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沉默中顯得格外漫長,但是雙方都沒有立即動手的慾望,不斷比較着雙方的實力。
陰煞走回自己的座椅前,把玩着桌上的骨頭,心不在焉地拋起來又接住,目光卻一直落在季時琛的臉上,語氣裡隱藏着說不出的傷心,“我曾經說過,我們可以合作。但是,你爲什麼要挑戰的我極限呢……”
“挑戰你的極限?我似乎連干擾你都沒有干擾到你吧?”季時琛嗤之以鼻,不動聲色地觀察着陰煞,生怕他突然發起攻擊。
陰煞邪氣地挑眉,“沒有?浩辰原本可是我的食物,結果被你礙事地除了。難道這不是干擾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季時琛眯起眼睛,掃去慵懶,氣勢立刻轉變,頓時變成了一柄出鞘的劍,只要陰煞輕舉妄動,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陰煞將手中的骨頭拍在桌上,右手前指,身邊飄忽的鬼魂前赴後繼地撲向季時琛一行。
季時琛揮劍將靠近的幾個鬼魂消滅,絲毫不把這類小嘍嘍放在眼裡,而是屏息等着陰煞的發難。
陰煞卻玩起了心理戰,不憂不急地坐了下來,將打量的目光落在夏凡天身上,但是由於夏凡天與陰煞不屬於同一系,所以陰煞反而有些琢磨不透。當最終發現蘇徹的時候,陰煞整張臉就亮了起來,對他而言,創世元靈他自然一口吞不下,不過一個已經失了仙格的獸神,那還真是大補。當即也不再猶豫,猛地向蘇徹發起了攻擊。
季時琛三人早已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甚至因爲剛剛的無腦小鬼做好了熱身運動,當陰煞的身影消失,三人的法術也立刻丟了出來。
相比較於可以複製他人法術的蘇慕和可以運用所有元素的季時琛,蘇徹只能運用一種元素——木。但是由於三人的合作,一時也不至於落在下風。
只不過三人千算萬算,漏算了寧遠的加入。
當寧遠從十字架上輕輕鬆鬆走下的時候,季時琛的眼角一抽,他和蘇徹現在被陰煞牽制住,而夏凡天現在貿然出手又難保後續還有陰招,而且,寧遠的目標明顯是現在在戰圈外的蘇慕。
當蘇慕的雙劍劃過一個完美的圓弧,釘在寧遠喉結前幾毫米的時候,寧遠依舊紋絲不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慕慕……”宛如來自於沉睡醒來的呼喚,令蘇慕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縈繞不去。
“都這麼久了……你還是不愛我嗎?”寧遠一點點地靠近,卻讓蘇慕一時慌了神,一向內心善良的蘇慕面對還未入魔的寧遠一點也下不去手,只得步步後退。
而寧遠卻沒有放過蘇慕的念頭,步步緊逼,直到蘇慕已經沒有退路,目光卻依舊柔和得宛如看着失散多年的愛人,在蘇慕始料不及的情況下猛地伸出右手,將他的雙劍合起來握住,任憑帶着點點銀光的血液順着劍刃緩緩滴落,留下殘忍而妖冶的美感,又像質問又像自問的呢喃不斷從他口中傾瀉而出,“爲什麼……”
一聲聲宛如啼血,令蘇慕頭疼欲裂,手中的劍堪堪就要脫離雙手的控制。
蘇徹的眉頭蹙到了一起,心中的不安越放越大,“你竟然解了寧遠的封印?!”
質問的同時,蘇徹分神爲蘇慕築起堅韌的青木壁壘,並且在陰煞腳下猛地長出泛着綠光尖刺的藤蔓。
陰煞挑起嘴角,跳至半空中,站在吊燈之上,陰惻惻地笑着,“封印?這封印可不是我解的。只是下封印的人出了點問題而已。我只是輕輕地蠱惑了一下。”
季時琛藉助蘇徹藤蔓的韌性,猛地衝向吊燈,玉色的劍刃帶着所向披靡的趨勢試圖粉碎陰煞,卻被一雙黑色的雙手阻礙了衝勢,並且被帶偏了位置。
而蘇徹卻已經陰煞的話陷入了短暫的窒息,當初的封印……是魏玉萌下的……
見季時琛的攻勢被阻,陰煞的笑意更深,將身邊完全和黑暗融爲一體的“人”介紹給落地的季時琛,“忘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夥伴——撒旦。”
不遠處的夏凡天所擁有的平靜終於被這一句話給打破,所謂的神和撒旦,都是因爲人的**而誕生。而他們在誕生的時候,便是站在對立面上。
似乎因爲地域的影響,撒旦可沒有什麼盟友的習慣,對着夏凡天勾了勾手指,便出了古堡一對一單挑。
長久來的鬥爭,他們兩人都已習慣,甚至成了每過幾百年就要來一次的例行公事。
陰煞猙獰的面孔總算變了一下,很快就釋懷,沒有底牌,又怎麼可能敢貿然進入一個不是自己主場的地盤。但是,他相信,這一次,勝利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
季時琛在陰煞莫名其妙的笑意中感到了強烈的不安,下意識地望向在角落的蘇慕和寧遠。
蘇徹建起的青木壁壘竟然被寧遠用雙手生生劈出了一條裂縫,血淋淋的雙手正試圖通過縫隙去觸碰已經縮成一團的蘇慕。
蜷縮在黑暗裡的蘇慕宛如墜入了冰窖中,寧遠的聲音混雜着季時琛曾經一次次刺進心臟的劍柄時發出的輕微響聲不斷在耳邊回放,曾經的痛苦,曾經等待的煎熬,曾經被季時琛一次次踐踏的尊嚴一瞬間捲土重來,將好不容易豎起的心牆一層層粉碎,露出最柔軟,最經不起打擊的地方。
時琛……我好疼……我好累……爲什麼明明知道你現在就在身邊……我還是好怕……
時琛……時琛……時琛……
在季時琛腦海裡響起的呼喚,衝到嘴邊的抱歉,鍥而不捨呼喚着蘇慕的寧遠,多少年前的真相,所有的醜惡就像出了籠的野獸,肆無忌憚地打破所有的平靜表象,露出無法隱藏下去的縱橫交錯的深深溝壑。
季時琛在面對九煞時都可以冷靜的心境被蘇慕的脆弱瞬間瓦解。
陰煞半眯着眼睛看着面前難得的好戲,“創世元靈啊創世元靈,你的軟肋,實在是太明顯了。哈哈哈……”
隨着陰煞狂放地大笑,結局看似已經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