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契闊,與子成說
?“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從最初的驚鄂中醒過來,挑了頭上的金釵,踩上染血的琉璃臺就看着血泊裡的落月,揚手就將手裡的金釵沒進了鎖骨。?
睜眼看着壁頂,對冰妃的威脅置若罔聞,面色的虛脫了的死白,尖利的扎傷對落月來說似乎已經微不足道,身上越來越多的瘡洞,越來越多的血稱了冰妃的意,也遂了落月的願,七煞陣,任你集結了多少的煞怨,現在在我的鮮血裡終結。?
既因我生,該因我滅。是哪個折磨我,難道我還不懂得報償麼?已經沒有時間再等待,恨罷不能,只謀一見只謀求一見……?
落月記得的,皇帝答應過的,只要破了七煞陣就送自己回虞天候身邊,不是不知道那樣的承諾能有幾分真實,只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東西能夠希盼,如果連最後的一點希冀都變成死灰,那真的等待良久終究只能是灰飛湮滅的結局。?
“娘娘,皇上過來了,正往這邊走。”水牢的對風口,秀兒對着裡面有些急切的說。?
“我就過去。”有些不甘看着越來越弱的陣氣,收了金釵擦了乾淨又插上了髮髻,也罷,等着桃妃的血流盡了,再也不能有人能阻擋七煞陣。?
“我不管你是什麼東西,永生的人我見的多了,你不可能鬥贏我。”扔下這麼一句話,冰妃轉身合上了石門,永生不足爲奇,納了鬼魄於身,或者吃下個異族,都能得到永生,東海的蠶女,北莽的岵人甚至天生就是永生的。冷冰蝶從來看落月也只是這麼點能耐,因爲落月從來沒有真正對付她。以前的蠱是琴離下的,後來的威脅又只是上官芩的離去,落月從來只是低眉順目被人欺辱。?
“皇上。”走上了小築的水榭迴廊,就看見了端坐抿茶的天子,他是個少年天子,卻有着父輩都不及的手段和城府,十歲登基,在這個皇位上十五年了,奸佞營私的丞相,手握重兵的鎮遠將軍,勢及天下的虞天候,竟然也平平穩穩個太平盛世,就算到了如今,還是一片王朝景象。?
“冰兒,最近朕都沒來看你,在忙些什麼?”懸着蓋碗的茶盞,撫去上面淡綠的水珠,不動聲色,橫轉着眼波瞥了眼冰妃,說不出的風情和俊逸。?
冰妃可沒心思沉醉那樣溫柔的問,半眯着眼睛倚坐在迴廊上,看着白綠石桌旁的皇帝,“這宮裡可沒什麼新鮮的玩意,臣妾悶死了。”?
“御花園裡新植了株桃樹來,冰兒去瞧了嗎?”桃樹向來被說成帶了妖氣,不能停泊於正煞之地。皇宮裡的那一株,其實是自己長出來的。一夜之間,怒放如雪,在夜色裡也閃着光。?
誰家的子女被人迷惑,誰人家便多了一株桃花。?
“聽說了,想去怡豔宮喚妹妹一起去看看,奈何妹妹總不在屋裡。”冰妃說這話的時候,饒有興致看着窄袖上一排的流蘇,白紗純透如雪,那行流蘇紅豔如血。?
“你贏了。”站起了身,走到冰妃的身後,忽然一把把她拽過來,“桃妃還來。”?
“皇上,您不想等着虞天候來嗎?”有些吃痛,但是卻笑得很得意,終究是自己贏了,沒有感情的人一定能笑到最後,從很久以前虞天候把自己送進宮的時候起,就不再有任何感情了。冷冰蝶那樣對習落月,一半是賭着皇上會不忍心,一半是爲了報復虞天候,或?
許還有着嫉妒的心思。?
“朕已經說了你贏了。”面無表情的重複了一遍,拽着冰妃的手勁加大了些,蝶香的小築,向天下宣佈着對一個女人的寵愛,不過是從開始就心知肚明的爭鬥。?
“皇上,哈……”笑到張揚,已經沒有任何的顧及,她冷冰蝶,終於等來了這一天,將所有的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你不覺得自己可悲嗎,桃妃不愛你,你救了她虞天候反過來會和你兵戎相見。”?
“不要挑戰朕的耐性.”很脆的一聲響,硬生生折斷了冰妃的手腕。?
差點忘了,這個皇帝從來不是憐香惜玉的人,痛出了冷汗,冰妃瞠目瞪着,“告訴你也無妨,她即便是永生的這次也被我耗得差不多了,桃妃在這小築下面一百零八階臺階下!”?
甩開了冰妃,寒着臉就往下走,已經不管後面的笑聲囂張到猙獰,也許到最後,皇帝才明白今天這樣的衝動是拿什麼樣的代價作爲的交換的,而這樣爲了桃妃做一點事情的時候,也真的只有現在這樣。對於虞天候來說,或許義無返顧,但對於皇帝,一個布了整整七年局的人,需要怎麼樣的勇氣和理由。?
一路的臺階走下來,石門的後面終於看到了那個小小的身影,在黝黑的水牢中,顯得更加柔弱和飄渺,一路的血水浸溼了鑲金的靴子,腳步竟然有些踉蹌,邁不出步,不敢去看琉璃臺上的人到底是什麼的傷害。?
“桃妃,朕是天子,朕命令你,要活下去。”終於走了過來,扯了身上明黃的龍袍裹住落月,不過兩天又一夜,竟然折騰成了這樣,已經很小心的抱着,仍然惹得懷裡的人一陣陣的痛哼。?
勉強睜開了失血過多而浮腫的眼,聚焦了好久纔看清影象,好象所有的防備都撤掉了,落月在皇帝的懷裡曉得更加的虛無。?
“皇上……我破不了陣了……但我想見虞天候……求你……送我去見他……”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落月已經被逼到了絕路上。?
“沒關係,破不了陣已經沒關係了,朕馬上送你去見秦艽,你要活下去。”真的已經沒關係了,國師的話皇帝是第一次爲逆,還留桃妃在這宮裡,真得會被冷冰蝶吃到連骨頭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