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塵殿,面對着滿桌佳餚,鳳魑和鳳毓裳各懷心事。
看着鳳毓裳心事重重的盯着玉碗發呆,鳳魑狹長的眸子微微斂起,眉頭輕蹙,“怎麼,這些飯菜都不合胃口嗎?”
“嗯,什麼?”鳳毓裳咬着筷子看向他,瀲灩祖母綠色眸子盪漾開一絲淡淡的愁容,卻還是勉強的擠出一絲笑容,輕輕的搖了搖頭。
鳳魑也放下筷子,看着她日漸消瘦的小臉,輕嘆了一口氣,“這些菜都不喜歡嗎?朕讓廚房重新做一桌。”
看着那一桌尚未動過的佳餚,鳳毓裳輕輕的搖了搖頭,脣角翹了翹,擡起頭笑道,“不用了,很好吃的!”
可以忽視她眼中難以掩飾的淡淡憂傷,鳳魑下意識的給她夾了一些她‘喜歡’的菜餚,待看到她眼中流露的迷茫,夾菜的手僵在了半空,脣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差點忘了,他的裳兒已經‘失憶’了!看着低頭吃飯的人兒,眼中劃過揮之不去的霧靄。
“父皇,我們已經好久沒有一起吃頓飯了。”鳳毓裳突然擡起頭,眸中帶着淡淡的笑意。
鳳魑先是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是啊,我們已經很久沒在一起吃飯了。”雖然這般說着,但眉頭卻依舊緊皺着。
鳳毓裳將他的表情看在眼中,掩下心中的傷感,袖子下的手緊緊的握了起來,滿懷期待的擡起頭看着他,“父皇,你明天還會來看裳兒嗎?”
鳳魑看着鳳毓裳,眉間閃過一絲憂愁,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來福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略帶猶豫地看了一眼鳳毓裳,往地下一跪,“皇上。淑妃娘娘病了!”
聽到他的話,鳳毓裳的臉瞬間蒼白,幾乎下意識的看向身邊的人,眸中流露出讓人心碎的痛楚。
鳳魑已經站了起來,回頭看了一眼她。緊蹙起眉頭。“裳兒,朕去去就回!”說完帶着來福匆匆離開,留給她一個傾長的背影。
走到門口。剛好遇見迎面走來的紅果和白果以及花攸朵,鳳魑停下腳步,回過頭,在鳳毓裳滿含期待的眼神下微微蹙起眉頭,“裳兒,他們都是你的夫郎!”
鳳毓裳咬着脣,看着他轉身離開,淚水悄然而落,父皇再一次的將她推向別的男人懷中。
花攸朵進門就看見淚流滿面的鳳毓裳。鳳眸閃過一絲凌厲,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鳳目凌厲地緊盯着鳳魑消失在遠處的背影,厲聲說,“裳兒,他對你做什麼了?”
“沒有!”鳳毓裳下意思掙開她的手。擡起頭便對上紅果似笑非笑的眸子,微微愣了一下,轉身就要離開。
花攸朵眼中劃過一抹受傷,可是隻能將這一切歸於‘失憶’後遺症,轉身問向一直候在她身後的綠萼。“綠萼,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綠萼看看她,再看看鳳毓裳,低下頭,“聽說淑妃病了,皇上已經去了瑾瑜宮!”
花攸朵大概也知道了點什麼,輕輕地皺起眉,“生病了要找也找大夫啊,找鳳魑幹嘛,他又不是大夫,就算去了也於事無補啊!”
花攸朵臉色也不太好,畢竟是自己的女兒,指着低頭若有所思的白果對鳳毓裳說,“楹兒,娘讓白果留下來好不好?”
“不要!”鳳毓裳和白果幾乎同時擡起頭,就連紅果都微微的蹙起眉頭。
鳳毓裳也不管什麼冒犯不冒犯了,當即拒絕道,“不需要!”轉身就要離開。
花攸朵伸手拉住她的手,堅定地說,“鳳魑說得對,他們都是你的夫郎,就算你失憶了,這也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你到底還要任性到什麼時候?”
又轉頭看向紅果,“紅果,你說娘說的對不對?”
不止白果,連鳳毓裳也緊張地看向紅果,紅果突然很想笑,他還從未在白果的臉上見到過這麼恐慌的表情。
面對鳳毓裳急切的眼神,紅果若有所思的聳聳肩,“只要他們沒意見,我也沒有意見。”
“咦!”白果傻眼了,一臉緊張的拉住他,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悄聲道,“紅果,你明知道,明知道她不是果寶,爲什麼還要??????”
紅果笑得一臉狐媚,用胳膊捅了捅他,眨眨眼小聲說,“我們冷落她的事,看來女皇已經發現了端倪,她這只是在試探你我,不用擔心,就算你願意,那個女人也不會願意的!”
鳳毓裳眼中閃過慌亂,搖着頭冷聲道,“我說過,我不是什麼花楹,也不是你的女兒,我只是鳳毓裳。”
花攸朵眉頭緊鎖,看了一眼明顯幸災樂禍的紅果,眉頭愈發緊蹙。
鳳毓裳說完,低頭不語,只是眼眸中的堅定卻不容置疑。
紅果將她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脣角微微揚了起來,即使長着同一張臉,可是兩人卻有着天壤之別,如果此時換成林果果,一定會笑得一臉猥瑣。
想到果果,紅果脣角的笑意愈發溫柔,再看白果,依舊一臉緊張。
“爹,你在幹什麼啊?”白寶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臉疑惑的看着回來就收拾包裹的自家爹爹。
白果頭也不擡,一邊收拾一邊說,“白寶,快起牀!”
“可是爹爹,你到底要幹嗎?”白寶撓撓頭一臉不解,突然想起了什麼,瞪大眼,“難道爹爹也要學着紅寶和瑾寶一樣離家出走!”
白寶停下手頭的事,柔嫩的脣微微翹了翹,“或許這也沒什麼不好的!”
白寶一臉詫異,她怎麼都沒想到,這種話竟然會是從她那可愛的爹爹口中說出來,如果是妖孽紅果爹爹倒也好,竟然是最單純的爹爹。
自從娘失憶後,先是紅寶離家出走,再是瑾寶離家出走,想不到就連爹爹都要離家出走了!
“白果,你在嗎?”白果還要說什麼,就聽見花攸朵的聲音傳進來。
“來不及了!”白果臉色一變,急得來回走動,趕緊將收拾好的包裹塞進牀底。
“爹爹,是皇奶奶!”白寶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從牀上跳下來,屁顛屁顛的跑過去開門。
“皇奶奶!”花攸朵寵溺的摸了摸她的頭,擡頭看了一眼坐在牀邊的白果,輕笑道,“白寶出去玩好不好,皇奶奶有話想和你爹說?”
白果有些擔憂地看了一眼自家爹爹,笑着離開了房間。
白果眼睜睜看着白果離開直到房間就剩下自己和花攸朵,才小心翼翼的開口,“娘,您有事嗎?”
花攸朵轉身看着他,眉宇間閃過一絲精光,白果被她看得渾身冒冷汗,有些不安的站了起來,“娘!”
“白果,我知道你們對裳兒很失望,可是裳兒只不過是短暫的失憶,這纔會依賴鳳魑,等她恢復記憶,還是會和以前一樣的對待你們,難道你們真的決定放棄她了嗎?”
看着一臉語重心長的花攸朵,白果身子一僵,擡起頭看着她,脣角帶着淡淡的溫柔,“娘,果寶永遠都只是果寶,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我都絕對不會放棄她的!”
“我知道!”花攸朵嘆了一口氣,一瞬間彷彿蒼老了十幾歲,漂亮的臉帶着淡淡的憂愁,“綠眸最近有些亂,我必須得回去了,楹兒就拜託你們了!”沒等白果開口,已經轉身離開。
“主子,這麼做真的好嗎?”大殿外,看着滿面愁容,一籌莫展的花攸朵,柳枝輕輕的蹙起眉頭。
花攸朵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緊閉的殿門,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他們都是好孩子,只希望楹兒可以快些恢復記憶,我老了,不能陪着她一輩子。”
柳葉緊蹙着眉頭,“可是主子,我們真的要回去嗎,那陛下怎麼辦?”
花攸朵輕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蔚藍的天空,“楹兒留在這裡,鳳魑一定會保護她的,現在綠眸已經亂了,暗處的人開始蠢蠢欲動,她留在這裡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柳葉還想說什麼,柳枝伸手阻止她,笑着搖了搖頭,“小葉子,有些事是急不來的,現在的陛下失憶,就算回去了又能怎麼樣?”
柳葉一怔,隨即看着花攸朵,“屬下只是擔心!”
“擔心嗎?”花攸朵突然笑了,伸手遮擋住眼前的眼光,冷笑道,“我還沒死呢,那些人就坐不住了,我倒要看看,她們在耍什麼花樣!”
花攸朵等人剛離開,白寶和風寶就從草叢中鑽了出來,大大的銀眸閃着一絲狡黠,白寶笑道,“你想不想去找你爹?”
風寶幾乎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爹爹消失了很長時間了,雖然紅果爹爹告訴他爹爹很安全,可是他還是會有一點點擔心的。
他的反應似乎早就在白寶的意料之中,得意的摸了摸他的腦袋,小聲警告道,“記住了,不要告訴任何人,等天黑了我們就去找他們!”
“嗯!”風寶點了點頭,轉而有些戀戀不捨的說,“我們要不要去告訴娘啊?”
“你笨啊!”白寶恨鐵不成鋼的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道,“娘已經不是以前的娘了,就算我們告訴她也沒用,還有,這是秘密,連娘都不能告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