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他果不其然地出現在了我家門口,父親還不知道他是誰,倒是他先伸出了纖長乾淨的手,說道:“陸先生您好,我是從城裡來的寧老師,想跟您談談您女兒的事。”
我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難道他也知道了黑水村的那些傳說麼?難道他也認爲我七月半出生就註定了冤魂纏身麼?我躲在門背後簌簌地發抖,看着父親顫抖地與他握手,一臉的緊張。
我知道,那是因爲父親這一輩,都沒有聽見誰叫過他“陸先生”。
父親是感動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也明亮起來。寧老師是文化人,他怎麼可能和山裡人一樣愚昧呢?就連錦年渾身發冷,他伸手一捏就好了,讀書人,就是有本事,他不會把我和錦年當怪物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緩緩走到他面前,小聲喊道:“寧老師好。”
他微笑着點頭,表情有些僵硬,似乎並沒有什麼情感。
父親開門見山地說道:“寧老師,孩子不能進學堂的,不是我不讓她去,而是村裡人……哎,總之,您不知道這村裡的事,還是請回吧,不勞您費心了。”說完,父親抹了抹欲滴的眼淚,伸手將我拉進懷裡。
寧老師平靜地說道:“陸先生,您誤會了,陸水兒如果不能上學,我可以單獨教她。我來這裡,是想問問你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父親低下頭看了我一眼,鬆開手,“水兒,自己去玩吧,我和寧老師說會兒話。”
我輕輕點了點頭,獨自轉身離開。但我知道談話的內容有關於我,因爲寧老師剛纔說了,他是來和父親談有關我的事的。
其實,我的事也就那麼幾件,不問他們我也是知道的。可是,不知怎地,我總覺從城裡來的寧老師,和我見過的所有人都不一樣。他身上有一種很獨特的氣質,讓人捉摸不透,又讓人不得不去尋覓,去拷?
六歲那年,我自然是無法形容當時的感覺的,一直到了後來,我才慢慢體會到那種情愫,居然來的無從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