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申城,一到梅雨季節,便可看見陰雨連綿,運氣好,還可看見牆角長出來的白色小蘑菇。
不過在這個快節奏的社會,大家都是行色匆匆,誰也不會去留意這些微小的角落。
混在人羣中的季時琛緊了緊身上的風衣,又把雨傘反風向,嘴角噙一抹不耐煩。
大下雨天的,老爺子竟然要自己步行去祖屋。還直接收了自己的車鑰匙和錢包,甚至連手機都一併拿去。實在是太絕了。
就在季時琛心裡滿腹牢騷的時候,褲腳似乎被什麼東西扯了一下,然後又扯了一下,引得他目光不得不轉移到身後。
一隻有些髒兮兮的小貓,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又張開小嘴咬了咬季時琛高價的……褲腳。
季時琛強忍住踹走它的衝動,閉目,擡頭,深呼吸,邁開大步子就往前走。
避過人羣,走進人跡罕至的衚衕裡,季時琛看着長着青苔的牆面,莫名的惆悵。
就在季時琛在祖屋面前站定收傘的時候,小貓奶聲奶氣的叫聲引得以淡定堅韌著稱的季時琛一身雞皮疙瘩。
好吧,我承認,我對萌物沒有抵抗力。而且你也太孜孜不倦了。季時琛認命地蹲下身,和小奶貓對視。
“喵。”小奶貓怯生生地開口。季時琛點了點頭,用低沉而迷人的嗓音,“喵喵……”
“喵!”小奶貓見季時琛迴應自己,把有些髒兮兮的小萌爪放到季時琛的皮鞋上,想要往上挪一點。
“去洗乾淨。不然別靠近我!”季時琛皺着眉叮囑,不管小奶貓有沒有聽懂,敲響了祖屋的大門。
一位鶴髮童顏的老婆婆探出身,見是季時琛便福了福身子,低聲喊了句少爺便將他請了進去,眼尖的她也沒有漏掉一直藏在季時琛影子後面的小奶貓,用眼神請示季時琛。
“洗乾淨帶過來吧。”季時琛看了看小奶貓可憐巴巴的表情,好不容易維持住面癱形象,假裝咳了咳就往裡屋走去。
老婆婆也不嫌棄小奶貓有些髒髒的樣子,伸手將它抱到懷裡,捋着它的毛,“來,洗澡澡咯。”
小奶貓乖乖地蹭了蹭老婆婆,又低聲叫了幾聲。
當洗乾淨的小奶貓送到季時琛面前的時候,季時琛的目光就定格了。
萌物就該是這個樣子嘛!季時琛就這樣僵着臉和小奶貓對視。
“喵!”小奶貓扒着季時琛的腳踝,一點點往上爬,爬了一點又滑下去,然後堅持不懈地循環,似乎對於想爬上去的想法格外堅定。
季時琛將小奶貓抱起來,就聞到一股草莓香,不由挑眉看向老婆婆。
老婆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手拿了孫女用的沐浴露……一時沒有注意……”
季時琛點了點頭,等着主要人物出現——他親愛的爺爺。
不過在他爺爺出現之前,他可以先逗會兒小貓。
季時琛試探着用食指去戳小奶貓的鼻子,小奶貓看着食指緩緩靠近,喵嗚一聲就咬了上去,不過沒有用勁,小舌頭還舔了幾下,就放過了季時琛的手指,轉過身用小屁屁對着季時琛。搖了搖小尾巴,又扭過頭,叫喚了幾聲。
“會不會是餓了啊……”老婆婆看着小奶貓耷拉下去的小腦袋,便取來牛奶倒進小碗裡放到季時琛腳邊。
小奶貓立刻直立起來,兩眼睛亮亮地盯着牛奶,隨後看了看季時琛,又看了看牛奶。小貓臉很人性化地皺成一小團。
“是不喜歡麼……”季時琛用手指沾了一點點,試着往小奶貓嘴邊送去。小奶貓立刻把小爪子抱住季時琛的手指,一個勁地舔着。
季時琛很乾脆地把小碗拿了起來,一併放到膝蓋上。一隻貓加一個小碗,在季時琛的膝蓋上倒還是顯得有些渺小。
小奶貓見狀,心滿意足地喝了牛奶,討好地抱住季時琛的手,蹭了蹭。
季時琛把小碗遞給老婆婆,便撓着小奶貓的小肚皮,小奶貓發出愉悅的呼呼聲。
“咳咳。時琛啊,我倒很好奇,要是哪天你捉的小鬼也是萌物……你該怎麼辦啊……”季爺爺拿着報紙,從迴廊緩步走來,人未到聲已到。
季時琛挑了挑眉,不置可否,“辦正事的時候,我還沒弄砸過。爺爺你就別操心了。”
季爺爺訕笑幾下,這大孫子脾氣真是不討喜。不過看在還中用的份上,不計較了。
“喏,我也一把老骨頭了。你爹又沒繼承我衣鉢,以後這封魔屋就交給你打理了。”季爺爺丟過一串鑰匙,人眨眼就消失不見。
季時琛看着漂浮在半空的鑰匙,嘴角一抽,一個兩個都要當甩手掌櫃,老爹要了弟弟去幫忙,還以爲自己可以清閒了,結果被老爺子的老爺子給使喚了。
認命地起身接過鑰匙,卻忘記小奶貓還在他腿上,等反應過來,低頭就對上小奶貓亮晶晶帶着淚水的小眼睛,它的小爪子死命抱着季時琛的皮帶,差一點點就要“高空”墜落。
季時琛毫無愧意地笑出聲,這小貓太逗了。
伸手把它撈起來,放進胸口的襯衫口袋裡,小貓剛好可以露出個小腦袋。不過似乎因爲季時琛的大笑,小奶貓蠕動了幾下,把小腦袋朝下,不高興地露出小屁屁,小尾巴還不時抽季時琛幾下。
季時琛拍了一下它的小屁屁,接過老婆婆遞來的雨傘,再一次走進了雨裡。
季時琛離開後,季爺爺的身影又出現在裡屋之內,看着桌上的小碗眼神閃爍不已,“時琛的本命守護竟然是隻小貓?不過似乎又沒那麼簡單……”
老婆婆也點了點頭,“它的氣息不是妖物或魔物的氣息。很乾淨。而且並不懼怕我們身上的靈力氣息。似乎還很親近。”
季爺爺猛地擡起頭,眼睛微微睜大,“莫非是……老黃它孫子?!”
趴在角落裡的一隻大肥狗擡起頭不耐煩地叫了幾聲。品種明顯不同好不好!你個老糊塗。
此時的季時琛正站在十字路口等着紅綠燈轉換,身後衚衕裡的分岔路口逐漸溶於雨幕之中,彷彿從沒有出現過。唯一的變化是,他的口袋裡,多了一隻小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