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夥兒都休整好了,準備上馬車的時候,不遠的官道上卻是傳來了一陣馬蹄的轟鳴聲。
馬蹄聲整齊劃一,鏗鏘有力,一步步踩在官道之上,揚起陣陣塵土。
光是聽着那強勁有力的馬蹄聲,就不難判斷那些都是難得一見的汗血寶馬。
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還有不時傳出的低喝和馬嘶,成功的引起了慕容少卿一行人的注意。
北棠七七遠遠地看了過去,那一行人約莫七八個人,馬背上的人身姿挺拔,身材雄偉,最引人注目的居然清一色身着黑色的長袍,帶着黑色的紗帽,讓人瞧不清真容。
那一行人策馬揚鞭,飛奔而來,氣勢如虹,儼然如同地獄而來的奪命使者一般,周遭彌散着一股駭人的冷意。
“打扮成這樣,不是擺明了引人注目麼,還蒙什麼臉。”邀月立在一旁暗自吐槽。
都這個時辰了,這般馬不停蹄的趕回京都……再加上這一行人,一看就不是什麼普通人……
看來京都這陣子要出什麼大事了。
北棠七七眉頭微微蹙起,此行她的目的就是替軒軒找尋解藥的。她可不希望丞相府捲入什麼大事裡面去,這樣耽誤了自己的正事,她可不會同意。
眼看着那一行人越來越近,那過於危險的氣息彌散了出來,就連慕容少卿的馬也開始有些焦躁不安起來。
突然間,幾乎是沒有任何徵兆的,軒軒所乘着的馬車那馬兒像是受了驚一般,發了狂一般朝着官道中間衝了過去。
邀月一時不防,竟是被那馬晃得摔倒在了一邊。
軒軒懷裡抱着水袋,一骨碌便滾到了車廂裡面。
幸而車廂裡面墊了厚厚的鋪蓋,這才免了他腦袋上的一個大包。
“小黑,你別害怕,乖乖停下來啊!”軒軒用力的趴着車廂,打算探出身子跟那受了驚的黑馬說話。
北棠七七更是被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素來就淡然的她,只有在面對軒軒的時候纔回方寸大亂。
此刻她哪裡還顧及的了別的,腳下一點,整個人騰空而起,朝着馬車追了過去。
那淡紫色的身影如同一道光一般,凌空躍起,更是讓一旁的慕容少卿看傻了眼。
他整個人呆呆地立在馬車旁,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她怎麼會武功……”
那領頭的是一匹一人高的汗血寶馬,馬背上的男子身姿風流,黑色的勁裝將挺拔的身子完美的勾勒了出來。
滾金溜邊的束腰,繡着蟒紋的官靴,無一不體現着那人身份的高貴。
胯下的汗血寶馬依舊飛馳向前,似乎壓根沒有意識到橫着衝撞過來的馬車。
“爺,小心!”
原本跟在男子身後的幾個人低喝一聲,竟是齊齊的飛身而起,手裡的長劍也跟着出鞘。
北棠七七週身的血液似乎在這一刻
凝結在了一起,撕心裂肺般的喊出了聲,“軒軒!”
那幾個黑衣男子輕功了得,縱身一躍便跳到了馬車車廂頂上,掌風翻飛,揚手便要將腳下踩着的馬車劈個稀巴爛。
縱使北棠七七輕功再怎麼了得,如今也是慢了一步。掌心的內力還沒來得及使出去,耳邊就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轟——的一聲巨響,幾個黑影退開,那匹受了驚的馬被一掌斃命,而車廂也是在同一時間分崩離析,碎成了渣滓。
“軒軒——”
邀月和承乾也被眼前的一幕驚的傻了眼,兩個人手上瞬間現出了武器,飛身上前便要動手。
北棠七七更是驚得魂飛魄散,腳下使了些力道,掌心盤旋了一股極強氣流,直直的朝着其中一個黑衣人打了過去。那黑衣人躲避不及,生生受了這一掌。
只聽得一聲骨頭脆響,那人噴出一口血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似乎再沒有了氣息。
遠遠的躲在馬車裡面的北棠月看見這一幕,終於露出了笑容。她扭頭望向一臉複雜的慕容少卿,“少卿哥哥,那個小野種終於死了。”
慕容少卿望着幾近瘋狂的北棠七七,臉色凝重了一些,“你若還想要你那張臉,還是不要提野種兩個字。”
雖說他慕容少卿也並不喜歡那個軒軒,但總歸還是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難免讓人心生感傷。倒是身邊一介女流,面對這樣的場景,竟然還冷嘲熱諷……
看來自己還是有必要好好考慮一下兩個人的婚事了……
北棠月自然是不知道慕容少卿心中的這一番思量,她只是無趣的癟嘴,扭頭看向馬車外面,繼續關注事態的進展。
心下想着,最好北棠七七激怒那羣黑衣人,然後他們把北棠七七那幾個人都收拾了纔好。
方纔那一掌是北棠七七在情急之下使出來的,幾乎是用了九成的力道。
此刻的她周身似乎有颶風起,紫色的紗裙被掌風揚起。
那肅殺的氣息讓周圍的幾個黑衣人都變了臉色:從方纔那一掌看來,這個絕美的女人似乎沒有看上去那麼柔弱。
如今這氣勢,就像是地獄而來的女修羅一般的駭人……
就在北棠七七運氣準備再出手的時候,從那一羣黑衣人身後閃出了一個身影。
不是旁人,正是方纔領頭的那個男子。
此時男子已經卸去了頭頂的紗帽,半張銀質的面具堪堪擋住了他的右臉。
不過,僅僅是那露出來的半張臉,亦是美的無以倫比。
狹長的桃花眼裡面盛滿了冷意,深邃的眸子讓人不寒而慄;堅毅的線條勾勒出完美的五官,不似京都那些紈絝子弟那般柔弱,多了幾分英氣和灑脫;薄薄的雙脣色淡如水,那微揚起的嘴角掛着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旁邊那幾個黑衣人一見此人,更是恭敬的彎腰頷首,
即刻讓出一條路來。
男子薄脣輕啓,聲音略顯低沉,卻是極致魅惑醇厚,“在你動手之前,是不是應該確定一下孩子是不是真的出事了呢?”
聽了男人的話,北棠七七凝聚起來的內力瞬間消散在掌心。她猛地擡頭,不解的望向黑衣男子。
男子一撩身上的披風,右手便露了出來。他懷裡抱着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昏睡了過去的軒軒。
“軒軒……”北棠七七聲音頓時柔軟了起來,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跑到男人的身側,一把將軒軒抱了過來。
男人低眸望着一臉溫柔的北棠七七,眸光裡面似乎有什麼異樣的東西閃動。原本冰冷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放軟了一些,“他只是受了點驚嚇,等會就會醒來……”
北棠七七皺眉望着面前高大的男子,雖說是他救了軒軒,可那句謝謝卻哽在喉嚨怎麼也說不出口。若是沒有他的手下,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接受到少女不滿的眼神,男人動了動眸子,繼續道,“倒是我的手下,那條命估計是保不住了。”
北棠七七轉身看了邀月一眼,緊了緊懷裡的軒軒,“一命換一命,就算是他沒氣了,我也能讓他活過來。”說罷這話,她便轉身朝着自己所乘的那輛馬車走了過去。
邀月自然會意,翻出身側的包裹,彎腰便替躺在地上的黑衣人開始診治了起來。
那匹汗血寶馬有些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子,黑衣男子靜靜地立在一側,目光落在漸漸遠去的北棠七七身上。方纔,他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突然出手救下那個小男孩。
也許是那個少女心神俱裂的模樣吧,即便他是殺人如麻的常勝將軍,也不想累及一個無辜的小男孩。
嗯,就是這樣。
可是,爲何自己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在那一抹紫色的身影之上?
自己在南越國行走這麼多年,從來就沒有見過有哪個女子這般獨特。
那弱不禁風的容貌下,是堅強剛毅的性子。看到她那強大的模樣之下,對自己兒子迸發的感情,竟讓他心中生出一絲想要保護的慾望……
就在邀月替他手下診治的時候,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慢慢的踱步到了方纔被擊斃了那匹馬身側。
他剛停下腳步,便看見了半蹲在地上的北棠七七。嬌小的身子正半跪在地上,冰冷的眸子在馬的屍體上審視着。
男子眸光一亮,劃過一抹讚賞。他走到馬後腿處,半蹲了下來,果不其然的看見了一根細如髮絲的銀針。
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男子伸手將銀針拔了出來,遞到了北棠七七面前,“看來這不是一場意外啊!”
北棠七七冷冷地望着男子手中帶血的銀針,周身瞬間揚起了一股駭人的冷意。她緩緩地起了身子,目光清冷的望着面前的男子,“這件事,我早晚都會給公子還有軒軒一個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