確是想請來唐公子的尊駕,幫助一起想出救助刑天公子的辦法。但是這樣一來,唐公子和刑天公子都可以回覆從前的功力,這樣的話兩全其美有何不好?再者,我們大家也都感佩郭將軍慷慨忠義,這些年的兄弟情分,哪能在這裡斷送?”
郭遠征一揚刀:“哼,郝大通你說得好聽。誰知道柳老匹夫那個老糊塗煉出了什麼狗屁丹藥,到底有沒有用。我警告你們,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公子如今是孤身一人沒錯,但是你們不要忘了,大公子畢竟還是龍古國的伯威爵,我們神威侯府的二公子如今在伯威行省統帥十五萬大軍。如果你們敢動大公子一根汗毛,我們神威侯府定然會揮軍直取西海閣,到時候別說柳刑天只有一個,就算你們西海閣人人都是柳刑天,恐怕也抵不住如同潮水一般的十五萬大軍吧。”
這句話說得漏洞百出,卻着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唐闊看到,之前幾個人堅決的按在刀柄上的手,慢慢的又鬆開了一些。
唐闊心中暗笑,這個郭遠征爲人忠義,但是卻又是個大大的滑頭。西海閣地處偏僻,所以他們的信息也很閉塞。恐怕不知道自己這個聽起來聲名顯赫的伯威爵,竟然會是龍皇陛下的恨不得除治而後快的眼中釘肉中刺。
而且弟弟唐允手下的那兩三萬的私軍,不過就是家族武裝性質的軍隊而已。竟然直接被郭遠征吹成了十五萬虎狼之旅,這麼一來,西海閣的人必然要考慮,就算治好了柳刑天,卻給西海閣留下了這麼一個大對頭,自然是極爲不划算的。
郭遠征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唐闊,眼神中滿是計謀得逞後的狡黠得意,唐闊與他目光交匯,感激的點了點頭。
然而片刻後,原本已經緩和的局面竟然再次緊張了起來。
郝大通咳嗽兩聲,輕聲道:“郭將軍,你又是何苦。這件事情無非就是唐公子吃個虧而已。想我西海閣柳老爺子醫術通神,就算他的丹藥沒有治好唐公子,也絕不會讓唐公子出什麼問題。然而你卻直接擺出了你們的後臺,不得不承認,你們的背景的確很可怕。所以……唐公子,我們今天更要帶你走了!至於郭將軍,你我兄弟一場,我郝大通發誓,在你死後,爲你服喪守墓,十年不掇。”
唐闊聽到郝大通的話,登時暗道壞了。郭遠征聰明反被聰明誤,剛纔的那一番話是很能唬人,但是要知道,狗急跳牆。西海閣的人看來着實被唐允手下的‘十五萬大軍’嚇住了。所以想的也就越來越多,如果放走了唐闊,那麼誰來保證唐闊不會登時揮軍向西海閣發難?既然已經惹了唐闊了,索性弄個魚死網破,說不定還能把事情掩蓋過去。
但是事到如今,總不能讓郭遠征自食其言,說‘兄弟不好意思,你們別緊張,用不着玩兒命,剛纔那些話我編出來蒙你們吶。’
事到如今,後悔也沒用了,郭遠征只好咬着牙,挺刀而立,一邊小聲對唐闊道:“公子先走,只要能跑回馬車那裡,帶着蘇姑娘一起離開,這些人我來擋着。”
唐闊一臉焦急,這些年自己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如今在這裡冒出一個神威侯府的死忠,對自己竟然如此忠誠。唐闊又怎麼捨得扔下郭遠征一個人,然而此時的唐闊又着實沒有能力去抵擋這些武夫,只能着急着乾瞪眼。
就在這時,遠方的天空中突然發出一陣極爲炫目的閃光,隨之而來的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怎麼回事!”郝大通喃喃自語道。
“哼!”郭遠征不屑的哼一聲:“還不是你們西海閣方家的人趕來支援方月陽了。”
郝大通等人臉色大變,如果郭遠征說的是真的話,這一次麻煩就大了。還記得上一次狼羣襲擊車隊的時候,那是隻有方月陽一個人,就已經讓衆人感到無比棘手了,如今方家又派了增援,一旦被他們撞上,恐怕只是十死無生。
“所有人回車上去。”郝大通當即下令,轉而對唐闊道:“唐公子,如果你信得過郝大通,我們的恩怨先放在一邊。方家的人我太瞭解了,一旦讓他們抓住,我們這些人裡沒有一個可以活下去的。”
唐闊看向郭遠征,郭遠征點點頭,竟然同意了郝大通的說法:“公子,郝大通說的不錯。方家的人在西海閣有一個外號,叫做犬族,他們一家純粹就是供柳仲彥一個人趨勢的鷹犬。他們可不管那麼許多,柳仲彥讓他們來格殺勿論,那麼他們一定會做到斬草除根的。”
既然如此,唐闊也不好再說什麼,幾個人之前還劍拔弩張的要拼命,瞬間又一次變成了一個戰壕裡同生共死的戰友。唐闊只感到一陣陣的無奈和諷刺。
衆人跑回到馬車上的時候,身後的喊殺聲已經離得很近了,郝大通幫着唐闊關好車門,再一次警告道:“公子千萬不可獨自行動,這馬車是用特殊材料打造,就算我們被他們殺光,只要公子呆在車裡不要出來,他們就傷不了你。如果我們真的遭遇不測,我會在死前向柳老爺子發出訊號,到那時候老爺子一定會派人來營救公子的。”
“說得好聽。”郭遠征最煩看到郝大通這一派誠懇的樣子,當即沒給好臉:“好像你們真的是想幫我們唐公子一樣,還不趕快去駕車逃命,廢話這麼多。”
郝大通自討沒趣,卻也不和郭遠征計較,治好轉身跳上另一輛馬車,揚手揮鞭:“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