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餐廳很大,共有四層,白色瓷磚,上面鑲着巨大的玻璃。站在遠處便可以看見裡面熙熙攘攘的人羣。走進餐廳,紀名西發現在一樓吃飯的學生很少。方可解釋說一樓的飯菜比較低檔主要供一些特困生消費;二三樓的是中檔菜;四樓是貴族區,主要是一些特色小吃及西餐什麼的。
“學校餐廳也分檔次”紀名西不解
“學校分檔次等級的地方多着呢”方可話中有話,可是她沒有過多解釋,看看二樓人山人海便繼續往三樓走。三樓依舊人滿爲患。紀名西看了看通向四樓的樓梯方可沒有上四樓的意思。
“怎麼辦?人太多了要不我們一起到四樓”一旁的小丫無奈地說。
“小丫,你和名西到四樓吧,我們就不去了”方可猶豫的說,從王宣趙黎李心甜的表情來看,她們也不想到四樓。
“好吧,名西,走,我們兩個到四樓,三樓人太多擠死啦”杜小丫說完便拉着紀名西朝四樓走去。從四樓下來時,二三樓基本上人去樓空。不過紀名西得出一個結論:不管是在哪個學校都有不好好學習的人。因爲她發現在四樓吃飯的人並不是個個衣着華麗但他們臉上的輕鬆享樂之情與一二三樓的緊張煩躁之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好比一羣人生活在天堂另一羣人生活在地獄中。爲什麼地獄中人不願到天堂呢?紀名西對小丫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剛來不知道,在競爭激烈的五高,只要成績不好就算你很有錢也會被人看不起。四樓不光是貴族區還是差生區,到四樓吃飯不是一件光榮的事情,好學生不會浪費時間的”小丫口無遮攔地說,臉上有急躁之色。她打量了一下紀名西說“名西爲什麼你喜歡穿高跟鞋窄口裙,走路不方便”紀名西笑了笑沒說什麼,她從初中時就那樣一直到現在。
好不容易走進教室,紀名西發現大部分同學都已到了。他們都在認真地學習無暇顧及其他的事情。杜小丫如釋重負般呼了一口氣朝紀名西笑笑便回到自己的座位。浪費時間是一件可恥的事情,無緣佔用別人的時間更是一樁不可饒恕的罪行。五高的“潛規則”紀名西開始漸漸瞭解。
晚飯期間,只剩下方可陪着紀名西。她們如兩個逛街的人,談到名西對這個學校的看法,談到下午老師講課的內容,提及學校的餐廳時,方可問:“四樓人多不 ?
“不多,有100人左右”名西有點僥倖的說。她最怕擁擠,一有什麼大的舉動人羣便如山倒般涌動,她便搖搖晃晃站立不穩因而常常跌倒在地被別人踩傷,爲此沒有什麼特殊情況它一般不會去人口密集的地方湊熱鬧。四樓餐廳人不多,這正和紀名西的意願。
“四樓餐廳不只有貴族可以去,如果你不趕時間的話,你可以到那兒。二三樓的人的速度都是很快的,並不比四樓現點現做的慢”方可繼續說到,用奇怪的表情看一下名西,然後有些急躁不安的注視着前方。已經有吃飯的學生匆匆往教室走。方可轉過頭笑着對紀名西說:“名西,走過一點嘛!”
“哦”名西加快了步子跟上她。看得出來方可已經縮小了跨度,放慢了速度,可是紀名西必須用三步才能趕上她的一步。紀名西真的很慢。
“如果你想到四樓餐廳又想節約時間,可以買快餐邊走邊吃,不過快餐吃多了多身體不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呵呵呵”方可看着從她身邊走過的一個吃快餐的男生對名西建議道。方可面對着名西退着走路,似乎只有那樣纔不會顯示出名西很慢。一會兒方可又轉過身慢悠悠地走着,那姿勢看起來很彆扭而紀名西一直在加 速……加速……
“方可,你先走吧”名西的腿痠的都快抽筋。
“還好吧,不急,我陪着你”方可平靜地說。
“不用,我習慣一個人慢慢走,很浪費時間的”名西緩了口氣說,她希望方可明白她不想浪費她的時間。
“沒關係,我不急的,你……你應該換一雙平跟的靴子再配上一款寬鬆的裙子”方可仔細打量名西,用那種隱藏着無奈的沉重的語氣暗示着紀名西,名西不做聲,對方可咧了咧嘴笑了。事實上,全校沒有幾個女同學穿高跟鞋,沒有第二個人像紀名西一樣穿十公分高的靴子,沒有人像紀名西一樣走起路來像是蠶在蠕動,身邊來來往往的同學像是逃避瘟疫的難民,彷彿腳擡慢一點就會得瘟疫而死。她們怎麼會穿高跟鞋一步裙?所有的人都恨不得會飛……
正走着杜小丫王宣她們從對面走過來。“哎呀,你們怎麼不快點,飯菜都涼啦”杜小丫口直心快說出自己的想法,看到紀名西后,她又懊惱起自己那張嘴來,嘿嘿地傻笑着說:“我們先回教室了,拜拜!”說完她們揮揮手,便向教室走去。人羣如潮水,主流開始涌向教室,紀名西及少些同學組成的那股逆流艱難的挪向餐廳。而方可此時正在極力的壓抑內心的煩躁,她走不幾步就停下來回頭望着紀名西,閉口不言故作輕鬆狀。但那飄忽不定的眼睛暴露了她的內心。突然間一股莫大的負罪感偷襲了紀名西……
第二天只剩下紀名西一個人。自己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紀名西讓方可跟着杜小丫她們一塊走的,方可起初有點猶豫可名西執意不要她陪。畢竟昨天晚自習班主任說下個禮拜日要考試,同學都在擠時間複習,她怎能浪費方可的時間呢!何況她偏要在四樓吃飯,她偏要穿高跟靴緊身裙。
在這裡,每個人都像是被施了魔法的星球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重複同樣的動作。爲了某個不明確的或不知道其意義何在的目標而過着單調的生活。紀名西如被踢出銀河系的星球,在宇宙的某個角落轉着轉着,注視着同胞們如拉磨的驢子一般圍着太陽轉呀轉呀……越轉越快……
“太陽”只是一塊被鍍上一層金子的煤球,她騙了好多人……
紀名西是失敗的,她融不到她們快節奏的生活中。每次吃飯期間,紀名西還在途中她們已吃過飯回來;紀名西吃過飯回到教室時她們已下題海,身經百戰。高跟鞋的嘎嘎聲總是讓他們擡起不耐煩的目光,嘀咕着只有自己可以聽得見的不滿。每當那個時候,紀名西的心都會不安的似曾相識的狂跳不止。曾經有的記憶,此刻清晰可見。上帝也是無才無能的導演,總是讓歷史一幕幕的重複上演。紀名西輕咽一口唾沫,硬着頭皮走進去。
壓抑鬱悶死寂追命一直都是明星班的守護神而紀名西是一個孤魂野鬼,她受着守護神的百般折磨和壓榨,她乞求掙扎……一直奔跑……一直奔跑……
哪裡纔有出路?誰是英雄?誰是救世主……
她放棄,他累了,麻木了,然後學會了生活。
學會了生活便要修煉成仙,接受“神”的洗禮。
學會生活便成了灌木叢中的一棵,不能高人一頭不能有旁枝側葉,必須要無條件的接受園丁既成規矩的修剪。
辛勤的園丁啊!
(6}如果是夢,爲什麼我卻清楚地記住了你的面容,你的溫度!
紀名西以自己的速度走着一副天塌下來也不怕的樣子。走到三樓樓梯口,紀名西轉頭向裡掃視了一下。周瑞童在裡面!他和阿康阿剛在一個餐桌上。阿康阿剛背對着紀名西,周瑞童面對着她不過他並沒有發現紀名西,他和同伴在商量着什麼一直沒擡頭,然後紀名西看見肖紫歌也在裡邊。肖紫歌背對着周瑞童坐在他前排。恰巧,這個時候周瑞童擡起頭望向出口處,可是肖紫歌站起來擋住了他的視線。只是片刻時間,周瑞童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他的棕色挎包隨後而出。紀名西突然感到心慌腳亂,登上樓梯準備逃上樓。這時,一個女生提着奶茶一路晃着走下來。在紀名西擡腳站在第二階樓梯時,女生的裝奶茶的塑料袋的下端開了膠,奶茶摔在紀名西的腳尖上,灑在她裙子上靴子上。由於本能反應紀名西跺着腳後退一步,結果高跟鞋踩了空,啪嘰一聲,紀名西仰面摔在地上。幸虧只是兩層樓梯!紀名西只感覺腦袋昏昏的,記憶的屏幕如黑白電視機一樣閃着雪花,屁股疼的發麻,倒地的一瞬間名西觸着地的手肘此時火辣辣的如火燎刀割般。圍觀的同學多起來,她們七嘴八舌的議論着。闖禍的奶茶女生蹲在紀名西的身邊一邊拉着她得胳膊一邊哭啼着說:“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阿剛拉住一男生問。
“有人從樓梯上摔下來了”那男生說了一句便要下樓被阿剛再次拉住,“誰從樓梯上摔下來?”
“我哪知道!他們說是新轉來的那個,你自己不會去看啊?”那男生說着甩開阿剛的手沒好氣地走了。
新轉來的那個?紀名西!周瑞童腦海中立馬閃出那三個字,不管三七二十一推開擋路的人羣,果然看見痛苦萬分的紀名西躺在地上,一個滿臉淚痕的女生試圖扶她。周瑞童擠過去托起紀名西的頭,“同學,同學,你醒醒”。他拍着紀名西的臉關切的詢問。
紀名西微睜開眼,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周圍。當她看見一雙利劍般的眼睛時,瞳孔瞬間張大又關上。
“阿康阿剛快過來幫忙,先把她送校醫務室”周瑞童說完抱起了紀名西。阿康阿剛在一邊護着邊喊着讓道讓道。下了樓後,周瑞童喘了口氣,阿康要替換他接過紀名西,周瑞童沒讓反而命令地說:“我沒事,你們快到醫務室通知護士準備一下”。“哦,知道啦”他倆應了一聲跑開了.
頂着詫異的目光,周瑞童抱着紀名西繼續朝醫務室趕.這時紀名西微微地睜開了眼睛,聽見喘氣聲揚起了臉,她看見一個戴着眼睛頭髮遮住半邊臉的面孔.天啊,周瑞童!
“放我下來,放我下來”紀名西搖着周瑞童的胳膊掙扎着要下來。周瑞童停下來看了紀名西一眼遲疑地放下了她。
“你沒事?”周瑞童不確信地問。
“是的,我很好”紀名西像犯了錯的小孩似地站在一邊,擡頭望了周瑞童一眼又迅速低下頭。
“到醫院檢查一下吧,看有沒有傷到頭部”周瑞童仍關切地看着紀名西。“不用不用,我很好真的很好”聽說到醫務室紀名西的神經一下子繃緊啦。她急急的說了幾句鞠一躬抱着發痛的手肘邁着小碎步嚓嚓嚓地跑走了,留下週瑞童莫名其妙的眼神。紀名西摔得屁股疼加上高跟靴再加上窄口裙跑起來一顛一顛像極了小鴨子。周瑞童扶了扶眼鏡撥了撥額前的頭髮看着離去的“小鴨子”壞心眼地笑了。
唉!好丟人哦,紀名西!
紀名西消失後,周瑞童在考慮着下一步做什麼時,阿康阿剛氣喘吁吁的跑過來。“童哥,紀名西人呢?”阿康問着。周瑞童一攤手說:“跑了”。“跑了?”阿康阿剛異口同聲地說,一臉的迷惑。“對,她說她沒事,像個傻瓜”周瑞童有點調侃地說。他不知道幾天前紀名西也說過他很傻啊。呵呵呵,或許天才看上去都是傻瓜。
聽了周瑞童的話,丁康一臉地失敗。他本想借此機會接近紀名西呢可惜……“你怎麼讓她跑了呢?”丁康無心地埋怨一句。
“跑了,就跑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也該走了”周瑞童白了丁康一眼,目光遊離不定,眉間一簇憂傷。丁康還在惋惜後悔之中。“童哥,童哥,不能走”一邊的趙剛喊起來。“怎麼啦?”周瑞童回過頭問。
“剛纔我們已經通知醫務室有病人要去,當時是黃髮護士值日,據說那黃髮護士非常厲害,誰放她的鴿子她就拿着粗粗的注射器滿校找誰。萬一她找到我們怎麼辦?”趙剛畏畏縮縮地說,他是個怕事佬。
“你說怎麼辦?”見趙剛那熊樣,周瑞童有點不耐煩地說。丁康一旁偷樂。他也想乘機作弄一下趙剛。
“不如我們一起……”丁康說個半句。趙剛以爲丁康說的是他們三個一起到醫務室說明情況,於是,便眉笑顏開地等待下文。丁康向周瑞童使了個眼色。
“跑”他倆異口同聲地說,拔腿就跑。趙剛一看急了跟着跑起來還不時回頭看厲害的黃髮護士是不是拿着注射器追來啦。呵呵呵,趙剛這孫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