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方恨,新雪吐芳
卓航愣愣望着白衣赤足的落月,腦中盡是剛剛的那句話。什麼是蔽,什麼是真,也許他現在不能參透落月滾滾禪機的話,但以後的時間,他一定會深深感謝今日有個女子向他道盡了所以的玄機。
“讓開,本想找冰妃,既然皇上在裡面,那就兩個一起見。”落月的話不容牴觸,只一句,就讓卓航默然退在旁邊讓開了道。後面的阿彬看着驚得差點咬到舌頭,娘娘不會是巫女?堂堂禁衛就象是被下了咒一樣。
塌進冰妃的寢宮,就會明白爲什麼那麼多女子情願冒着一輩子見不到皇上而當白頭宮女的風險也要來選秀女了,因爲一旦成功了,榮華富貴是幾世都享受不盡的???落月站在這一宮奢華繁複的裝飾擺設中,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爲了一堆身外物,那麼多的女子傾倒青春只求得三宮六院的一席。
“你怎麼過來了?”在落月低垂眉眼的時候,猛然聽見身側一句沉問。側過頭,是一身華服的皇上,臉色鐵青看着一習白綢的落月,“吩咐過你出寢宮要多穿些的。”桃妃就象不食人間煙火,吃什麼,穿什麼,總是爲着
“我有話對你說。”落月沒有答皇上的話,略過這位天子的肩頭看向後面,是輕衫未攬的冰妃。似笑似媚的看着自己,很少有人能讓落月生氣,但對冷冰蝶,清心寡慾的落月向來是火大的。
“什麼?”顯然沒想到桃妃這樣不知禮數的進來是爲了這麼一件事,應該,和她沒什麼要緊事。有的也只是相互之間的威脅。
“冰妃,所有的罪過都會有償還的時候,你最好及時收手。”說最後一句的時候,落月的目光掃過皇上,然後是轉身離開。桃妃是出了名的冷的,字字句句,不留情面,硬說得位比東宮的冰妃沒有還口的餘地。罪過回有償還的時候,而冰妃就這麼樣罵到狗血淋頭也只是看着落月離開。
門口的卓航和阿彬都沒想到桃妃會這麼快出來,滿肚子的疑問寫在臉上。落月出了寢宮,輕輕的吐了口氣,看着冷冰蝶真的怎麼樣壓抑都會很生氣。
“桃妃,你隨朕過來!”落月剛想開口拒絕,就被皇上拽着胳膊,在衆人驚異地低頭時,桃妃被拖過一道道的迴廊。等着皇上的身影遠去,伏在地上的奴才纔敢略微擡頭,不敢想一向自傲的桃妃也會有被如此對待的一天。
“你想幹什麼?”被拽着,落月的腳步有些踉蹌,她不在乎現在自己在別人眼裡是什麼,但真的不喜歡這種受制於人的感覺。有些氣極,努力想要甩開緊緊抓着自己的手。
“你給我說清楚。”不管落月的抵抗,見後面的奴才沒跟過來,便隨手扔了她在旁邊。
看的出皇上渾身的怒意,太過的大力落月撞到廊柱上,揉着疼痛的額頭,落月也是氣到糾結,“皇上,我只是個女子,能誤你什麼事?”
“你能的,只要你想。”支着廊柱,皇上的鼻尖幾乎碰到落月的臉。幾乎隔這麼近,還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麼,想做什麼,明明清澈如水,卻又象萬丈深淵。
“你根本不是想要用冰妃控制鎮遠將軍,你一直是用鎮遠將軍控制冰妃。”側過臉不讓皇上看見自己的眼睛,極不喜這種曖昧。本不想說的,人知道多了,並不是好事。從來都以爲皇上收了上官芩的紅顏入宮只是因爲鎮遠將軍擁兵自重,但冷冰蝶那樣的女子,野心和心計其實都需要一個靠山,“如果上官芩選擇不再對她深情,那冰妃只是一個普通的妃子。”落月知道的,白狐在這其中象粒棋子,皇上賭上官芩最後的真心是白狐,冰妃也千方百計分開他們。
“那你生這麼大氣幹什麼?”落月可以不管不顧的。上官芩正要對付虞天候,現在鎮遠將軍忙着找白狐,冰妃又沒了這麼個大靠山,對虞天候不是更好?
“你們怎麼樣玩弄權術我不管,但不應該讓白狐受這麼多苦。”冰妃怎麼樣的陰謀落月不知道,也不想去猜。人無論有多麼大的野心和無奈,也不應該用感情來做條件。白狐是江湖人,不懂朝廷的風起雲涌,所以沉淪至此。
“也許白狐該感謝我,不這樣,上官芩還會抱着那些回憶不放。”皇上笑了,他向來不看過程,只重結果。什麼樣手段,什麼樣卑鄙,只要結果稱心如意便好。
“我求過你,上官芩選擇白狐,你會放他們自由。”微微墜眼,落月是記得的,自己寫下情天恨海的那天,應該想到如今的局面。七年的糾纏,到頭來還是要歷此劫。
“如果鎮遠將軍願意離開,自然不留。”當然,收回了兵權,又對付完了冰妃,若還想着對上官芩苦苦相逼,只能是困獸猶鬥的殘局。其實戲還沒開演,但有那麼一些人,早就看到了結局。這就是我們爲什麼要唱主角的原因,因爲殘美或圓滿,都會是傳澈千古。拿一生來演一齣戲,博得了滿堂彩,卻終究演給別人看。
“天地間萬物的規律都是一致的:走到了盡頭便走向相反的方向,完全圓滿了又會虧損下去。因此,人們可能因罪過而得到好處,但作惡以後,一定會得到懲罰。”落月是在給這個人中之龍下決斷,一代君王,本應懷柔天下,太過的暴戾和猜疑只能是不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