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冷幽淡然望向遠處的天空,沉默以待。
“你說啊!”賀煜笙厲聲怒吼,在輕語的耳邊炸響開來。
輕語的心臟已然止痛,她蒼白着一張臉,望向賀煜笙,氣若游絲,“不關大小姐的事。”
“你還護着他?”賀煜笙眸裡一片慍怒,想不明白楚冷幽究竟是什麼身份,竟讓她那樣護着她。
輕語抿脣不語,斂下眸子猝然向楚冷幽跪下。
“你······”賀煜笙頓時瞪大了眼眸,試圖要拉她起來,“你跪她幹什麼?快起來。”
他與她相處的這段日子,也明白了她是多麼驕傲的人,怎會那麼輕易便向人下跪?楚冷幽,到底是她的什麼人?
輕語用手甩開他,低着腦袋沉聲對楚冷幽道:“大小姐,都是我的錯,請大小姐懲罰。”
在“戀情”真正發作之時,再也容不得她自欺欺人,她的確動了心。
蝕心之痛,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人,都是因爲她愛上了他。然而,她是不會和他在一起的,身爲暗宮中人,從來都不能輕易動感情。她跟他,只能成爲對立。
楚冷幽掃了一眼正一臉痛楚地望着輕語的人,道:“若是愛對了人,或許不是一件壞事。”
“大小姐,我們是不可能的。”輕語壓低嗓音,有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摻雜在裡面。
“爲什麼不可能?”賀煜笙激動地拽着她的手,沉痛的氣息在身邊繚繞。
輕語默不作聲,楚冷幽猶如天籟般的嗓音緩緩響起,“輕語的毒,不是因爲我,而且因爲你。”
“因爲我?”賀煜笙蹙着眉,一臉的不解,目光掃過輕語,卻見她側過臉,難以看到她的情緒。
“她愛上了你,纔會毒發。”楚冷幽淡淡地敘述着,卻讓他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她,愛上了我?”賀煜笙不可置信地輕聲問道,旋即意識到了什麼,冷眸盯着楚冷幽,“爲什麼她愛上我會毒發?”
輕語深吸了一下,擡眸道:“我在執行任務之前,服下了”戀情“,只要一動心,毒藥就會在我身體裡蔓延開來。”
賀煜笙俯下身子,緊緊地摟住他,低沉的嗓音帶着哽咽,“爲什麼會這樣?”旋即,他通紅着雙眼瞪向楚冷幽,“她爲什麼要逼你服下這種毒?”
“不許你用這種語氣和大小姐說話,”輕語責備地呵斥,“毒藥是我自己服下的,大小姐也是事後才知道。”
賀煜笙怔怔地望着她,“爲什麼?”
“這是我們的規矩,我也必須要遵守,我從來沒有想過會動心,愛上一個人,因而無畏地服下”戀情“,卻沒想到——”會愛上了你。
賀煜笙此時如鯁在喉,霧氣氤氳了雙眸,沙啞着嗓音帶着期許問道,“可有解藥。”
“無藥可解。”輕語淡淡地說,隨即別過臉不看他,“你走吧!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賀煜笙抿着脣凝視她,她明明愛的是自己,爲什麼卻不願意和他在一起,難道是因爲她中的毒無藥可解嗎?
楚冷幽看出了他的想法,好心地解釋,“輕語是暗宮的人。”
聞言,賀煜笙如被五雷轟頂般震驚在原地,他木訥地望向輕語,“你是暗宮的人?”
“是。”
輕輕的一個字,瞬間將他的心打入十八成地獄,沉澱在暗無天日的海中,無法得到救贖。
身爲暗宮的人,便就意味着要與五國爲敵,賀煜笙是南璃國的皇帝,更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暗宮多年來以一個組織的名義傲然於這個大陸,但勢力已經相當於一個國家,再加上暗宮拿捏着鳳主的去處,引得五國虎視眈眈。
五國的皇帝,沒有一個是不想得到這個天下,賀煜笙自然不例外,每個人都深知,若自己不奪取這個天下,那麼遲早自己的國家就會被吞併。
暗宮有鳳主的消息爲籌碼,勢力經濟都發展得驚人,照暗宮近幾年的舉動,都有稱霸天下的意圖。當那日真的來臨,那麼暗宮與五國便都是對立的存在。
賀煜笙與輕語,隔閡的就是這樣一道鴻溝。
賀煜笙怔愣了許久,忽而擡頭,對楚冷幽說,“輕語是暗宮的人,能讓輕語聽命於你,你在暗宮必然有不凡的位置,請你放輕語離開暗宮,我必定感激不盡。”
他的語氣近乎哀求,他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求她。
然而,楚冷幽還未開口,輕語便拔高了聲音,“不可能,我不會離開暗宮。”
他定定地看着她,等待着她解釋,她抿了抿脣,“暗宮是我長大的地方,養育我多年,暗宮的人都相當於我的親人,大小姐對我更是極好,我不會離開暗宮,與暗宮爲敵的。”
賀煜笙算是明白了楚冷幽的身份,她,竟然就是暗宮的大小姐,實在有些不可思議。
然而,他現在已經沒有餘力去思考爲什麼楚冷幽會是暗宮的大小姐,他在乎的只是她。
“暗宮始終是比我重要得多嗎?”他的語氣極輕,縹緲得幾不可聞。
“是。”
“我明白了。”賀煜笙有些頹喪地說,旋即看向楚冷幽,“她的毒,真的沒辦法解嗎?即使我希望她愛我,但我不願她因爲愛我而承受痛苦。”
他不會因爲自己的痛苦而忘了她身上的毒,比起他,她更重要。
楚冷幽的目光轉向輕語,讓她解釋,輕語面無表情:“只要我被抹去這段記憶,從此忘記了你,就不會毒發。”
賀煜笙苦笑,“也罷,從此陌路不相逢,只要你安好,其他都不重要。”
他轉身擡起沉重的腳步離去,背影是那般的蕭索,孤寂地令人心疼。
輕語緊緊地凝視他離去的背影,楚冷幽看了看已經離開的人影,輕聲問道,“爲什麼騙他?”
輕語明白,她問的是爲什麼她要說無藥可解,只有抹去記憶纔可。
輕語當初製成解藥後將解藥全給了楚冷幽,而因爲解藥的昂貴,她沒有辦法再製作。但楚冷幽雖然有解藥,但也需要藥引。
“他是南璃國皇帝,我們遲早爲敵,又何必給他多添念想。”
“其實······”楚冷幽剛想說什麼,一道身影匆忙地立在眼前。
楚冷幽皺眉一看,是袁躍。
只見他沉着臉,有些緊張道:“大小姐,外面都在傳暗宮宮主便是鳳主,現在五國中人包括武林的一些人都採取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