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爲我……好好活下去……”水中月的聲音飄忽的在她的耳邊響起,喚醒了她已經飄渺迷離的昏茫。
“中月……”鳳千絮陡然間自牀榻上坐起來,迷離的望着空蕩的一室寂靜她呆愣了神思。
“絮兒……你醒了。”鸞宿寒端着一碗粥一進來,見她醒來,激動不已,當他看到絮兒那一身交錯的滿身大大小小的傷口是,那一刻他確定自己瘋了,想拿起刀子也在自己的身上劃上千條萬條傷口來懲罰自己,但是絮兒身上最重的傷,便是胸口半寸處那深深的刀傷,因爲失血過多,長時間沒有妥善處理,那裡已經開始化膿,就算是癒合了,也會留下沒有辦法消除和傷疤。
“中月……”鳳千絮像是深陷在自己的痛苦迷思裡不得而出。
她只能抱着被子嚶嚶泣哭着,她的哭是痛苦的,但是她的脣邊的笑卻是幸福的,因爲她知道中月就算死了也一直在她的身邊守護着她,一直與她同在。
“絮兒……”她那幸福苦澀的心情境地,是他用心全身力氣都沒有辦法進得去的,這個發現讓他同樣痛苦着。
“呃……”鳳千絮陡然間擡起頭,這才發現了自己的異樣,瘋了一般自牀榻上跌下來……
“絮兒,你怎麼了?”鸞宿寒陡然間上前扶住她。
“我的衣服,衣服呢?”鳳千絮激動顫抖的問出聲來。
“那件衣服全部染血了,而且被刀劍劃破,我讓碧環拿去扔了。”鸞宿寒不明白她爲何這麼緊張那件衣服。
“扔……扔哪裡了……扔哪裡了……”鳳千絮瘋了一般揪着他胸前的衣襟便是尖聲問。
鸞宿寒心中一震,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尖銳的絮兒,難道那件衣服和發生的事有關嗎?他不由猜測。
“啊……”鳳千絮使盡全身力氣便是將他甩開,身子似一道白箭一般射了出去,接着她瘋了一般急掠在淮王府的城牆琉璃瓦上面便是尋找着。
“絮兒,你受了傷了……”鸞宿寒緊緊的跟在她的身後。
呃——她不在乎自己處理好的傷口因爲她些刻的舉動自己裂開,血染紅了胸襟,她不能沒有那件衣服,因爲那是中月的血和她的血一併染紅的顏色,它在,猶如中月在……
碧環微微一嘆,一個人到底在流多少血才能將這麼白的一件袍子染成妖嬈的血色,一個人到底要經歷多少的事九死一生,才能讓這件衣服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裂口,是否主人的身體也如這件衣服一般佈滿了大大
小小的傷口,也曾經被血浸染。
再一次忍不住微微一嘆,這件血衣如此不詳,丟了不如燒了吧!一把火便是化爲灰燼,讓所有的血與傷都被火舌卷盡。
點燃了火盆,望着火盆裡的火舌,微微一嘆,正要丟進去時……
“住口。”一聲尖銳的厲喝傳來,刺痛了她的雙眼,她的手一顫,手中的衣服便是掉進了火盆之中,一瞬間被被火舌捲起。
她還沒有發應過來,卻見一道白箭便是掠過,陡然間不顧火舌便是撈起火盆裡的衣服,將火舌甩掉……
碧環這才驚愕初定,一回頭便是看到鳳千絮僅穿着一襲單衣顫抖的瞪着她,那樣的眼神冰冷如刺。
“姑娘……”碧環陡然間跪在地上,她那樣的冷酷的眼神,似乎她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她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在她緊抱胸前的血衣,已經燒了近半。
鳳千絮緊緊的抱着胸前的血衣,身子回爲顫抖過太激烈,讓她的的單薄身子看起來更加的單薄“誰讓你燒的?”
就連話也是顫抖冷酷的,碧環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寒噤“碧環……”
鳳千絮的目光緊緊的盯着她,沒有離開分毫,陡然間她尖銳的聲音揚起,便是一陣嘶吼“誰讓你燒的。”
碧環混身直髮顫,咬着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呃……”鳳千絮終於將自己那足以將一個人打入地獄的目光收回,溫柔的落在懷中的血衣之上,手顫抖的撫摸着被燒焦的血衣。
“絮兒……”鸞宿寒一直在跟在她的身後,看着她顫抖的背,心痛得無以復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絮兒這般……
鳳千絮陡然間回頭,那一刻她的眼眸之中的怨居然是這麼的深。
刺痛了鸞宿寒。
單衣赤足,夜風中,她顫巍的、緊緊的抱住胸前的血衣……眼前的人此時是如此單薄,如此的脆弱,是那樣的孤伶,那樣的哀傷,又那樣的悽美絕豔!
“可知道,這件血衣是多少死人的血染紅的嗎?”鳳千絮冰冷的聲音在夜風之中顫抖着,一遍一遍的跟着夜風肆寂着。
那一刻,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兩人之間只有一步之隔,可他卻覺得兩人從未如此之遠。
她緊緊的抱着懷中的血衣,那一身激動,終於在看到他之後一點一點的平靜甚至平板,然後到無情無緒。
鸞宿寒身子急顫,陡然間倒退數步,不是天涯海角之遠,不是滄海桑田之遙……一步之間的這個
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的!眼前這一張容是完完全全的靜止的、凝絕的!眼前這一雙眸,是完完全全的虛無、空然的!便是連憎恨、哀傷、絕望……都沒有!如一座冰山之巔冰封了萬年的雕像,封住了所有的思想,所有的感情,若是可以,便連生命也會凝固!。
“爲了你,已經有很多人付出了寶貴的生命,將來……還會更多。”鳳千絮喘息着,平靜的訴說出平板的話。
“絮兒……”鸞宿寒悽絕的低喚着,他可以承受絮兒恨他,打他,甚至於漫罵,但是這樣的絮兒是他不敢面對的。
“甚至……整個江山都會因爲你自私的舉動而傾復……然後戰火連天……受波及的又豈止是你我……”鳳千絮冷凝的眸子之中閃動着漫然哀傷。
“我……”鸞宿寒的大腦迷離到已經聽不到她的任何一字一句,只能愣愣的看着她胸前的血衣,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知道,你淮王殿下寧可負盡天下,也絕不負自己。”鳳千絮嘲弄出聲來,說什麼寧可負盡天下,也絕不負她,不過是自私得到的藉口罷了,到底鸞氏的男子對鳳族的女人有的僅有自私的佔有,就如同當年鸞氏先袓不惜一切代價得到鳳族先祖,讓水鏡水一生黯然情殤,這似情似愛般的糾葛便成就了鸞鳳,鸞水,鳳水兩家幾百來的宿命糾葛。
“絮兒,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鸞宿寒嘎啞出聲來。
“你欠我的是永遠也還不了,但是你欠天下的唯有與皇上結盟阻止津王造反才能還得清。”鳳千絮冷冷的凝着他,但願他還有一絲理智與理性。
“呃……說到底你還是爲了那個男人……”鸞宿寒全身激顫着,眼中閃動着不理解與不諒解。
她還需要解釋什麼嗎?不需要,因爲他自私瘋狂到永遠也不會懂,除非……血腥與死亡,所以她顫抖的一與他擦身而過。
“你忘記了嗎?是誰毀盡了你一張紅顏容,削盡了你一身清骨,蝕盡了你一般的風華。”鸞宿寒激動的將她扯到胸前,手指輕輕的勾畫着她眉角鬢邊的刺弼。
然而任他如何說,她已經不再動容,因爲她的已經爲那個男人付出了一世的情愛,沒有必要再爲那個男人付出一世的想念與痛苦,所以,這一刻她的心是平靜的。
“你……”鸞宿寒倒退數步,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一刻她居然能平靜待之。
而鳳千絮卻是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便是轉身迎着夜風,緩緩的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