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華掃過衆人,將目光落在了雪月姬身上,她平靜着一張臉,就連眼神都沒有絲毫波動。
一個官妓,竟然有這樣的沉穩,說出來誰信啊?何況現在已經黑透了,她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聽雪樓頭牌,身邊沒有一個侍從卻如此不慌不亂,也不擔心自己不回去,聽雪樓的老鴇子關了她的緊閉。
鳳瑤華心中暗笑,又有些猜不透,這雪月姬是故意露馬腳給自己看的嗎?
然而,此時的雪月姬卻是真的沒有心思隱藏自己,因爲她也想到了司馬成君想到的事情,一顆心都在琢磨着怎麼才能將消息傳遞出去,可恨這鄴城向來離玄鄴城極近,自己從未考慮過這裡設置據點和安排人手。
鳳瑤華觀察了一下衆人,這才道:“也好,我們順便出去探探虛實。”
說罷,當先走了。暗中保護她的玄溟立刻跟了上去,到是司馬成君看着南宮悅問道:“太傅,這事兒,要不你先回去向太子彙報一下?”
南宮悅立刻淡淡一笑,“此事還未明,如此報給太子,是否唐突了些?”他說着,眼神不經意的掃過了雪月姬。
雪月姬身形微微一怔,感激的瞥了一眼南宮悅。心道:太傅說得對,此事未必就是羅雙城做的,她急什麼?這麼一想,雪月姬的臉上又掛上了笑容。
鳳瑤華螃蟹似的橫行在鄴縣的街頭,來到了鄴縣最有名的飯館,一拍桌子就是一錠白銀,隨後指着司馬成君道:“我們公子爺說了,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我們只買貴的不選對的。”
她大呼小叫,一幅牛xx的模樣,頓時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玄溟暗暗一笑,看着遠處兩三個家丁模樣的人。果然,那三個人見鳳瑤華如此高調,立刻低頭附耳了一陣然後轉身離去。
玄溟眼尖,瞅見他們腰際都掛了一個小小的牌子,咳嗽了一聲,目光追着那三個身影。
鳳瑤華自然也看見了,笑得越發誇張,說道:“鯉魚的嘴脣,雞的舌頭,兔子的耳朵,都給我速度上來。”
小二看着桌子上那一錠銀子,苦着一張臉,不知道出了羅雙成,什麼時候鄴城又出了這麼一號人物。
“哪兒來的小子,敢在爺爺跟前撒野?”一聲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鳳瑤華立刻像打了雞血似的跳了起來,“哪兒來的孫子,敢在我家公子爺面前撒野?”說着回頭看去,見一個個頭不高的年輕人,大約二十歲上下的模樣。
“嘿,今兒爺還碰見刺頭了。”他說着,盯着司馬成君看了一眼,道:“小子,你看清楚了,這鄴城可是爺的地盤,爺的爹可是大有來頭。”
鳳瑤華一笑,“孫子,你也看清楚了,我們公子爺也是大有來頭。”她張口閉口公子爺,生生將司馬成君給架了上去。
誇獎使人奮進,架上去就下不來了。
鳳瑤華看着司馬成君,笑得越發燦爛。
那囂張的年輕人卻沒有再理鳳瑤華,而是看着雪月姬道:“你們幾個,最好別惹急了我,把這女人留下快滾。”
司馬成君的臉色終於變了,他啪一聲重重拍在桌子上怒道:“強搶民女嗎?”
“搶了又如何?”對方倨傲的揚了揚下巴。
“有膽試試?”鳳瑤華冒出一句,對方一揮手,家丁如狗般的撲了出來。
鳳瑤華一個人三下五除二,就將對方的所有家丁踩在腳下,她冷冷看着那個年輕人問道:“小爺從來不殺無名之輩,報上你的賤名來。”
那小子臉色蒼白,卻還是維持住了姿態,說道:“羅斌,我乃縣令之子。”
鳳瑤華冷冷一笑,卻轉頭看向司馬成君,問道:“公子爺,您看怎麼辦?”
羅斌以爲鳳瑤華怕了,頓時又膽大了幾分。
司馬成君看着羅斌,一時躊躇起來。抓,勢必打草驚蛇。不抓,衆目睽睽之下,又有些下不來臺。他看了眼笑得不懷好意的鳳瑤華,覺得自己真是着了她的道了,一路這麼把自己捧下來,現在倒成了個騎虎難下的情況了。
“怕了吧?小子,別說鄴縣,就是玄鄴城,有我們羅家的一角之地。”羅斌得意洋洋的說道:“快把那小妞留下,爺我今兒就既往不咎了。”
鳳瑤華見司馬成君猶豫,便道:“既往不咎?你們羅家就算再家大業大勢力大,還能打得過皇子皇孫不成?”
羅斌立刻說道:“嘿,我們羅家還就是比皇子皇孫厲害,比那三皇子也略勝一籌。”他話音剛落,司馬成君的臉色頓時一變。
他啪一聲拍案而起,鳳瑤華的身影立刻像飛鏢一樣飛出去,將羅斌扣的喉頭扣在了手裡。
司馬成君一愣,怒斥的話還沒有說出口,呆呆的看着面前的人,不知道說什麼好。
“說,趙嬸的兒媳是不是在你哪兒?”鳳瑤華冷冷在羅斌耳際問道,冰冷的殺氣頓時將羅斌籠在了其中。
“誰……誰?”羅斌顫顫巍巍的問。
鳳瑤華微微皺眉,手中略微一緊,怒斥,“裝什麼裝?”
羅斌急忙辯解,“大俠你不說名字,小人,小人確實不知誰是趙嬸的女兒啊。”
鳳瑤華正待發作,卻聽見在玄溟在耳際說道:“瑤華,有大批人馬朝這邊來了。”
鳳瑤華架着羅斌走了回來,司馬成君壓低聲音怒道:“你這是做什麼?”
“打賭唄。”鳳瑤華輕描淡寫的答,眼神落到遠處,腳步聲密集的朝自己這邊而來。
司馬成君看見這樣的情形,也知道今日之事必定不能善了。他回頭看了一眼身旁衆人,說道:“可做好準備了?”
衆人淡淡點頭,都沒有說什麼。
羅雙成氣勢洶洶的帶着官兵走了過來,出乎意料的客氣道:“不知犬子什麼地方得罪了幾位?要不然,請先放了犬子,凡事都好商量。”
他的彬彬有禮,到讓鳳瑤華等人一怔。
鳳瑤華最先反應過來,說道:“原來你就是鄴縣的縣令啊?你這犬子,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張口就要我們交出這位姑娘,還口出狂言,說你們羅家在玄鄴城都家大業大勢力大,三皇子都比不過。”
羅雙成的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怒意,繼而道:“犬子年幼無知,口出狂言,在下一定好好管教。”
羅雙成混跡宦海多年,見鳳瑤華等人氣度非凡,心中隱隱覺得不安。這鄴縣離玄鄴城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平時雖然沒有什麼大人物來,卻不敢保證沒有些貴胄好奇而來。
多栽花少栽刺,羅雙成深諳其道。
鳳瑤華看着羅雙成這樣低眉順目的模樣,心中也覺得或許就是羅斌紈絝,壞了羅雙成的名號。她到不在乎賭約的輸贏,反正她又不在乎名,輸贏對於她來說,都有利處。
她想了想,開口問道:“趙嬸,想必羅縣令知道吧?”
鳳瑤華說完,定定的盯着羅雙成,想看楚一絲蛛絲馬跡。
可是羅雙成卻微微詫異,略微思索,然後才道:“是城西的趙嬸?”
“就是她。”鳳瑤華應。
“幾位有什麼吩咐?”羅雙成問,心中卻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絲這幾個人的線索。
“她的兒媳婦,在大人府中吧?”鳳瑤華說。
羅雙成臉色一變,即刻道:“這位公子,無憑無據,這話可不好亂說。”
鳳瑤華還待開口,卻聽南宮悅道:“既然如此,勞煩縣令大人回去查查,若是在府中,便將她送回吧。”
羅雙成立刻驚是點頭如搗蒜,不住的承諾保證。
司馬成君看了一眼南宮悅,脣角淡淡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南宮悅,果然還是向着司馬成然的。
南宮悅都已經開了口,鳳瑤華也不好得拂了自己人的面子,只得將羅斌放了。
不過,今夜一事鬧得滿城皆知,待羅雙成的人撤了,鳳瑤華等人才發現一個大問題,沒有客棧敢收留他們。
看着中天的月,鳳瑤華淡淡道:“大不了就露宿一夜唄。”
南宮悅卻道:“我們三個可以,可是你們……”他看着鳳瑤華女扮男裝,這句話,倒是不方便開口。
鳳瑤華聞言,轉頭道:“哎呀,我把這岔給忘了,雪姑娘一夜未歸,聽雪樓的老鴇子還不炸了鍋了?”
雪月姬淡淡一笑,不疾不緩的說道:“無妨,我禮佛向來都是三五日,樓裡都知道。”
鳳瑤華點了點頭,又道:“終究是不好。”說罷,擡腿朝城西走去,邊走邊道:“看來,還是隻得去趙嬸家湊合湊合了。”
趙嬸開心的接待了鳳瑤華等人,打地鋪的打地鋪,睡牀的睡牀,一番折騰,總算是安頓了下來。
而縣令府內可就沒有那麼安靜了。
羅雙成臉色鐵青的看着羅斌,怒道:“什麼人你都敢招惹,我教了你多少次了?欺負人也得看看對方什麼身份。今晚來的這幾個人,看着就不是尋常富商,你竟然也敢去招惹。我真是白教你了。”
羅斌被罵得慘了,癟了癟嘴道:“我還不是見那女人長得極美,想着帶回來孝敬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