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嗎?你要娶她做你的太子妃?”水凝煙強忍住心口的鈍痛感,擡頭凝望着司徒少恭,聲音淡漠得宛如秋天草木上的清霜。
“丫頭,對不起,我沒有堅守曾經對你,許下的諾言。我說過這一輩子要護你周全,可惜,我沒有做到。對不起。”此刻,司徒少恭不敢去直視水凝煙的眼睛,聲音透着深深的歉疚。
“呵,對不起?”水凝煙身子猛然一顫,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意。
她水凝煙不需要別人對她說這三個字。沒有別人護她,她照樣可以活得瀟灑。此時此刻,水凝煙這樣安慰着自己,可是爲什麼她的眼睛裡漲漲的,澀澀的,有種想哭的衝動。
“司徒少恭,你無需對我感到任何的抱歉,因爲當初一切都是你的一廂情願,本小姐並沒有答應你的承諾。所以你無需有任何的愧疚。你還是安心娶你的師妹吧。”水凝煙臉上的神色淡漠疏離,聲音平靜得像在訴說和她無關的事一樣。
司徒少恭重重地嘆出一口氣,又像是鬆了一口氣,片刻之後徐徐道:“如此甚好。希望今後你可以遇到生命中真正愛你的那個他。”
水凝煙悽然一笑,“司徒少恭,今後本小姐如何,無需你操心。”
“水凝煙,你不要不識好歹哦,竟然對我師兄如此無禮。”夏天雪眼見水凝煙對司徒少恭如此態度,頓時發火道。
“本小姐和司徒少恭說話,你算哪根蔥,還沒有成爲冥月國太子妃,倒已經端起了太子妃的架子。真是好笑!”
“你你你……”夏天雪一時間氣得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
當下夏天雪拉開架勢想要教訓水凝煙,司徒少恭拉住她的手臂,聲音溫柔得猶如一泓春水,“師妹,算了,既然如今已經交代清楚,咱們離開這裡吧。”
原本囂張不已的夏天雪對上司徒少恭那雙充滿溫柔和寵溺的眸子,頓時一改剛纔的囂張氣焰,溫聲細語道:“好,師兄,雪兒都聽你的。咱們走吧,我纔不想看到這個讓人討厭的女人。”
司徒少恭點了點頭,旋即轉臉對水凝煙說了一句“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水凝煙剎那間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像是被遺失了一塊兒,整個人的靈魂像是已經脫離了肉體,如今只餘一個軀殼在那兒。
她愣在原地許久,只看到那對相互偎依的身影越走越遠,看起來竟然是那麼的刺眼。那對身影漸行漸遠,最終化作了一個星點。似乎雙腿已經無法支撐整個身體,水凝煙一下子跪倒在地,聲音帶着痛徹心扉的嘶吼。
“司徒少恭,你個混蛋,既然你無意本小姐,爲何又要招惹我?司徒少恭,爲什麼聽到你說要迎娶別的女人做你的太子妃是,爲什麼我的心痛得跟要死去了一樣?爲什麼在你要離開我後,我才感受到你在我心裡已經烙印下了不可抹去的印記?”
水凝煙一個人不知痛哭了多久,最後似乎她卻再流不出一滴淚水,似乎這一輩子的淚水都已經爲那個叫做司徒少恭的男人流乾了。
“罷了,罷了。司徒少恭,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今後各不相干。”許久之後,水凝煙咬脣,喃喃道。
話落,只見天色陰沉得似乎天要塌下來了。一瞬間水凝煙只覺得心中絕望的潮水幾乎要將她湮滅。這一刻,她只覺得好累好累,於是情不自禁地闔上了眼眸。
她有種預感,這一次閉上眼睛,就再也不會醒來。罷了罷了,這個世界有她難以忘卻的悲傷記憶,她不想讓自己再沉浸那些大片的悲傷之中……
“水凝煙,你快給本太子醒過來!水凝煙,你快醒醒啊,不能睡,你不能睡啊……”
水凝煙只記得自己似乎是剛剛闔上眸子,可是卻有一道聲音聲嘶力竭地對她不停吼着。水凝煙不覺皺眉,煩死了。究竟是什麼人如此聒噪!水凝煙在心裡窩火地想。
忽然之間,她想起來了,是皇甫鈺的聲音!對了,那個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此刻,水凝煙快要被皇甫鈺的聲音煩死了,她極不情願地睜開眼,一時間有片刻的怔愣。
只見段扶蘇、若風、霽雨正在原地不斷轉圈,臉上的神色痛苦萬分,從口中不斷逸出喃喃自語。再看一下閆秋水雙膝盤坐在地上,口中仍唸唸有詞。水凝煙見狀,一下子想起來了,剛纔他們全都落入了閆秋水佈下的九死一生迷魂陣中。
她摸了一下子自己的臉頰,發現全是淚水。猛然醒悟,原來剛纔出現的司徒少恭和夏天雪都只是幻象。至於司徒少恭所說的要迎娶夏天雪做他的太子妃,那也只是她腦海中想象出來的。
水凝煙當下懂了,要想破解這個迷魂陣,其實就是要戰勝自己的心魔。進入迷魂陣後,自己的心魔就會活躍起來,於是會在腦海裡出現自己最怕的幻象,若是不能從低谷中走出來,那麼就會成爲心魔的俘虜,到時自己就會猝死在自己編織的夢境中。
想到這裡,水凝煙頓時一陣後怕,心裡暗歎自己僥倖,差一點兒她就要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了。
“水凝煙,你沒事吧。”皇甫鈺看到醒過來的水凝煙半晌沉浸在失神中,心裡忍不住爲其捏了一把汗。
“皇甫鈺?真的是你?”看到皇甫鈺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水凝煙頓時驚得張大了嘴巴。
下一瞬,她伸手狠狠撕了一下皇甫鈺那張天怒人怨的俊臉,皇甫鈺赤銅,連忙打掉水凝煙的纖手,皺眉道:“幹什麼,痛死啦!”
“喔,知道痛,那就說明不是幻象嘍。”水凝煙莞爾道。
原本她以爲剛纔聽到皇甫鈺的聲音是來自於自己的幻象,卻沒有想到真是皇甫鈺。水凝煙頓時唏噓:剛纔若不是皇甫鈺及時喚醒她,那後果真是不敢想象了。
“不是我,還有誰?”皇甫鈺看到水凝煙的眸子恢復了神采,懸着的心這才放回原處。
“水凝煙,你是怎麼搞的,你不是一向深諳陣法嗎?怎麼剛纔也迷失了心志,就和他們一樣在陣中不斷轉圈。”
此話一出,水凝煙這纔想起段扶蘇、若風、霽雨在迷陣中失了心志,再不喚醒只怕性命堪憂。
“待會兒再說,快幫我一起將他們喚醒!”水凝煙來不及和皇甫鈺多言,於是對皇甫鈺催促道。
當下水凝煙和皇甫鈺連忙大聲呼喊中了心魔的段扶蘇、若風、霽雨。好在一切不算太遲其他三人被喚醒後,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元氣損耗了不少,好在並沒有什麼大礙。
“閆秋水,你還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水凝煙聲音冰冷道。
此刻,她對這個惡毒的妖女恨到極點。若不是皇甫鈺及時出現喚醒她,只怕這會兒她、段扶蘇、若風、霽雨都已經成爲冰冷的屍體了。這個妖女死不足惜,她一定要讓這個女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噗……”
水凝煙話音剛落,原本闔着眼的閆秋水猛然噴出一口血霧,臉色慘白如紙。剛纔她和水凝煙打鬥時就已經受了重傷,接着催動九死一生迷魂陣幾乎傾盡了她的全部功力,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卻沒有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害得她功虧一簣,如此一來她自己反而遭到陣法的反噬。
閆秋水惡狠狠地等着皇甫鈺,恨不得將其剝皮拆骨了。若沒有這個人的出現,這會兒她的敵人已經變成了死人。
“天要亡我。我無話可說。”閆秋水咬牙切齒,目光怨毒地掃視了一眼幾人,旋即冷笑道,“可是,你們休想拿到女媧石。即便我變成了鬼,也一定會陰魂不散地纏着你們!”
“那本小姐就讓你連鬼也做不成。”水凝煙臉色陰沉得猶如覆上了一層寒霜。
她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償。今日她就要讓這個女人付出該有的代價。
“想死,沒那麼容易!”眼看閆秋水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就要自盡,水凝煙眼疾手快,連忙以玄鐵鏈將其匕首擊落。
“你……你想怎麼樣?”看到逐漸逼近的水凝煙,閆秋水只覺得一股寒氣由腳底往上竄。
“閆秋水,就這樣讓你死,豈不是太便宜你了?”
水凝煙脣角綻開一朵清淺的笑意,讓她如玉的面容看起來更加出衆。可是此刻落在閆秋水的眼中,卻比大白天活見鬼還叫她恐怖,蒼白的面容上眼珠子瞪得幾乎快要凸出來,整個面容都已經扭曲得快要不成形了。
她心明如鏡。眼前這個女人和她是同一類人,嗜血冷酷,若是報復起來絕對叫人難以承受。正是因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剛纔閆秋水纔想自盡。可惜她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閆秋水,本小姐研製出了一種新的蝕骨水,那就是將在活人的身上,活人會漸漸地化成一灘血水,當然他不會立即死,並且可以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一點點消失,本小姐突然覺得若是給你用這種新型蝕骨水,一定會非常有趣。”
此話一出,閆秋水嚇得差點兒要暈過去。不會立刻死,還要親眼看到自己的身體一點一滴地消融,單聽起來就已經夠讓閆秋水心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