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怒氣十足地奪門而出,狠絕地將前來探望夕臥的元氏拉走。
夕臥望着李尚離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嘲笑。
什麼父女親情,在利益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如果不是還有利用價值,恐怕李尚連看望的念頭都不會有。
她合上眼,深深嘆了一口氣,睡了過去。
反反覆覆醒了好幾次,卻一次也沒有見到浮生。夕臥有些着急,“師姐,師兄去哪裡了?”
“他太累了,一直睡着叫也叫不醒。太子殿下來看過你幾次,你都在睡覺便沒有打擾你。”慈雲嘆氣,將碗裡的粥送到夕臥的脣邊,“對了,翎羽管家已經在半路上了,估計明日就能到帝都。”
“他怎麼來帝都了?”夕臥怔愣,心下一想便繼續問道,“他來接我們回去?”
“嗯。得知你受傷的消息,翎羽管家便往帝都趕了。訊息到達逍遙谷需三日,翎羽管家到帝都需要五日,算起來時間也差不多。”慈雲吹了吹粥,小心翼翼地又餵了一口,“你可真好命,幼年玩伴是當今太子,師兄又照顧你,就連翎羽管家也把你捧在手心裡,令我好生羨慕。”
“那你羨慕我這一身傷嗎?”
夕臥冷言冷語,氣得慈雲丟了手裡的湯匙,“小柒,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受傷是誰在病牀前照顧你?你真讓我難過!”
她說完轉身便離開了房間,留下夕臥一個人望着灑落的白粥,兀自嘆氣。
翎羽口風極嚴,可是卻告知她浮生的行進路線;從不參與朝堂的逍遙谷幫助三皇子上位;病危的皇上突然精神大好;翎羽早應該在三天前就到達帝都,今日卻還未出現。
逍遙谷在這次事件當中到底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夕臥恐慌,只覺這一切都不簡單,彷彿是有人安排好一般,然而卻想不出有誰會安排這一切,目的又是什麼。
渾渾噩噩的夢境一波接着一波,她醒了又睡,再次清醒的時候已經月上柳梢頭,正是夜色濃烈的時候
。
“師兄。”一睜眼就看到守在牀邊的浮生,夕臥猛地一驚連忙坐起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翎羽管家已經到門口了,一會兒就來看你。”浮生掩了掩夕臥的被子,瞪了她一眼,“別亂動,小心受了風寒。”
“這身上的傷口都癒合得差不多了。”夕臥露出微笑,小臉兒總算是紅潤了一些,褪去病色,“反倒是你臉色蒼白了不少。”
“無礙,你沒事就好。”浮生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她的雙手,“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只是腳上的傷要多養些時日。小柒,以後我絕不會讓你獨自一人。”
夕臥心裡一暖,伸手去抱浮生的脖子,此時房門被推開,夾雜着青草香的寒風灌滿整間屋子,吹得她瑟瑟發抖。
仍然是一身玄衣和黑色面具,翎羽走上前來,一把掀開被子,手掌心立於肌膚上方三寸,劃過她的整個身體,“我來晚了。”
一陣暖流流淌過她的全身,身上的傷口瘙癢難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就連那腳趾甲也急速生長。
夕臥詫異地擡眼,“你……這是怎麼回事?”只見腳趾已經覆蓋了一層軟軟的薄指甲。
翎羽收回手,仔細打量着她的雙腳,皺了眉,“該死!竟敢下此毒手,死千百次也不足爲惜!”
夕臥被翎羽恐怖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腳,“出門在外哪有不受傷的,我現在也沒事了啊!”
“你明知她偷跑出谷,爲何不攔着?”翎羽冷眉微挑,立馬指責浮生,“作爲師兄不嚴格約束師妹,任由她胡來!還好她活着,若是……你可擔當得起?”
浮生一言不發,默默承受着翎羽的所有怒氣。
“還有你!一口一句謊話,平日裡教導的誠實守信都被你丟了嗎!”翎羽怒火朝天,整張臉緊緊繃着,太陽穴上青筋暴起,眼眶赤紅。
“我……這次是我魯莽了。”夕臥本想解釋,可翎羽正在氣頭上,根本就聽不進去。況且這次
確實是由她所起,自然應當受到責罵。
“可記住傷你的是誰了?”翎羽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怒火壓下,總算是恢復了平靜。
“記住了,我會報仇。”夕臥回答道。
“很好,收拾東西,現在就離開帝都。”翎羽讚許地點了點頭,伸手就將夕臥抱在了懷裡,“養好身體,逍遙谷還有責罰在等着你。”
夕臥垂眸,“我早就準備好受罰了。等等,我還沒跟朋友告別!”
五年前已經不告而別了一次,這一次她不想再讓獻珂難過。
翎羽的腳步頓了頓,頷首瞪了一眼夕臥,強行壓下想要捏她臉頰的想法,怒道:“道什麼別!既不是生離也不是死別,有緣自會相見,無緣更無需耽擱時間。”
說完便雷厲風行地閃身出了門,浮生喊了慈雲緊隨其後,一行四人踏上李府外的馬車絕塵而去,離開得沒有一點徵兆,沒有一點痕跡。
李尚得知夕臥離開的消息時已經是第二日清晨,此時封鎖城門已經來不及,只在北城門邊的馬車裡發現了一封信,信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丹書難寄情,緣深自相見。
獻珂將自己關在房裡足足一天一夜,手心裡握着那封信,將那十個字不斷品味,總算是接受了這個現實,她再一次不告而別,走得那麼決絕。
“緣深自相見,要多深厚的緣分才能讓兩個人不期而遇?”獻珂冷笑,悲慼地將手裡的信件燒燬,“我卻不是坐等天意的人!夕臥,你等着我。”
無忘道人暴斃,死不瞑目;二皇子獻愉被貶爲平民,驅逐到臨海鎮。
蒼乾帝國動盪的局勢終於告一段落,而此次的大功臣李尚更得太子獻珂的器重,封其爲二品軍候,世代承襲封號。
顛簸了七天,一行人總算是回了逍遙谷,進谷的那一刻翎羽便下令換了逍遙谷的入口,切斷了外人想要主動聯繫逍遙谷的可能。
夕臥不置可否,此時讓她擔心的唯有谷主的責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