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片混亂之際,長安府的吳師爺和李師爺竟然來了葉家的門口。
前面的門房並不知道後院出了這樣的狀況,因這兩人也算是官差,所以根本都不敢怠慢,直接請進了門。走到正堂的時候,才聽到後院裡的一片混亂,這兩人也顧不得避嫌,快走兩步去了後宅。
此時,小妾玉芬已經口吐鮮血躺倒在地,根本都沒有人敢靠近她。
葉學科愣在原地,彷彿是在想着什麼。
李師爺見到這般景象,也顧不得許多,喊了起來:“先救人,喊醫士來!”隨即,他立刻走到小妾玉芬的身邊,俯身查看她的情況,索性還有氣息。
他的年紀大,輩分也在,因此他也沒有顧忌其他,直接將小妾玉芬半抱了起來,大聲道:“先讓她平躺下來,拿棉被,要一盆溫水和帕子,快一些!”
葉學科的正妻餘氏立刻反應過來,也顧不得指使那些嚇壞的婢女,自己就已經動手去端盆打水,還喊道:“放在這間屋裡!這邊!”
小妾玉芬因是新婦,又得了葉學科的寵愛,所以她的房間直接安排在了葉學科房間的西側,上面的紅色喜慶裝飾都還沒有撤下呢。
女眷們都行動起來,也算是安排妥當。李師爺按了按小妾玉芬的脈搏,又用溼帕子將她嘴角的血漬擦掉,並且用筷子撬開了她的嘴,查看是否咬到了舌頭……總之是一番操作之後才說道:“倒是沒有什麼大礙,等醫士來了再看看。像是什麼迷了心竅,一時血氣上涌,才暈厥過去的。”
“她……可是有什麼癔症?”葉學科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是你的妾室?你不知道?”李師爺忍不住懟了他一句。
“當時在醉紅樓聽過曲,老鴇也說是個身家清白的女子,這纔是買了回來。”葉學科擦了擦臉上的汗,“也沒見到有什麼病症。”
“或許是你這院子裡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給衝撞了唄。”李師爺指着門口掉落在地上的酒壺碎片,“她剛剛做了什麼?爲何拿了酒壺?但她口中沒有酒氣,應當也是沒喝酒。”
“這個……”葉學科看向了餘氏,餘氏趕緊和李師爺講起了剛纔的事情。
與此同時,葉學科也將李師爺吳師爺的身份向家人做了介紹。
隨着忙亂的腳步響起,家僕將醫士也請了過來。衆人這才從牀榻旁閃開,讓醫士來診治,他們就在門口又說了起來。
“李師爺,這是來做什麼?”葉學科忽然反應過來,這兩位長安府的師爺怎麼就突然出現自己的後宅中了。
“這不是有守城的兵丁說見到你們趕着幾輛裝着瓷器的馬車回來了,我們就想着應當是做好了。”吳師爺嘴快,已經答道,“我們得到消息,說是皇上他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就能夠到長安了。”
“哦哦哦。”葉學科這纔想起來,自己的懷中還有一件精美的白瓷盤,輕薄透亮,卻是極爲白皙光滑。他小心翼翼地掏了出來,又讓人拿來的燭臺,對照着給兩位師爺看,“這種可好?工匠們聽說是要給皇后用的,特別製作的。有人也是見過當今皇后,說是她那樣嬌媚模樣,必然不喜歡那些沉重的青銅和金銀器,而這種輕薄的瓷盤也是經過幾百次燒製,才成功了這麼一個。我想着先拿回來給毛大人看看,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多做幾個。”
“嘖嘖嘖,這是真的好看啊!”吳師爺都忍不住上手摸了摸,很是讚歎,“葉老闆,你這個製作瓷器的工匠很厲害啊!這樣的,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可比宮裡現在用的都要好上百倍的。”
“果然,不知道皇后喜不喜歡,但毛大人一定會喜歡的。”李師爺也摸了摸,點了頭。
“那就好。”葉學科的心放下了大半。
見到醫士一時半會也沒有出來,估計要問診和開藥,葉學科就讓正妻餘氏去照看,他躬身請兩位師爺去前面正堂坐下,又讓人趕緊端茶倒水,一番寒暄之意。
不過,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問了李師爺一句,“您之前說這宅子是風水寶地,招財進寶。當然,我也不能說不對,但總是覺得有些彆扭……這個意思,您也知道了吧,那日我母親以及朋友全都忽然亡故了,我也是花了一筆銀錢才平息了這些事情。今日,竟然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不怕您們笑話,我還是很喜歡這個小妾的,溫柔可人意,我都有意讓她多生幾個孩子,來繼承葉家的產業,可如今……”
“你想問什麼?”李師爺眯起了眼睛。
“……既然是風水極佳的宅子,怎麼我家接二連三的出狀況?”葉學科還是說了出來,“剛剛我妻子也說了,小妾玉芬竟然說是地君判官在院子裡……雖說鬼神之類的……我也不是全信,但她這般模樣,會不會真的有什麼?”
“這可是有記載的,我豈能誑你!”李師爺明顯不高興了,眉頭都皺了起來,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人家隔壁的羊家怎麼住的好好的,就是你這裡總是出問題?難道不是你的問題麼?難道不是你自己張狂,仗着自己掙了錢,折騰麼?”
這一句句的,還真是不客氣。
嚇得吳師爺都站起身,雙手擺動,連連示意李師爺莫要激動,葉學科莫要生氣。“哎,好好說,好好說,別急別急,葉老闆也不是那個意思,真的沒事的。”
“我……老實本分……”葉學科想辯解幾句的,但仔細想想李師爺說的話也的確有道理,若不是他大排筵席,衆人沒有喝那麼多酒,或許也就出不了這樣的事情。
“我們這次來,本來還想和你提前知會一聲的!”李師爺鼻息出氣,看來還真是有些生氣了。“要不是之前喝了你一頓酒,這事情我也不會着急趕過來告訴你的!”
“哎,我錯了我錯了。”葉學科也是聰明人,自然從中聽出了什麼門道,立刻就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