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無法控制的場面
劉和說的是匈奴話,只有劉曜聽得懂。
不過劉曜已經變得臉色,冷哼了一聲沒有理他。現在這樣看起來,這兩人竟然是一般高矮,身形也極爲相似。不過,還是劉曜長的更加英氣,渾身上下也是極爲周正的氣勢。劉和的長相與他很像,但多了陰鬱之氣,令人不喜。
在這一瞬間,羊獻容竟然想了很多事情,看着劉曜發起呆來。
因爲劉曜劉和的進入,翠喜、綠竹以及張良鋤也趕緊跟了進來,羊獻容這才反應過來伸手去拉劉曜的衣袖,示意他一定要遮住自己的口鼻。
劉和黑着臉看着他們兩個,又看了看在牀上躺着的孫英,“我也沒有苛刻她們。”
“三妹妹,乾孃這是?”劉曜也不管劉和說什麼,跪坐到了孫英的牀榻前。
“疫症。”羊獻容低聲迴應,同時讓翠喜等人還是將門窗全都打開透氣,否則這房間裡的味道也的確不太好聞。
“可需要什麼藥材?我去找。”劉曜這滿臉的鬍鬚讓孫英也認了半天,才微微笑了一下,“兒呀,莫要費力了,咳咳咳,乾孃怕是要不行了,你可是要照顧好容兒的。”
“一定會的!”劉曜立刻點頭。
“獻永和獻康……咳咳咳,也要看住他們……咳咳咳咳……”這樣子竟然像是要交代後事一般,翠喜他們跪在了地上,也是淚流滿面。
“主母莫要這樣說……”翠喜不敢大聲哭,但卻是抓住了孫英的手。
“你呀……從小最聽話了,也和容兒最是心貼心,以後啊,就靠你來照顧容兒了……我也真是怕委屈了你……老二那邊……咳咳咳,我都是同意的。”孫英在用盡全力說話,喉嚨之中竟然都有了“嘶嘶”之聲,明顯是氣息不夠了。
劉和看到這樣的場景,還是退了出來。
翠喜在哭,羊獻容在哭,綠竹也在哭……劉曜雙眼通紅,也改成了跪着的姿態。
“娘,莫要太過用力,會好的。”羊獻容終於還是慌了,手腳都在哆嗦。此時的劉曜也不避嫌了,將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以自己的身體作爲依靠,承接住她所有的顫抖。
“嘶……嘶……容兒,好好照顧自己。”孫英的狀態轉差,眼中還有一些光亮,竟然像是迴光返照一般。
“怎麼會是這樣?娘啊!你不能拋下我呀!”羊獻容急了,大聲喊着,“你走了,我怎麼辦?”
“嘶……嘶……”孫英在大力呼吸着,但明顯氣息不夠用了。此時,她的眼神轉移到了窗外,那裡站着的是羊獻憐。
羊獻憐的神情木然,但也看着孫英這般最後掙扎地模樣。
“憐兒……”孫英用力喊着,也拉住了羊獻容的手。
“娘,您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羊獻容立刻回答。
“她……莫要讓她也害了你!”孫英最後一句話竟然是這個,然後就閉上了眼睛,沒有了氣息。儘管她最後這句話聲音已經極爲微弱,若不是熟悉她的語調,羊獻容也絕對沒聽出來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儘管綠竹和張良鋤都靠得很近,也沒有聽清楚。只是看到孫英斷了氣,急得大喊大叫,衝出了房間去找太醫和許鶴年,全都處在極度的慌亂之中。
但此時的羊獻容卻沒有喊叫,她只是跪坐在牀榻前,拉着孫英的手。背後是劉曜支撐着她,整個熱還不適於摔倒。她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是看着孫英蒼白青黑的臉龐。
“乾孃!”劉曜也喊了起來,然後查看孫英的鼻息狀態。當他遮擋住口鼻的布塊掉落的時候,羊獻容忽然清醒過來,將自己的袖子遮擋住了他的口鼻,站起身,用力將他拉扯出了房間。
“三妹妹?!”劉曜竟然也驚慌了,看着羊獻容,“這是怎麼了?”
“她是疫症,莫要被傳染。”羊獻容的聲音極啞,眼中淚流不止,但也同時扯出了正在嚎啕痛哭的翠喜。
許鶴年來的極快,他掩住了口鼻進了屋去查看情況。
羊獻容就站在外面等,她也轉頭看到了羊獻憐。羊獻憐卻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呆呆地從窗口看向了牀榻方向,一動不動。
又過了一會兒,許鶴年終於從房間裡走了出來,對羊獻容搖了搖頭,說道:“走了。”
這一刻,便是離開時刻。
羊獻容身子一軟,往下滑落。但劉曜沒有鬆開她,一直抱着她。因此她並沒有摔倒,只是沒有人半分力氣。
許鶴年輕聲唸了幾句經文,才說道:“雖然事情突然,此時這麼說並不好,但你也知道的,這是疫症,屍身也是會傳染的。應當像……宮外那般處理,燒掉。”
“不成!不可以!”翠喜哭着喊了出來,“入土爲安,爲何要受烈火焚身之痛?主母一向與人爲善,怎能受如此折磨?”
許鶴年不說話,只是看着羊獻容。
羊獻容一直在發抖,閉着眼睛卻能夠聽到所有的聲音,她很清醒,清醒到自己都感到害怕。
自孫英染病之處,她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若是劉和沒有攻打進洛陽,事情可能還會有轉折,但現在這種情形下,自己都被困於宮中,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沒有人知曉。
是應該茫然還是慌亂?
兄長們全都在洛陽城外進不來。
身邊現在有誰?
許鶴年在,秦朝歌在,翠喜在,綠竹在,張良鋤在。
是哦,劉曜在呢。
綠竹抱住了司馬靜,當她想去拉住羊獻憐的時候,羊獻憐竟然甩開了她的手,站到了更遠一點的地方。那表情之中似乎有一絲冷笑?
羊獻容以爲自己看錯了,就伸出手,低聲喚道:“五妹妹,來我這裡。”
但羊獻憐沒有理她,只是站在那裡,臉上已經恢復了木然的表情。
劉曜不肯鬆手,只是抱着羊獻容,在她耳邊說道:“三妹妹,哭出來,莫要憋在心裡。”
但此時的羊獻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處在巨大的疼痛中,氣血在身體中翻涌,根本無法承受,直直地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