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瑾賞雪,怡豔宮冷
“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的吩咐.”阿彬小聲提醒着,皇上清早便差人過來說未時到日瑾亭賞雪,可午時都已過一陣了,桃妃仍沒有上妝換衣的意思.
“我不去,我怕冷.”落月乾脆地答道,撐着面額繼續細細看雪花飄落在窗楞上,很漂亮的印子.
冷?阿彬不置信擡頭看着落月.皇宮裡每個院落每個閣樓都暖得象春日,怡豔宮本不例外,但桃妃娘娘硬生生在寢宮門口切斷了地下火龍,奴才們不敢說,只能拼命加衣服,而桃妃每天就是單衣赤足,滿屋寒意和着她的清冷,竟然天衣無縫.
宮人們都傳桃妃妖媚惑主,應得了怡豔宮的宮名.但都想不到,新封的妃子竟是如此,冷得象化不開的千年寒冰.桃妃從不象其他的妃子,灑着香粉貫穿大大小小的院落,她不出門,不見客.拿別人的話來是說,仗着皇上的寵,嬌慣到天上去了.習落月,沒有人知道桃妃還有這樣一個名,在心愛的人面前,溫柔如春水.也沒有人知道,她所有的無奈.可惜,她也不需要秦艽以外的人知道.
“阿彬,昨夜你有沒有聽到琴聲?”落月的聲音很輕,即使是沒由來的一句也不會在這冷清的怡豔宮太過唐突.
“娘娘,宮裡夜間沒得皇上的應允,都不會如此的.”阿彬有些不解,後宮會撫琴的太多了,但都是挑最好的時辰最好的花樹,誰願意在寒冬的夜裡奏得擾人清夢的律?
“罷了,罷了.”聽到這樣的回答,落月轉過身不再看孤窗外的飛雪,琴離啊,爲什麼還要回來?我不能再象以前一樣保你全退了.
“阿彬,我們就去日瑾亭.”落月似乎嘆了口氣,意志還在,但很多的事,都不能再堅持.
“奴婢遵命.”跪在地上低着頭,當落月走過身側的時候偷偷擡眼,馬上嚇得又垂下頭.
她只看見一角白衣,覆在凍到有些蒼白的足上.是在宮中這麼多年,見過那麼多的絕色女子,也從爲感略過的,清冷.
也許桃妃只是後宮裡的一席,也許她與身俱來的桃花媚眼不肯再爲皇上流露風情,也許她前所未有受着所有宮娥妃擯的排擠,但她一身的清冷,註定在那些漂亮但庸淺的女人眼裡,成爲一個神話.在很多年以後,她的故事就是神話,她就是神話.
日瑾亭在後花園最北角,前面是湖,後面直接就是山,視野開闊得很.層層的紗綢垂下來,抵着寒風,裡面暖爐生香,已經完全不同於外面的寒意.
老遠就見桃妃過來了,秀兒在冰妃耳邊悄聲說着.
桃妃似乎比以前更囂張了,一路走來,跪安的奴才禁衛一堆,都沒見她看一眼或說句平身.娘娘不說起,都只能跪着.當她走到亭前時,後面已經跪了一地人了.
“妹妹,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呢.”日瑾亭裡,冰妃習着狐裘,懶洋洋靠在貴妃椅上.兩排的僕人恭敬地低着頭站在旁邊.
落月沒有說話,站在亭外,嘴脣凍到發青,斜眼看着裡面的人,冰妃和應該是紅妃吧,宰相的獨女.沒有看到那個高高在上的天子.
“皇上不在,我就先走了.”脣舌凍到有些發僵,吐着這幾個字,呼出的白氣嫋嫋象水霧.
“妹妹,鎮遠將軍今日過來了,皇上應該談完了.”冰妃不待落月轉身,就說了這麼長一句話.她是沒有想到桃妃會這麼不知禮數,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現在讓她走了,等下皇上過來,又是一下午的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