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真可笑,六年級開始他有了自己的初戀女友,儘管只談了一個月就結束了,可年初中,身邊的女孩也不少:溫柔文靜的,活潑開朗的,可愛清純的,才華橫溢的……結果卻是沒有一個女孩以戀人的身份在他身邊停留兩個月。也許,緣分天註定吧!當女生指責他花心時,他總是這樣淡淡地回答,目光迷茫的看着遠方。遠方,誰在等待呢?
放學後,周瑞童在等紀名西。紀名西一向是最後一個人走。在教室前門口,他們走到一塊兒。阿康阿剛很識相,與紀名西打聲招呼就溜了。不過,這次他們沒有說“HI,紀名西同學”而是說“HI,紀名西小妹 ”。
紀名西聽後甚是吃驚,無奈的笑笑。
“你什麼時候認他們做哥哥的”周瑞童問。
“我沒有認他們作哥哥啊!”
“他們又自作多情。我說呢!認你作妹還要我批准才行”周瑞童一想話說的有點過了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紀名西沒介意輕輕地笑了。腳步很慢很慢,慢到你以爲全星球只有他們兩個人,慢到讓你感覺他們相伴,要走很遠很遠的路。
“你昨天一天沒來上課,出什麼問題了嗎?”
“有一點點小問題!”
“需要我幫忙麼?”
“不用,是我朋友出了一點事。沒什麼大的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了”
“哦,最近發現你神色慌張而且眼黛又那麼深”
聽了紀名西的話,周瑞童不好意思地託了託眼鏡。算起來,他已好幾夜沒閤眼了,眼黛不深纔怪。
“你呢?晚上沒休息好麼?眼黛也出來了”周瑞童盯着紀名西漂亮的大眼睛,竟發現她也有眼黛。
“我很好”紀名西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眼睛,低下了頭。在低下頭的那一刻,紀名西的臉色變了,變的很難看。幸運的是,周瑞童沒有發現。大概是學習太用功了吧,周瑞童這樣想就沒有問下去。
那天晚自習剛開始不到三分鐘,周瑞童他們三個偷偷地溜出去。
“一高的韓志,那傢伙和毛小近有什麼深仇大恨?”周瑞童邊走邊問。他們要趕往菜市場的南門,小強打來電話說韓志那夥人要和毛小近的兄弟幹架,而阿超帶着他的兄弟跑去救援。
“毛小近把韓志的妹妹甩了,還當面侮辱了韓志,韓志一直在找機會報復毛小近”阿康解釋道。
“小強說,三高的王立也帶人去了,怎麼回事?”
周瑞童自從從良後,只顧學習很少管兄弟間的事因此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而阿康阿剛常從小寶陳奇吳亮那打聽些小道消息。
“三高的人去,那是因爲韓志的女朋友是王立的姐姐。姓韓的和姓王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兩個人是親戚,真是狼狽爲奸”阿剛接話,不平的罵着。當他們趕到菜市場南門口,卻發現那裡出奇的安靜。
“不會都幹過架,散了吧?”阿剛小心地說。
“阿超。小強。胖子”周瑞童喚了他們的名字,他相信就算打完架散了
,肯定有人留下接應他們的。果然不出所料,小強從一個棚子裡閃出來。
“童哥,你們來了”小強有點自喜的說。
“小強,你們打過架了?人呢?”周瑞童問.
“人都在花卉交易所。童哥,你不知道剛纔場面有多激烈,兄弟們特英勇特團結嚇得韓志王立那羣人連滾帶爬地跑了”小強邊引周瑞童到花卉交易交易所邊興奮不已的介紹,有種爲民除害的快感。
花卉交易所,兄弟們席地而坐。看見周瑞童過來自覺地站起來。阿超胖子向周瑞童彙報了打架的全部過程和結果,周瑞童很滿意的笑了。最後胖子提議要帶兄弟們到KTV或酒吧瘋狂一下,周瑞童同意了,不過他提高聲音說:“既然大部分兄弟都在,那麼就讓阿超的人和毛小近的人來個了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周瑞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童哥,你想怎麼樣?”阿康在一旁擔心地說。
周瑞童看了阿康一眼,神秘地笑了。他對兄弟們喊:“現在傷員退到一邊去,阿超的兄弟和毛小近的兄弟一對一自覺地站成兩排。聽我的吩咐!”雖說不知道周瑞童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可是命令還是要服從的。那幫兄弟面對面自覺地站成兩排,不過毛小近的兄弟多出了一個,但是傷員裡阿超的兄弟最多。周瑞童看了看那情形把目光轉向阿剛。阿剛發覺後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眼睛瞪得如銅鈴,那表情就是在說:是我,是我,怎麼又是我!看着周瑞童期待的眼神,阿剛搖着頭嘆息
:好人不好當,誰讓我就是公認的老好人。想罷,他走向了最後一個空檔。他又犯難了:對面站的竟然是阿生。
不是冤家不聚頭。阿生看見阿剛過來,繃着臉,兩腿微開,環臂而站,一雙眼睛似激光燈直直地落在阿剛身上。寧可站着死,不要躺着活。阿剛把心一橫學着阿生的樣子站在他面前。兩尊門神就那樣對峙着。
“現在一人各打對方一巴掌,你們之間的血拼算是結束”周瑞童終於倒出葫蘆中的藥。人羣譁然。
“怎麼?不滿意不服氣是不是?不服氣的站出來,找我單挑,我一定讓你服氣!”周瑞童厲言厲色地說,“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此言一出,那些兄弟搖頭嘆氣地耷拉着腦袋。哎,童哥,別文縐縐的,兄弟腦袋大了,把我們打一頓算了。
說出那句話後,周瑞童也後悔了。怎麼越來越不像自己!
他停頓了一下,說:“團結就是力量,團結……好了,我真他媽的該死!不說了,就那意思。你們互打對方一巴掌,以後阿超和毛小近的事,你們都不要參與。 那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私怨,記住!現在一對一對地從我面前過,別耍手段, 不然下場會很慘!” 周瑞童說完站在一端,喊了句開始後,啪啪聲就響起來。
巴掌有輕有重,表情有怒有喜,氣氛時而緊張時而輕鬆。
局外人不會把那當成一種暴力場面的縮影,只會當成一羣無聊幼稚男生的拍人遊戲而已。遊戲傳到阿剛阿生那時,出現了障礙。
“你先打”阿生面如土灰地說,下顎的兩個橋洞一隱一現的。
“你先打”阿剛面不改色地說,上齶的兩個橋洞與阿生的遙相呼應。他們互相推辭着,誰也不肯先動手。
“你倆搞什麼鬼?不打是吧,臉轉過來”周瑞童說完揚起了手。啪啪兩巴掌。阿剛阿生互給了對方一巴掌。揉着臉,強忍着不笑。不疼,不疼,真的不疼。遊戲結束!
“解脫了,到酒吧裡瘋狂一夜”周瑞童大聲宣佈着。
哦……哦……他們歡呼雀躍起來。這幾天來的壓抑苦悶終於可以釋放了。哦 ,自由萬歲!
自由,每個人都在追求,用自己的方式。
(24)飛出牢籠的鳥兒就要面對獵人的槍!
女生宿舍樓。在衆人都入睡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從宿舍裡冒出來,手拿手電筒輕輕地走下樓。她朝一樓走道的右邊跑去,那兒的盡頭有兩扇木質漆白的門。她麻利地用鑰匙打開鎖頭,然後走出去把門從外面鎖上。
做完這一切,她笑了,發自內心的笑了。現在,她自由了。不會有人想到半夜有一個女生從宿舍樓裡跑出來;更不會有人想到那個女生是我,是我,我是紀名西. 呵呵,那些學習機器睡吧 ,盡情地睡吧。你們不會了解夜的世界是多麼的安靜祥和;你們怎會知道夜的天空是這麼的深邃美麗;你們怎會知道夜的風是這麼的清爽愜意.你們真正仰望過星星嗎?一閃一閃的是黑幕上掛着的奪目的夜明珠,是清晨荷葉上滾動的露珠。呵呵,星星,可愛的寶貝!你是玫瑰花瓣上天使的眼淚嗎?你是情侶間若即若離的吻嗎?哦!我知道,你一定是天空給大地的吻!哈哈哈……籃球場上沒有一個人。紀名西穿着牛仔褲運動鞋跑過那空曠的球場。再見了,球場,我不和你玩,你屬於白天而我屬於黑夜。
針葉林,浪漫聖地,怎會這般陰森恐怖!一棵棵針葉樹如一個個魁梧的鬼魅,
令人毛骨悚然。不要讓我害怕,我不是白天的那個我,白天的那個我也不是現在的我,究竟哪個纔是我,我也不知道。或許白天的那個我和現在的我都不是我,我丟了。
實驗樓竹林,你們好!我們又見面了。你們仍活在陰影中嗎?因爲發生過可怕的事情被人迴避咒罵?要知道,那不是你們的錯,也不是女孩的錯,自由誰都會嚮往。希望你們快樂!
紀名西繞到實驗樓的後面,在那片雜亂的竹林裡,她越牆而過。他也是一位高手。
踏着綠油油的麥田如踏上雲朵一樣舒服。紀名西欣喜地向車軌走去,不時用手電筒探索着周圍。離車軌不遠處,她關掉手電筒,平躺在地上和天上的星星對望,
彷彿兩個頑皮的孩子在比誰的眼睛大誰的眼睛漂亮會說話。分不出勝負,紀名西側過頭一隻耳朵用手堵着,另一隻貼在地面上。她聽見大地均勻的氣息,聽到麥苗呼嚕的聲音。
杜如玉也打呼嚕 ……紀名西壞壞地笑了。
她聽見了遠處村莊的狗吠聲,小孩的哭鬧聲,母親的哼曲聲,還有漸漸臨近的火車的隆隆聲。隆隆……火車呼嘯而來,呼嘯而去。只留下餘音在夜的天空中迴盪迴盪。以天爲被,以地爲席,枕着麥苗,紀名西蜷起身體漸漸入睡了。她像一個被大地拋棄而後認回的孩子。
清晨五點多,一切還在沉睡中。嘰嘰嘰……一陣悅耳的鳥鳴聲響起,紀名西被驚醒。原來是她手腕上的定時電子錶響了。紀名西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整整衣服。
阿欠 ……阿欠……她感冒了。
三月末,寒氣的主力部隊在黑夜悄悄偷襲大地,讓外出的人防不勝防。紀名西環顧了一下四周,便向學校跑去。她順利越過牆,穿過針葉林,溜回了宿舍,換上睡衣,把運動鞋牛仔褲放回衣櫃底部然後平靜地躺在牀上,閉上眼,數着時間一秒一秒的流失。等到六點起牀鈴響後,她第一個起牀洗漱穿衣。穿上她一貫的高跟靴窄口裙,像平常一樣面帶微笑慢慢地走向教室。
太陽依舊從地平線走出來。
鳥兒依舊在樹林間彩排。
紀名西依舊是大家心目中的乖乖女。
星期六星期日是休息日,但迫於高考壓力,學校規定星期六上午補課,下午和晚自習自行休息;星期日上午有課 下午不上課,晚自習正常上。
今天是星期六,上午課結束時,學校大門自由出入。有的同學約伴出去購物,有的同學在圖書館或教室自學。紀名西被王叔接回了家。阿剛阿康周瑞童到醫院看望毛小近順便做說服工作。
看望病人的目的很容易實現,說服工作再一次碰壁。當時周瑞童氣的差一點打了毛小近,幸虧被阿康及時拉出病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一點周瑞童沒學會。等到見到阿超時,周瑞童把他狠打了一頓,因爲阿超不願意再到醫院親自給毛小近道歉。他說去了也沒用他沒信心,毛小近想告就告吧,他放棄自己。阿超是個可憐的孩子,自幼父母離異,跟着爸爸生活。他媽媽嫁給一個商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再管阿超;而他爸爸遊手好閒不務正業,不論阿超做什麼都不管不問的,好像沒有他這個兒子似的。就是阿超被抓,他的父母也沒有露過面。阿超從小自尊心就強,性格暴躁孤傲,最喜歡打架鬥毆。他放棄自己不光是因爲他不想低聲下氣的求毛小近更因爲他不想見毛小近的父母。在他眼中,父母是可怕的魔鬼。毛媽媽給過他一巴掌,他很痛恨她。他說他寧肯坐牢也不要去求毛小近一家人。周瑞童氣的五官就要離開身體。
“有種你就說道做到,我不是你大哥,是死是活都不要去找我”周瑞童扔下一句絕情的話摔門而出。好心沒好報。阿剛阿康也氣憤的離開。
心裡窩着火,他們三個沒有回學校,漫無目的走着。看見一家網吧,就徑直走進去。天抹黑時,他們從網吧裡出來隨便吃點東西就趕回學校。這時,那些閒逛購物回家的學生都一一歸校。明天還有課啊!
回到學校,看見小寶他們在打籃球就加了進去。這些天的擔心勞累讓他們如同關在籠子裡的野獸。此刻,籠門被撞開了,那就要玩個痛快。搶斷 投籃 二分球 好 !他們在球場上盡情地瘋狂,精彩的比賽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觀衆。
快跑 快 投籃 投籃 進 二分球 男生激動地邊說邊鼓掌,女生則在一邊炫耀高音:阿剛真帥!阿剛真帥!
投球 投球 進 二分 球太順了! 小寶真帥!小寶真帥!
攔截 攔截 耶 好球 進 OK!OK!阿康真帥 阿康真帥。
快 周瑞童傳球 再不傳球就被圍死啦!阿康快去救他,呃?三分球?進!哇 太帥了 帥呆了 漂亮 童童最帥!童童最帥!……那些球迷們尖叫着。
“行啊,童哥。幾天不見你球技增進不少啊!”小寶說。
“小意思”周瑞童又在驕傲。
“看把那些女生迷的,你跟明星差不多了?”小寶半誇半諷。
“沒辦法,是好是壞都這樣,習慣了。”呃,臭屁的男生。
“童哥,加入正式的籃球隊吧,說不定還是籃球巨星呢?”光頭男生說。
“我對成名沒興趣”
此刻沒才華而想出名的人都暈倒在地;有才華而未出名的人受到挑釁時你就胸一挺頭一揚大度地說:我對成名沒興趣啊!呵呵,保準氣死那人,沒關係氣死人不犯法!
在那羣瘋狂的觀衆中有兩個重要的人。誰呢?想必你已猜到! 紀名西和肖紫歌。兩個才女並沒有如其他女生那樣大喊大叫。紀名西面帶微笑,眼球緊盯着周瑞童一刻也不離開。肖紫歌面如冰霜,眼睛直勾勾地注視着周瑞童的一舉一動,心沉重的幾乎要落到地面,有莫名的東西抵着胸口。是恨?是愛?她分不清楚。愛深了變性了就是恨極了。由於人太多,紀名西和肖紫歌彼此沒有發現對方,周瑞童也沒有注意到她們兩個。
十點多的時候,校巡人員過來告訴小寶他們休息時間到了,停止打球。小寶等人大汗淋漓深感疲憊,他們心甘情願地停止打球。可是觀衆意猶未盡,遲遲不願離去,特別是那些花癡女生,圍着他們心中的帥哥爭先恐後地獻殷情。當然這裡麪人氣最旺的是周瑞童其次是阿剛。耍酷,周瑞童最擅長而且女生對冷酷冷到骨子裡男生很鍾情,恰恰周瑞童天生一副冷相。至於,阿剛多少歸功於他的隨和幽默及他掉缺的兩顆大門牙。那些女生都想一睹他的“橋洞”。
看着周瑞童被衆美女簇擁着離開,風中游蕩着淡淡的醋味。紀名西若有所失地望着周瑞童的背影久久才靜默地離開。肖紫歌,帶着鄙視不屑和一顆沉痛的心離開。周瑞童也就是一個庸俗至極的人,把女生當成他年輕魅力的裝飾品,
而我只是他的其中一個裝飾品。肖紫歌越想越氣,氣自己不爭氣陷入他的情網,氣周瑞童對自己沒有戀惜。
原來周瑞童和肖紫歌在同一個班級。周瑞童的出色和一顰一笑中透出的帥氣深深地吸引了肖紫歌。肖紫歌開始主動於周瑞童交往。但是交往一段時間後,周瑞童對她還是很冷淡,見面打招呼常常三言兩語就過去,似乎他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學,不像外面傳的那麼曖昧。肖紫歌是個主動大膽的女生,她忍受不了周瑞童對她的冷淡漠視,就向周瑞童說出了心意。在夜風撩人的針葉林裡,肖紫歌一襲白衣溫婉清純。周瑞童沒有說話卻出其不意地吻了肖紫歌。自古有“一吻定情”之說,肖紫歌就認定周瑞童接受了她。
至於肖紫歌爲什麼從一個貴族班跳到一個平民班,首先不是成績問題而是因爲:一,表白之後周瑞童對肖紫歌的態度沒有多大改變,根本沒有戀人間的感覺;
二是周瑞童仍然不停地接收其他女生的愛慕信。這讓肖紫歌非常惱火。終於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肖紫歌操起一本書砸想周瑞童並對他大吼:“周瑞童別再耍酷,
我已經受不了你,我們分手吧!”周瑞童面無表情地看着她。陽光暖暖地照在周瑞童的眼鏡上,鏡片反射出冷冷的光射向肖紫歌 ,她的心被凍了。事後,肖紫歌不顧老師同學的勸告跳到一個平民班。四樓最東邊的一個教室,與周瑞童所在班級遙遙相對。
沒過幾天肖紫歌就後悔了,後悔自己不該那麼衝動。她向周瑞童道歉,周瑞童卻淡淡地說:“沒什麼,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朋友?朋友?若只是朋友爲什麼吻我?躲在暖暖的被窩裡,肖紫歌卻感到寒冷無比,一滴淚劃過眼角。她拉過被子蒙在頭上默默地流着淚。中情毒的女生都是可悲可嘆的!問世間情爲何物?答曰:有用的廢物!
打了一晚上的球,周瑞童他們衝個澡美美地睡了。一睡解千愁。有人把睡覺當成一種享受,有人把不睡覺堪稱一種快樂。按照自己喜歡的方式生活就是幸福的。肖紫歌是幸福的,周瑞童是幸福的,紀名西也是幸福的。
在一條楓樹守護的青石路上,紀名西走着跳着欣賞着思考着。小城渴望安靜卻被五彩的霓虹燈誘惑着,永無寧日;星星渴望二十四小時玩耍卻被太陽欺負着,白天不敢露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萬物都有太多的無奈,每個生物都生活在一定空間的籠子裡,每個生物都不是自由的。所以,自由是神聖的遙遠的夢想。
太陽出來,將屬於黑夜的一切統統埋葬。又是一上午枯燥乏味的課。
(25)今天天氣多雲轉晴!
中午放學鈴一想,學生便迫不及待地衝出教室,又有一下午可以休息啦。幾乎所有的同學都急匆匆的,不知道是想盡快脫離學校,還是習慣使然。紀名西散漫地走在去餐廳的路上。方可杜小丫她們集體去超市,紀名西此刻除了呆在校園裡無處可去。奇怪的人!不過她真的不想留在校園裡,必須找個去處。不如去看看黑仔,好久沒見不知道他怎樣了?紀名西計劃着,準備給黑仔買什麼美味,忽聽得背後有人叫她名西.她轉過頭,發現竟是周瑞童。白襯衣配着牛仔褲,陽光透過頭髮瀉下來。
“怎麼就你一個人?”周瑞童趕上來說。
“你也一個人啊!”紀名西笑着說。
“哦,我?阿康回家了,阿剛出去玩了。有什麼打算麼?”
“沒什麼計劃?”紀名西搖搖頭,違心地慢吞吞地說。她不知道爲什麼要撒謊,明明有計劃的。
“剛好”
“什麼?”紀名西有所期待地問。
“我說好餓,要不要一起去餐廳”周瑞童走上前幾步,面對着紀名西一臉率真。是啊,真的好餓。紀名西點點頭笑了。
飯畢,他們一塊來到圖書館。不過,霸道的周瑞童命令紀名西說:“站在這,別動,我進去拿書” 幹嘛?周瑞童,你知道我喜歡什麼書嗎?紀名西剛要開口,周瑞童阻止了她,轉身跑進圖書館。片刻功夫,他跑了出來把書遞給了紀名西。紀名西低頭一看,不由得大吃一驚《童話全集》。
天啊,我們不是小學生啊!
紀名西奇怪地看着周瑞童,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眼前這個帥氣聰明被譽爲“考王”的大男生,怎會有這麼幼稚可愛的愛好?難道他童心未泯?呵呵,儘管這樣想,紀名西還是小心地撫摸有着精美圖案的封面,驚喜之情溢於言表。難道紀名西也童心未泯?不知道,只是紀名西從沒有看過童話,從沒!
“嘿!別奇怪了,走吧!”周瑞童說完拉起紀名西就跑。
“不行,我的鞋,我的鞋”紀名西邊跑邊喊着。
周瑞童停下來仔細看了看紀名西的鞋,抱歉的笑了笑,恢復了他穩重成熟的大哥大的男人氣質。紀名西低下頭笑了,掙脫了周瑞童拉着的手。
針葉林裡一片明朗,幾隻鬼靈的鳥兒從一棵樹上飛到另一棵樹上,互相追逐着嬉鬧着。看到有人過來便集中在一棵樹上嘰嘰喳喳地警告着,覺得來者並無惡意就靜靜地站在枝椏上,用自己理解喜歡的方式看着他們。
在一個石凳上,紀名西坐下來低着頭癡癡地笑着。
“爲什麼紀名西總是愛笑”周瑞童坐在她的身邊說:“ 愛笑的人是快樂的善良的。快樂自己,感動別人。紀名西的笑就像大海,包容那些別人放棄的鄙視的碎石瓦礫,原諒他們的惡作劇”周深情的望着名西的眼睛,彷彿在講敘一件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有着深深的歉意和愛意的同時又充滿艱辛的喜劇。紀名西讀不懂的。
一隻鳥撲愣着翅膀從羣鳥聚集的樹上竄到另一棵樹上,這一行爲引發了羣鳥的不滿。它們蜂涌而去圍着先飛的那隻鳥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似乎在抱怨責怪它的冒失和不懂禮貌。
紀名西垂下眼皮,從周瑞童的手中拿過書。“有人說多看童話就會相信愛情”她說。
“紀名西相信愛情嗎?"周瑞童認真的說。
“可是,我沒有看過童話,從沒有”紀名西有些許遺憾的說。
“爲什麼?童話是童年的夢,每個人都有夢的”周瑞童嘴色上揚起來,他以爲紀名西在開玩笑。紀名西笑了
紀名西是真的沒有看過童話。小時候,她是個異常活躍的小女孩,除了睡覺外,她連兩分鐘都安靜不下來。沒有人有辦法讓風停下來聽故事。而那時的她就是風,她不聽別人講,她追逐着自己的藍天,蝴蝶,草地。她追逐着自己的快樂!家裡人喊她假小子小猴子。上了幼兒園後,有人喊她愛動鬼神經病。
漸漸的,她安靜下來,成了人人羨慕的乖乖女三好學生。她還是沒有時間看童話,她不是天才,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學習。她總是強迫自己提前把要學的課程統統學一遍,她總是強迫自己參加沒完沒了的補習班。書海無涯,她掙扎,遊弋,遊弋……
紀名西望着地上厚厚的軟軟的針葉,眼中飄過一片片黯淡的雲,那些蒼白的固化的記憶復活了,鮮明地呈現在她的腦海中。她的表情被扭曲!
周瑞童的神情嚴肅起來,枯燥乏味囚在暗室裡的生活,他經歷過,只不過他沒想到自己心目中的快樂的笑美人竟連童話都沒有看過。真的像一句話說的那樣:笑是給別人的,哭是留給自己的。笑,是因爲別人需要;哭,是因爲自己需要。
“紀名西小朋友,現在我要講《睡美人》的故事,要豎起耳朵聽哦”周瑞童奪過紀名西手中的書,面對着她,一手捧着書一手比劃着,聲情並茂字正腔圓地讀起故事來,還不時偷偷的觀察紀名西的表情。看着他那可愛的神情,紀名西笑了,沉浸在陽光投射下來的暖暖的軌跡裡。
今晚又是繁星滿天的一夜,忽閃的星星像是偷窺心事的眼睛。紀名西對着它們笑,沿着那條蜿蜒的鐵路悠悠地走着。周瑞童說愛笑的人是快樂的,我的快樂是什麼?我的快樂不是笑是自由,自由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童話是童年的神秘城堡可是公式理論卻是城堡的門神,我沒有能力打敗門神只能被拒之門外。
不堪回首的童年如梭子一樣在紀名西的腦海裡穿梭,她的童年就是在課本中度過的。雖然媽媽說過只要紀名西考第一名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她除了如約的得到過衣服鞋子化妝品資料書外,她好像再也沒有得到過其他以外的東西。她的衣服可以掛滿一間80平米的房子;鞋子一隻只擺着可以擺滿整間屋子;書櫃裡的書,滿滿的,你卻找不到一本課外書;化妝品全身上下的她都應有盡有而且她還有一輛專屬汽車即王叔開的那輛寶馬。她是當之無愧的公主,德才兼備名才雙全的公主,誰能比得了她?爲什麼不要笑呢?她爲什麼不是最快樂的呢?
一輛火車疾駛而過掀起綠色的麥浪,麥浪左右搖曳,星光在洶涌的浪尖上跳躍着宛若透明的小精靈。紀名西淹沒在星光中。生活像純純的巧克力,苦澀滋味中透露出隱隱的甜。過去的日子裡令紀名西欣慰的是她有黑仔而現在她的身邊有周瑞童。有這些難道不該從心底暗暗的笑嗎?嗯!紀名西笑了,對着黑黑的前方,對着絕塵而去的火車!知足者常樂!呵呵o
今晚出來的不止有紀名西一個人。周瑞童他們在火車開過來的時候跳下牆。小強打電話說毛小近的父母已經找來律師對阿超提起訴訟,阿超都快崩潰了,請求童哥想想辦法。周瑞童賭氣不去因爲阿超自以爲是的態度,但經不住小強一遍一遍的電話哀求及阿康阿剛苦口婆心的勸說,最後他還是答應去了。周瑞童是重情義的善良男生,他怎會見兄弟於泥潭之中而見死不救呢?他們站在鐵軌旁邊目送火車一節一節地穿過,像在欣賞狗跳火環。火車過後空氣又歸回到原來的寧靜。紀名西蹲在麥苗中,她關掉手電筒。她也在看狗穿火環。火車漸行漸遠,周瑞童他們繼續趕路。
火車過後,調皮的紀名西尾隨火車奔跑。風劃過她的耳垂,拂起她柔順的頭髮,腳像踩在風火輪上,大地飛一般後退着。她喜歡這種瘋狂的奔跑,奔跑中的瘋狂。她喜歡遠方,神秘莫測的遠方再配上黑的恐怖那便成了她心目中的聖地。黑暗盡頭是光明!她是爲光而瘋狂地奔跑。對於光的追逐,有的人主張等待因爲太陽明早依舊爬上來,與你的苦苦追逐沒關係。怎麼說呢?也許結果是一樣的,可是心境是絕不相同的。等待的是陽光,追逐的是希望!正如等待的是愛情,追逐的是幸福!
當仙女開始爲東方鋪上玫瑰雲時,紀名西拖着疲憊的腳往回走,可是她內心卻是愉快的。好久沒有這麼快樂,那種快樂不是一個形容詞名詞或短語就可以表達的。無法表達就不要表達了,快樂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