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的陽光從落地窗帶了慵懶之意的灑了進來,微風吹拂得窗紗漾起了細微的波紋,燥熱之氣從打開的窗縫裡滲透進來,和室內清爽的涼風相遇後,在窗邊留下了一線淡淡的霧氣。
託着下巴眼睛看着庭院,視線卻散漫無光,凌清羽的思緒飄得很遠,唯有那緊握成拳的手上暴露的青筋顯出了她的憤怒。
燕三看了一眼已經走到大門的金茹,坐在了凌清羽身邊,將她抱進了懷裡,輕聲道:“我去京城!”
雙手環住了燕三的腰,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凌清羽輕聲道:“事情還不是很明白,咱們不能動手,當年那事如果能讓花動直接失憶,那麼必然還有更深的東西,一定還有不爲人知的事,咱們現在無法做出最準確的判斷,而且,我怕,燕三,如果我們輕舉妄動,讓花兒恢復了那些記憶,假如那些記憶比金茹說得更加不堪,那麼,花兒怎麼辦?”
金茹說,在花汀死時,在場的除了有花家兄弟,還有跟着一起去玩的金燦的弟弟,花動是金梅和花鬆的奸生子這事,以極快的速度在圈子裡流傳出去,因此,花動在學校裡都開始被排擠被欺負。
花鬆上了金家大吵了一頓,當着金家所有人的面,說要和金燦離婚,還威脅金家,如果還想維繫和花家的關係,那麼,就恢復最開始的約定,他們當初用金燦替嫁了金梅,用迷藥迷昏了他進了洞房,那麼他只是要求還給他真正的妻子,這一點,金家應該能做到。
金二將花鬆趕了出去,還斬釘截鐵的道,他是絕對不會認金梅的,這麼一個傷風敗俗的女人絕對不是他的女兒!
隨後,花鬆就不顧家裡人的反對辭職,下海做了商人。
金茹說,她有次回家正好碰到金燦和她母親在說話,金燦說她也不是非要栓死在花鬆這棵樹上,這麼多年,她的心早死了,而且她也不缺男人,但是她氣不過,憑什麼?憑什麼要讓那個賤女人得到花鬆?當初她嫁給花鬆就已經很委屈了,她堂堂的金大小姐,爲了騙過花鬆,婚宴都沒有露面,就以古式婚禮的方式蒙着蓋頭進了洞房,而且,這事也是他們花家提的,是花鬆的父親爲了得到金老太爺的提攜而想出來的法子,迷藥都是花鬆的父親自個下的,她不過是順水推舟的和自己喜歡的男人上了牀,然後以此和那一次懷上的花青爲要挾和花鬆領了證而已,要怪,也應該是怪他們花家,怪花鬆他自己太笨!
金茹說,她當時不好意思聽下去,就偷偷的走了,後來,就聽說花鬆去國外發展,而金梅被花家送進了一個什麼地方。
金梅死的那天,她好死不死的正好又回家,然後看見了金燦在和母親慶祝,說是花家這次總算是說話算話了,又說,答應花音的事情還是要讓舅舅做到,畢竟,花音和花父解決了她們的眼中釘。
她當時並不知道那個眼中釘指的是金梅,但是當天晚上金大和金二大吵了一架後不顧曾祖母的阻擋帶了他們這房人從金家大院分了出去,還要她父親帶着她去參加金梅的追悼會時,她才把兩者聯繫起來。
隨後,花鬆回來了,他沒有和金燦離婚,只是帶着花動和花青搬離了花家。
他對金燦舅家和金家展開了瘋狂的報復。
金梅死後第三年,京城由於被人揭發的貪腐案而捲起了風暴。
說起當時那幾乎席捲了整個京城的風暴,金茹說話的時候依然心有餘悸,那次大洗牌後,金燦舅家全軍覆滅,金家也只有金大這支得以保存。
而保存的原因不光是因爲金大爲官比較正直金老太爺的部下全部保他,還因爲,金大找了花鬆單獨聊了一個小時。
花鬆軟禁了金燦,並且很少再回花家大院,他的事業越做越大,錢也越賺越多,雖然他從商,但是影響力卻越來越強,連帶着花家其他人也進入了上升通道。
在大家都以爲花鬆會成爲紅色鉅商之時,卻突生變故。
那一天,是金梅的忌日,因爲花鬆的分量越來越重,金茹也代表金大一家去給金梅上了香,金梅去世後,骨灰並沒有和花汀葬在一起,而是一直被花鬆供養在家裡,那一天,金茹便是去花鬆家裡上了香。
那一天,一直沒有出現的金燦出現在了花家,本應該在的花青和花動卻不在,而花鬆的臉色更是陰沉得讓她根本不敢多呆,上完香就趕緊走。
當天晚上她得到消息,花鬆殺了金燦後,將靈堂反鎖後點燃了大火,當時那些救火的人說那靈堂裡面倒滿了油,火勢是一下子燒起來的,他們趕過去的時候花鬆還沒有死,但是靈堂被反鎖他們進不去,只聽得花鬆在裡面狂笑着大叫,說你們想我爲你們光宗耀祖,做夢!我傷不了你們,但是我可以殺了對你們最重要的兒子!
花鬆的屍體找到的時候已經被燒成了焦炭,但是手裡依然緊緊抱着金梅的骨灰罈子碎片,金梅的骨灰已經和他化爲一體,再也沒人能將他們分開。
金茹走出了大門,聽得大門在身後發出啪嗒一聲的聲音,不覺微微閉了閉眼,眼前仿似又看見了在她說出最後一句話時凌清羽臉上的神情,那一瞬間,她明顯的感覺到了她身上的殺氣。
那個一直以平和態度傾聽她敘說的女人,眼中無波神色淡淡,只是在她沒有很聽明白的時候恰當的提醒一下她說下詳細情況,讓她想回避一些問題都沒有辦法。
可是在最後,她臉上眼中的神色都讓她不寒而慄,連她的回覆都沒有聽到就趕緊告辭離開,對她那一點回應都沒有的無禮模樣也沒有任何怨言,甚至,她走出來的步劃都帶了一點倉惶的模樣。
其實只要一想起那事,她都覺得殘酷不忍……
那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大家都選擇了沉默。
那一天,在那靈堂燃着熊熊大火,在夾雜在火花噼啪聲響裡花鬆淒厲的尖叫聲中,花動從金燦被殺死的那間會客室裡跌跌撞撞的走了出來……
親眼看到花鬆在烈火中化爲灰燼……
看着車子駛離路口拐了彎,葉十一從樹丫上露了個頭出來,嘴角帶起了一絲冷笑,跳下了樹,對關了大門後就站在樹下面看着他的影九道:“九哥,收拾收拾,咱們出去。”
“收拾?”影九不解,跟着他往回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