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的女子席地坐在梨花林,眉峰低黛,素手慊慊正在撥弄琴絃,飄然的梨花片片輕吻着她的雲鬢霧鬟,那樣的一幅畫迷離了他的雙眼。
這幅畫已經跟着他五年多,從當初相見到如今,恍惚看這幅畫已經成了他生活之中的一部分,可是現在他竟然貪心到,唯有畫中人在身邊,才能撫平那顆因爲她而失律的心跳。
絮兒像是憑空失去了消息一片,落日峰,斷魂嶺,蒼狼山,他都找遍了,但是就是找不到她,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
他一度以爲她已經回到京都了,可是京都那邊並無她的任何消息,難道……他的絮兒真的被野獸……不,絕不會,一天沒有見到她的屍首,他就絕不相信她已經死了。
“咳咳咳咳……”鸞默捂着胸口輕咳了起來,腳步微微踉蹌便是坐到椅間,當他回過頭來,才發現,他的臉色這麼蒼白難看。
那是瘴毒入侵,那天他不顧阻攔上了蒼狼上,被野獸攻擊受傷,瘴毒入侵,若非武將及時趕到,只怕……
“殿下,您的瘴毒又發作了。”文臣擔擾的走了進來,目光落在他蒼白的臉上。
鸞默臉色因爲瘴毒藥發作,所以變得微微發紫,顫抖的伸手倒了一杯茶,便是一飲而盡“沒……沒事。”
痛得一張臉都扭曲變了形,還說沒事?文臣微微一嘆,便是個手接過他手中的茶杯放到桌子上。
“我鸞默豈會被這小小瘴毒給擊倒的。”鸞默見他一副不以爲爲意的模樣,不由張狂出聲來,縱然一身瘴毒,但是他依然張狂不改。
“太醫說您的瘴毒中的很深,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完全消除。”文臣,陡然間走到桌前,將太醫配的藥丸遞給他。
鸞默接過便是仰頭一吞而盡“九九四十九日又如何?”
“太醫說,每一次的痛都會比一次深,比一次猛,等等瘴毒清除的時候,您就等於像是自煉獄無回走了遭,也只剩半條命了。”文臣見他還是一副不屑到了極點的臉色,微微一嘆。
“本王從來不相信天底下有什麼東西可以戰勝得了人。”鸞默喘了一口氣,顯然他是輕易熬過了這一次的瘴毒之苦。
“這瘴毒之
苦並非人可以承受,殿下您……”他微微一嘆,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其實他真正想問的是,爲了那樣一個不愛他的女人值得嗎?可是他沒有問,因爲殿下是張狂的,要得到的東西,便是一定要得到。
“區區瘴毒之苦又算得了什麼……”怎麼也比不上他的心痛之苦啊!鸞默將話隱下,但是那微微深沉的眸子卻是一片隱痛。
區區,他只用區區兩個不屑的字眼來形容,那遊走在五臟六腑,蔓延在他四肢百駭,隨着他的血脈而流竄,發作時會讓人全身如劇痛痛不欲生,就算不發作,也會隱隱作痛的叫人沒辦法忍受的瘴毒?他不可置信?
“殿下……”文臣忍不住想多說幾句的,比如像,爲了一個女人而這般,實不太應該,比如他不該輕霸業重私情,之類的……
“你找我有什麼事?”鸞默出聲打斷他的話,便是問。
文臣這纔想到自己來此的目的“殿下,西地那邊傳來消息,淮王已經順利的抵達西地,我們中了鳳千絮的聲東擊西之計啊!”沒有想到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過那個女子,一時間捶胸頓足,大嘆錯失良機。
鸞默默不作聲,彷彿這一刻聽到這樣的消息,並不讓她意外“絮兒聰明絕頂,將我們都算計其中……”
他本來以爲她故意自親護送淮王回封地,目的就是殿下,憑着殿下對她的一往情深,必然不會對她下殺手的,可是準又知道,他們都低估了這個女子,她有的不僅是心計手段而已,更多的便是氣度,以致於他們都中了她的計,恍惚這一刻他也能瞭解殿下爲何會鍾情於那樣的女子。
“我們都太低估了她了,她要算計的不是我,而是天下所有人。”鸞默微微一嘆,但是用以身犯險換來的,真的值得嗎?還是那個男人真的值得?
文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當然明白他的心情,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嘆喟“是誰說鳳千絮禍亂後宮,禍亂天下,是紅顏禍水來着,她爲君王不惜以身犯險,光是這份心,便是叫人驚歎啊!”
鸞默放在桌面上的手陡然間收緊,顫抖的無以復加。
“殿下也會因爲那個女人愛的人不是您而痛苦嗎?”他本不該這麼大膽的,但
是他真的很好奇,也很不可置信,當然更多的是想勸服他以霸業爲重。
鸞默桌子上的手陡然間放鬆了下來,只是斜睨了他一眼,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很明顯不是嗎?臣子安着什麼樣的心,他豈會不知道?
“臣不明白,輕霸業,重私情,便是不該,歷來有多少成霸業者因爲兒女私情而最終只能落理一世梟名,不能擠身帝者。”他不相信私情重於霸業。
“若不能親身體會,如何能明白其中三味?”鸞默細細的凝着他,目光之中顯然的閃動着只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才懂的迷思。
“爲了那樣一個不愛您的女人,真的值得嗎?”終於他還是忍不住的問出聲來,至今那個女人的生死下落不明,將他們的殿下的整顆心都牽絆了。
鸞默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彷彿在衡量着這份情愛的心情是否能也同政事一般告訴他“愛上那樣的女子便已經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渴望,那種渴望擁有,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介的渴望着。”
渴望……那是多麼強烈的感覺情,他不由蹙起眉,自知自己一生決不會擁有這樣強烈的情感,因爲拾起這麼強烈的情感也是需要勇氣的,而他沒有這份勇氣“臣知道,人總會對得不到的東西特別的渴望。”
鸞默卻是搖搖頭,脣邊的笑變得迷離起來“不是因爲得不到渴望,而是因爲她本身就是可以令任何男人渴望擁有的女子。”
他自然不能理解他這種情感覺,目光不收自主的落在她牆壁上的畫,畫中的女了確實是風姿過人,風華絕世,確實是紅顏爲容,禍水作骨的女子,僅看圖片便已經如此,不知道看到真人的時候會是怎麼樣?但是,這樣的女子難道不是天上的星辰嗎?註定不會歸任何人所有的嗎?
“你不會懂的,也許當你看到她的那一天你纔會懂。”鸞默看清楚了他眼中閃動的情緒,微微一嘆開口。
“臣也想親眼看看那一個令殿下如此神魂顛倒,甚至不顧生死的女子。”他點點頭,也許他們任何人都沒有辦法阻止殿下那一腔強烈的渴望吧!
“不會讓你失望的。”鸞默微微一嘆,那個女人從來不需要故罷姿態,便是成就了一身的風華絕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