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我始終認爲自己，一無所長。
然而我卻始終記得他在我耳邊說：“靈月別怕，我會護你一世。”
他還說我生生世世皆是大富大貴之命，把封靈族交入我手中，日後定會發揚光大。
其實我不想打理什麼封靈族，這輩子只求吃好玩好、無痛無病。但在百藥谷白吃白住多年，始終有些過意不去，無奈之下才與師父一同研製封靈法術。
他說：“靈月，你擅長此術，總有一日，你會想起來的。”
那段時日，我總是做斷斷續續的夢。夢見紅衣女俠，夢見青衣男子。
夢中的畫面不斷破碎又縫合，男子的面目卻越來越清晰。我聽見他附在我耳邊哽咽道：“不是說好了，生死不離一起報仇麼？爲何你偏偏不聽我的話，獨自揹負這一切呢？”
而後我又聽見他說：“殷瑤說你們一屆仙身，即便下凡輪迴，也難逃劫數。莫非每一世，你都得如此決然離開，心繫蒼生，卻獨獨拋下我麼？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如此狠心，陪我一遭便撒手而去。來生來世，我亦要尋到你，問個明白！”
夢中驚醒時，師父就坐在牀邊，伸手捋了捋我溼漉漉的髮梢，微笑着問道：“做惡夢了？”
我撇了撇嘴，如何也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半晌後纔開口道：“師父，你知道天界上仙爲何每到晉升封神時，便要下凡歷劫麼？”
師父微微震驚，似乎沒料到我會說出這番話來，反倒好奇問道：“爲何？”
“這下凡歷劫，渡的頭一遭便是情劫，情劫一渡便是貪慾……”我緩緩一笑道，“唯有摒棄慾望，永世不愛，纔可封神進位，位列仙班，你說這歷劫一事是不是很殘忍？”
停在耳旁的手指不禁深入髮梢，一遍一遍地梳理道：“的確殘忍。”
我闔上眼，努力回顧往事，將它們一一道出：“其實我和殷瑤也不曾下凡歷劫……”
此話一出，發中手指已然停頓，微微顫抖不止，我卻繼續說道：“一來是我們仙品不夠，二來是這歷劫一事皆有輪迴司安排，冥王愛慕殷瑤已久，怎麼也不會讓她輪迴受難……不過，這之後的生生世世，卻都是我們自己的選擇，你明白麼？”
“你……想起來了？”
靈龍垂下眼睫，星眸如幕，卻不見一絲波瀾起伏。我微微笑道：“是啊，我都想起來了，但我想同你說的是，也許正因爲我不曾歷劫，所以此後生生世世都會困在這愛恨情仇中，師父還要與我一同麼？”
那晚我同他說了許多舊事，清心寡慾的天帝陛下如何爲着一位妖女險些毀掉三界，媚行司無心狐九如何與風流一世的秀寧天尊愛到癡狂，辰源天君又是如何動了凡心。
我想告訴他，無論人還是天神，終究逃不過情愛二字，我們也不例外。也許我們前世來不及說一聲愛戀，今生卻可道一份真情。
前世的記憶回來後，封靈族在我們手中也日漸壯大，聯合神女門、寂鎮白家的力量，很快形成三足鼎立的形勢，將各方妖魔鬼怪打得無處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