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檸,太后人呢?”何首扶着水凝煙出來,看到殿內已經沒有了竇太后的蹤影,忍不住好奇道。水凝煙也是錯愕不已。她之前派人特意瞭解過,竇太后爲人心狠手辣,這一次對方來者不善,想來不好打發。只是現在人究竟去哪兒了?“小姐,太后已經走了。”青檸調皮一笑道。“走了?”何首十分詫異地問道。“小姐,您先坐下,奴婢將原委給您慢慢道來。”青檸斟了一盞茶水,走到水凝煙跟前歡喜道。等水凝煙坐下後,青檸便將竇太后露白腿的事描述了一遍。等青檸說完,何首已經笑得前仰後合,水凝煙的脣角也是笑意一直未褪。片刻之後,何首有些擔憂道:“小姐,以竇太后狠辣的性子,只怕這一次結怨,今後您在這後宮之中日子更不好過了?”青檸一聽,這會兒冷靜下來,也覺得自己給她家小姐攤上了不小的事。畢竟竇太后可是這後宮中位份最高的老女人。一時間有些歉疚道:“小姐,奴婢給您闖禍了。”“青檸,做得好。”水凝煙搖了搖頭,脣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意,淡淡道,“你以爲我若是委曲求全,就有好日過了?”她水凝煙一向奉行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個竇太后若是不長眼想和她過不去,那她水凝煙也絕對不是軟柿子可以隨意被人揉捏。何首、青檸聞言,頓時覺得她們小姐所言不假。像竇太后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就算你向她跪地求饒,她也不會心軟,反倒會助長她的囂張氣焰。“小姐,您放心好了,若是竇太后今後還想找您的麻煩,奴婢一定會和她拼命的。”青檸信誓旦旦地說道。何首也連忙語氣堅定道:“小姐,奴婢也會拼死保護您的。”“好了,我知道了。”看到兩個丫頭臉上都寫滿了真誠,水凝煙的心裡劃過一陣暖流。主僕三人剛說到這兒,這時殿外就響起細碎的腳步聲。水凝煙側耳一聽,眉毛微微一挑,她熟悉段扶蘇的腳步聲。果然,下一刻,殿門口就出現了段扶蘇清俊的身影。青檸、何首猛然看到段扶蘇,有些不知所措,心裡琢磨着她們剛纔討論竇太后時也不知被皇上聽到了沒有。“奴婢見過皇上。”青檸、何首向段扶蘇見了禮。“起來吧。”段扶蘇擺了擺手。看到段扶蘇有話對自己說,水凝煙對起身的青檸、何首道:“你們先下去吧。”“是。”青檸、何首應聲退下。“凝煙,母后沒有難爲你吧?”等殿內只剩下兩人時,段扶蘇略帶緊張地問道。
剛纔他在御書房聽說母后跑來梨雪殿了,他整個人就一陣心驚肉跳,多年前的一幕忽然間又浮現在他的腦海。母后當初就是這樣趁他不留神時處死了他心愛的女人,所以這一次他不能再讓悲劇重演了。於是他便心急火燎地趕到了梨雪殿,此刻看到這個女人相安無事地站在這兒,他才稍稍心安。“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嗎?”看到段扶蘇眼裡難以掩飾的擔憂,水凝煙先是一愣,旋即故作沉靜道。這一次竇太后在青檸這兒吃了大虧,當着一干奴才的面露出大白腿,這對竇太后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可是段扶蘇現在不但沒有向她興師問罪,反而是發自內心地關心她。水凝煙覺得自己要說一點兒都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若是沒有司徒少恭在前,或許她會試着接受段扶蘇。“嗯,那就好。”聽到水凝煙的回答段扶蘇呼出一口氣。他早就想到這個女人絕不是一般的弱女子,她不會忍辱負重,任人宰割。可是他還是止不住地擔心她,生怕她受到傷害,或許這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吧。“段扶蘇,咱們是不是應該好好談一談了?”水凝煙揮去心頭的一絲煩躁,正色說道。之前她派若風、霽雨去打探司徒少恭的近況,可是都已經兩天了也沒有等到二人回來,所以心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她決定先從段扶蘇這裡拿到伏羲琴,她可以等,但是司徒少恭不可以等,早一日拿到伏羲琴,司徒少恭的性命纔會多一分保證。水凝煙話音剛落,段扶蘇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半晌才道:“你是想讓我交出伏羲琴?”水凝煙聞言,點頭道:“段扶蘇,如今我已經答應了你,做了你的皇后,冊後大典不就是個形勢,我既然答應了你,就不會反悔,所以希望你現在就能將伏羲琴交出來。”段扶蘇聞言,眼眸深處是難以忽略的痛苦。雖然他早已知道他們的婚姻不過是一場交易,但是現在聽着自己心愛的女人毫不掩飾地說出這番話,他的心就跟凌遲一樣。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被這個女人傷得麻木了,卻沒有想到如今還是這麼的在意。即便自己的心被這個女人已經傷得千瘡百孔,可是他卻仍然不願放手。“煙兒,我已經說過了只要舉行完側後儀式,我必然將伏羲琴給你。”此刻,段扶蘇在心裡對自己說,即便眼前這個女人恨死了他,他也要執拗一次,因爲他無法忍受這個女人從他身邊離開。“段扶蘇,這麼說你是執意不肯交出伏羲琴了?”水凝煙臉色倏地更加難看,渾身散發出的冰寒氣息讓整個殿內的氣溫也跟着下降了。段扶蘇眼裡閃過一抹掙扎,開口道:“煙兒,我只能說聲‘抱歉’。”“好好好,段扶蘇,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休怪我無情!”水凝煙話音剛落,伸手便從頭上拔下一枚金釵,出手如電刺向了段扶蘇的脖頸上。釵尖兒抵在段扶蘇的脖子上,段扶蘇自始至終沒有一絲反抗,水凝煙不由得皺眉。“段扶蘇,你爲何不出手?”段扶蘇定定地望着水凝煙,半晌道:“煙兒,這一生我都不會向你出手,絕不會做傷害你之事。”水凝煙聽言先是一愣,旋即冷笑連連,“段扶蘇,你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雖然段扶蘇一向對她不錯,但如今關係到司徒少恭的性命,所以她必須狠下心腸。“煙兒,若是能死到自己心愛之人的手上,我段扶蘇也會死而無憾。”水凝煙聞言,眼裡閃過一抹複雜之色,下一瞬手中的金釵向前遞了幾分,釵尖刺入皮肉之中,瞬間便有鮮血從傷口處汩汩地流了出來。然而,段扶蘇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很快便神色如常,闔上了雙眸。水凝煙原本就在氣頭上,眼見段扶蘇如此有恃無恐,當下怒火更盛。“段扶蘇,殺了你,我照樣可以取得伏羲琴。”水凝煙話落,眼裡殺氣騰騰。她欠司徒少恭太多,所以爲了司徒少恭,她甚至可以違心去殺死段扶蘇。眼見水凝煙這一釵下去就要在段扶蘇的脖子上刺下一個血洞,便在這時,一道勁風陡然向着水凝煙襲去。水凝煙冷笑一聲,快速撤手閃到一邊,擡頭見間就看到一個長相俊美的男子氣勢洶洶地站在她面前。“冷雪,你怎麼來了?”段扶蘇喘了一口氣,看到突然出現的顏冷雪,淡然出聲道。顏冷雪聽後,額頭上青筋暴動,若他在來遲一步,主子的性命就要搭在水凝煙的手上了。他實在無法想象,以前的主子心懷大志,可是現在卻因爲一個女人喪屍了鬥志,整個人被兒女情長所牽絆。這樣的主子他都快要不認識了。“你沒事吧?”顏冷雪忍住暴怒的衝動,向段扶蘇問道。“沒事。”水凝煙看到顏冷雪一直怒視着她,她鳳眸微眯,不知爲何眼前之人總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在哪裡見過一樣。“你這女人也太無情了,主子頂了多大的壓力讓你當上西池國的皇后,可你倒好,爲了一把琴就要殺死主子。你也太狠毒了吧。”等顏冷雪劈頭蓋臉地將水凝煙數落完畢,水凝煙的蛾眉緊緊蹙起,剛纔她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只有一種熟悉感,但是現在聽到對方的聲音,她可以確定她的確和此人碰過面。於是大腦飛快運轉,她想起來了,當初她和司徒少恭扮做一對老夫婦,半路上被薛冷顏劫到了山寨,事後她派人打探,才得知那個山寨的寨主叫薛冷顏,究竟爲誰辦事卻根本打探不出來。所以這件事後來都是不了了之。如今在這裡讓她遇到此人,她相信自己的判斷一定不會錯。薛冷顏?那麼名字反過來就是顏冷雪?“你是顏冷雪?”水凝煙試探地詢問。顏冷雪聞言,猛然一愣,旋即難以置信地看着水凝煙。水凝煙見狀,頓時便反應過來,看來她猜測不假。這個男人果然就是當初那個寨主薛冷顏。那麼此人必然是替段扶蘇辦事了。這麼說當初段扶蘇是想除掉司徒少恭!一念至此,水凝煙只覺得心口像是有一團巨大的火焰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