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在遼國使團快到的前一天,隨行去秋狩的官員和貴族名單總算出來了。
能隨同皇帝參加秋狩是一種極高的榮譽,被皇帝帶去本身就是得帝心的一種表現,所以每次秋狩名單都是暗潮涌動,此次更是如此。
原因無他,熙文帝本身對秋狩是不感興趣的,他定下的只是後宮帶去的美人和美男而已,至於帶什麼人,那就是政事堂的事情,所以,與其說這次是考驗誰得熙文帝的心,不如看是誰站了誰的隊。
結果此次去的人數成了大周朝有生以來最龐大的一次。
但是,打破腦袋,凌清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成了其中一員。
“我不是****嘛?不是不能出門的嘛?這個算怎麼回事?”凌清羽指着那公文道。
程嘉眉頭緊蹙,手中的扇子輕敲着手掌,道:“我問過範諍,他說要你參加是董相和王相直接點的名,說是上次大戰,蕭燧敗在楊昭手上,所以這次要你出面也揚揚國威。”
“騙鬼啊!昭已經戰死,揚個屁國威!”凌清羽不覺又爆了粗口,要她去參加,只要看到熙文帝看到蕭燧看到那幫集體將楊昭逼死的人,她會忍不住直接拿刀砍過去。
雖然惱火,但是又不能不去,在問清楚秋狩的規矩和要求後,燕七和影十三便開始忙碌起來。
因爲圍場的房屋有限,大部分的人是要住在帳篷裡面的,而且按照品級能帶的隨從也是有人數限制,進了圍場後,更是限制得厲害。
影九帶着夜魄提前去往圍場看地形,影十三負責所有物資準備,燕七則是將這次去的名單弄到手一個個的查看是那些人,可有危險。
上海的港口已經建立起來,泉州所造的內陸船隻已經交給龍門開始跑長江,外海的線路也已經開始跑通,今年風調雨順,物產豐富,各地田莊的產出和商鋪的收購情況也報了上來。
凌清羽怒了半天后便沒功夫再想這事,開始認真考慮她的全國經濟大圖。
秋日的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讓大開着窗戶的書房光線分外明亮,牆角的香爐裡青煙嫋嫋,味道極清極雅,那是程嘉親手調的香,連凌清羽這對香味不感冒的人都非常喜愛。
凌清羽坐在書桌邊對着一堆賬冊和書信在做覈算和畫圖表,程嘉在旁邊的桌上寫他的國策,隔上一段時間,程嘉便會放下筆去點壺新茶倒上一杯給凌清羽,完全沉浸在自己事情裡面的凌清羽一般是直接牛飲,讓一旁伺候着書案很是無語,卻也見怪不怪。
程嘉已經見過凌清羽的那幾張規劃圖,有時也會給點建議,但是大多數的時候,兩人是各做各的,書房裡除了炭筆劃在紙上的聲音,一片寂靜,卻又安詳無比。
程嘉偶爾擡頭,看着凌清羽拿着炭筆偶爾蹙眉傷神偶爾展顏一笑偶爾促狹一笑表情豐富之極,讓他不覺莞爾,心裡只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充實安寧過。
歲月靜好。
九月十八日,舉行了盛大的儀式後,大隊的人馬開始往圍場走,官道上從最先開道的御林軍到最後出城的隨行人員,走了約莫有十里地。
秋狩秋狩,打獵自然少不了軍人,這次參加的不光有禁衛營,還有護送遼國使團至京的趙吟風及其所率部屬。
趙吟風這次回來是帶着一肚子火回來的,要按照他所想,就該趁這個時候和耶律也兩面夾攻將蕭燧徹底打敗,然後再去打耶律也,將遼國的土地收爲己有。只是他那裡摩拳擦掌的備戰,卻接到趙銘亮和老爺子的命令,不準出兵!私下出兵肯定會被朝廷追究這個趙吟風知道,可是趙銘亮信裡卻是不準出兵,不光不準出兵,還要配合蕭燧來和大周和談,趙吟風便知道,蕭燧手上一定有趙銘亮的把柄,這是利用這把柄來讓趙家出面將大周這邊的威脅解決掉,以換得和耶律也對戰的時間。
一回來,趙吟風就找了老爺子,一再說明這是天大的好機會,要是能趁機收回燕雲外九州甚至滅了遼國,那將是多大一件功勞。可是老爺子只是說了一句,要是蕭燧乾脆放棄耶律也而是專心跟趙家軍打呢?那麼趙家軍全部損耗了,就算最後有功勞那也不是趙家的,然後用了非常嚴厲的口氣命令他以後要聽從趙銘亮的指揮,因爲他已經將趙家族長的位置傳給了趙銘亮。
氣悶之下,趙吟風找了還在汴京的高文賀喝酒,然後聽得高文賀說了那中秋文會之事,再聽得高文賀感慨楊昭娶了這麼一個老婆實在是福氣,心裡便更不舒服。楊昭之死,趙家爲罪魁禍首,雖然對楊昭趙吟風向來是有相爭之心,但是對他也是真心佩服,一代猛將,居然死於陰謀之下,而他當時知情卻沒有去通知楊昭,這便成了一根刺插在了心裡。
更何況那女人,趙吟風的視線不由再次看向了隊伍後列裡面的兩輛馬車。
隨行的都是汴京高官豪族,車輛是一輛比一輛華美,僕從是一家比一家多,女眷們探出頭來看風景時便一片鶯歌燕舞。唯獨這定國公府,馬車雖然大卻毫不起眼,旁邊的護衛也不是很多,而那女人更是連頭都沒有露過。
這個女人也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插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心臟深處,平常想不起,一旦偶爾觸動便讓他有一種非常難受錐心一般的痛楚。何況,現在因爲趙家的關係,她還成了一個連孩子都沒有的****。
收回了目光,看着道路兩邊禁衛那高揚的旗幟,女人……回到汴京的第二天,王蕙蘭派人找了他在京郊的慈安寺見面。剛一見面,王蕙蘭便痛哭着撲了上來,嚇得趙吟風直接往後跳了三步,然後正正經經的施禮喚了聲二皇子妃,才讓王蕙蘭止住了腳步,然後轉向撲在桌上大哭。從她痛不欲生的哭聲中斷斷續續說的話,趙吟風大致聽懂了她的意思,無非是她現在很委屈很痛苦很可憐,被人陷害,又被二皇子貶爲側妃,現在在宮裡處境爲難,如此種種。
趙吟風很無語,不知道王蕙蘭專門找了他來到底是幹什麼?在聽她哭了有兩刻鐘後實在忍不住準備拔腿就走之時,王蕙蘭說出了目的,希望趙吟風能直接效忠於二皇子,這樣她才能在二皇子登基之時保有皇后之位。
趙吟風當時只是拱手一禮就走了,他不知道是王蕙蘭蠢還是他看上就是很蠢很好騙的那種人。這次趙銘亮將二皇子和十萬新軍都丟在了蔚州,在趙銘亮和二皇子之間就已經有了裂痕,二皇子和黑水關交好後,這裂痕就更大了,所以二皇子便將主意打到了他頭上?不對,二皇子還沒有那麼蠢,要自己的妻子哦現在是妾了,來以舊情打動一個邊關大將,要找也應該是直接找他用利益來打動他。那麼說,便是王蕙蘭自己的想法,想着憑藉以前的情誼讓他幫她,只是,她怎麼就有那麼大的信心認爲他們以前真有能讓他爲她這麼做的情誼呢?要說情誼,也應該是在小時候,他把她從陷阱裡面拉出來三次的救命之恩啊!想起他走之時,王蕙蘭那滿臉的自以爲他是答應了的表情,趙吟風忽然覺得自己以前被傳鍾情於王蕙蘭實在是件很坑爹的事!
這樣的女人!
搖搖頭,趙吟風不再去想那事,眯着眼睛看向隊伍前列,遼國使團的車隊就在趙家前面,這個時候,只怕趙銘亮又偷偷的上了蕭燧的車。
老爺子和趙銘亮到底在想着什麼,趙吟風心底是有個可怕的猜測的,但是他不願意去面對,只能當做不知道,繼續做他的鎮國大將軍。
圍場離汴京有些距離,當夜大部隊便在中途停下休息,各家都在劃好的區域裡支起了自家的帳篷,打水燒飯僕從們忙得不亦樂乎,而主子們男人有的去打獵,女眷們有的在帳篷休息,有的在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在外面散步。
秋狩是最好的邂逅時刻,不光女眷可以看到那些鮮衣怒馬的公子,少年們也可以窺視到那些少女們的風貌。
燕七沒有帶太多護衛,打眼的蘇姆和謝三郎都沒帶,只有他和影九影十三夜魄四個再加上王佐帶的十二個親衛,這種場合,一是不可能帶多了人,二是真要有事就不是人多能解決的。除了他們這些護衛,還有白薇和兩個丫鬟跟着一起來,畢竟這種開放式的地方,被人看見凌清羽只有男人伺候那就不知道會怎樣了。
凌家的吃食都是自己帶的,烤架上的肉剛散發出香味,程嘉就尋了過來。
看了看帳篷,程嘉隨意的坐在了火堆邊,問道:“怎麼不出來?”
“你說笑吧?”影十三瞥了他一眼,然後將烤架上的肉翻了個邊。
凌清羽畢竟還算是新寡,說不準這次弄她過來就是想看她笑話的,這種時候那裡能夠拋頭露面。
“阿蘭的那個面具不是還有嘛?讓她做丫鬟模樣出來就好。”程嘉笑道。外面流傳說楊夫人一直沒出門,他以前也這麼以爲,還爲此心痛了好久,結果,哪裡不能出門啊,帶着面具,這人將汴京大街小巷的好吃攤子都吃了個遍。
“她說在這裡還是老實點好,畢竟仇家太多,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影十三將一塊烤好的肉遞給程嘉,道。
程嘉點頭,接過肉咬了一口,然後起身道:“到時候我會盯着她的。”進入圍場後,會有一個皇帝的祭天儀式,他們這些護衛是不能進去的,只是那個場面,也應該不會有人傻到去找凌清羽的麻煩。
旁邊已經有各種目光看了過來,程嘉拿了盤子在影十三的目光下拿了幾塊肉,便悠悠然的走回了程府地盤。
程相靠在了帳篷裡的榻上,月姨娘正在給他揉肩捶腿,看着程嘉進來先施了禮然後繼續給程相捶腿。
“你去看下煋兒。”程相微閉着眼吩咐了一聲,月姨娘應了一聲,起身從帳篷裡走了出去。
程嘉將盤子放在了程相面前,那濃郁的肉香讓程相不覺睜開了眼睛然後坐了起來。
看着父親咬了塊肉一臉享受的模樣,程嘉微笑道:“煋弟也快五歲了,父親是不是該讓他入學了?”
程相微微一怔,然後點點頭。他的正妻給他留了一兒一女後便早早過世,兒子從小就顯露出來極高的才華,而且他當時還對那貼身丫鬟升上來的姨娘很有些感情,便沒有續絃,只是專心培養着兒子,後來他位及丞相,公事繁忙,兒子便也管不上了,好在這個兒子實在是爭氣,就算沒人管,也成了大周最年輕的狀元,那以後他便更沒有管這個兒子。而月姨娘生的這個小兒子,他就更沒有上心過,現在程嘉一提,方想起,程煋也已經五歲,卻還在月姨娘跟前養着,的確是不大好。
可是這個一直沒讓自己操心的兒子現在卻着實讓他頭痛,住在那女人那裡不說,還半公開了立場,讓他這個一直保持中間派的丞相很是被動啊。
“父親,董家和王家都太過猖狂,如若登基,必然會對我們和清流不利,父親,你有沒有想過,四皇子?”看着丞相那怨念般的眼神,程嘉捻起了一塊肉,笑着問道。
“四皇子?”程相不覺坐起了身子,望着程嘉的眼神便深了許多。四皇子的背後是鄧家,也算是書香門第,而且最得熙文帝喜歡,熙文帝私下跟他提過幾次,想立四皇子爲太子。
“四皇子禮賢下士,對待士人很是友好,而且他沒有強有力的背景,勢必要靠我們清流來獲得支持,比起那視我們爲敵的董家和王家來說,好控制多了。”好似沒有看見程相的目光,程嘉低垂了眼簾道。
“嘉兒,太子之事,我們還是不參與,保持觀望就好。”程相沉了聲音道。
“如果,兒子明白了。”程嘉應了一聲,然後將盤子對程相推近一些,起身出了帳篷。
父親是什麼人他太瞭解,說是清流之首,其實是個最好權勢之人,不管大皇子二皇子誰上位,都必然有人要壓過他,以父親的心思怎麼可能容許這種事情發生,他一直在立太子之事上不出聲,只怕心裡是有想法的,今日一試,果然如此。
這樣的話,在程相和熙文帝都認爲時機不成熟的時候,是不會定下太子的,日後,朝廷上的爭奪必然會更加險惡!不過,這些跟他都沒關係了,只要這個頭有人挑起來,他們自然會爭奪到頭破血流,只要等到他們都忍不住的時候,再給予致命一擊,這個皇朝就會坍塌掉。
不知道這麼幸福的日子還能維持多久……
因爲燕七的容貌太過於美麗,凌清羽便叫燕七跟着自己坐在馬車裡而沒有在外面露面。看了紅樓交上來的那麼多八卦,總結下來就是,汴京的高門大戶實在是狗血劇的大本營,女眷們不說,男人們玩得就更過火,除了那些個扒灰不倫強搶良民,喜歡菊花的也多了去了,大多數人都養着那麼幾個漂亮的小廝就是爲了瀉火用的。燕七雖然年歲大了,但是那長相那氣質卻越發明媚動人,想着他要是被人看上……
“這麼大歲數了還被爆菊,只怕連命都回不來。”自言自語般,凌清羽並未注意自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燕七一笑,從背後摟住了她腰,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人有機會碰我,何況,我那菊花,你不是玩得很爽嘛?”
凌清羽的臉蹭的就紅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見她面帶惱怒臉色緋紅氣鼓鼓的瞪過來,燕七便忍不住的更緊的抱住了她,然後吻上了她的脣。
“燕七,這可是在外面…”凌清羽剛說了一句,嘴就被堵得更加嚴實,然後在送吃的進來的影十三一聲輕咳下,才被解放出來,不覺更加惱怒的瞪了燕七一眼。
燕七隻是輕笑着,揮手讓影十三出去,然後拉了她手從自己衣襟裡面探了進去,低聲笑道:“今日再教你一招,可好?”
曲線優美的身體趴伏在軟墊上,姣好的臀部翹起,媚眼如絲般,帶着水霧挑逗着她,帶着溫熱的手掌握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臀溝而去,讓凌清羽只覺鼻頭一熱,趕緊擡起頭來,手便在那臀部上拍打了一下,道:“還玩!”
燕七吃吃笑了起來,翻了身,拿了帕子幫她去擦那一行鼻血,擁了她笑道:“喜歡就承認嘛,我也喜歡被你這麼弄,”說着人又貼了上去,笑道:“前面後面都喜歡。”
凌清羽斜着眼睛瞪他,和燕七認識了這麼多年,現在才知道這人的本性是什麼樣子,簡直就是妖精啊!燕七當年在紅樓除了武功外學的便是性事,而爲了找王毅報仇,更是專攻的菊花學,怎麼讓後面快活那學得是一個精細,所以才能讓王毅那樣小心翼翼的人也着了他的道,在那日凌清羽醉酒後,燕七就開始把自己所學的都教給凌清羽,讓她真正理解和體會怎麼讓男人菊花快樂,而看着她糾結害羞卻又好奇的模樣似乎很是愉悅了燕七,讓他從那以後就樂此不疲的****她。
“燕七你……”眼神不善的將他上下掃射一番,凌清羽哼了一聲。
伏在她肩頭燕七悶笑兩聲,然後輕聲道:“我只會和你這樣,你放心,要是以後有別人碰了我,那一準是碰的我的屍體。”
“燕七!”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凌清羽臉上帶了怒氣道:“不準這麼說!”
“嗯,”燕七笑着拿下她的手,道:“我知道了,就算是屍體也只能你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