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夏之將盡,秋還末至,整個後宮便已經是秋意蕭索,無疑今年的秋天會是一個多事之秋,在皇上壽誕之日一舞驚世的蘭妃娘娘在當天晚上便病倒,這一病君醫術手無策,更叫人驚詫的是淮王亦在同一時間病倒,不能回封地。
接宮中俗禮,新妃在受封的第二天早上便要向兩宮太后敬茶問禮,但是她在當天便病了,於是也間接將二宮太后給得罪了一個遍。
“娘娘,該吃藥了。”賦兒端着一碗黑糊糊的藥走到榻前。
鳳千絮微微自牀榻上坐起來,接過藥碗一口便傾盡了“幸好本宮倒也學了醫術,雖然不敢以神醫自居,但是比太醫院那幫老太醫強多了,這麼一個氣虛啊!若是被他們折騰一回,我只怕小病也被折騰成大病了。”
賦兒接過她遞來的碗,準備扶她躺下來。
“不了,我想出去走走,天天悶在寢宮裡,也着實難受的緊。”鳳千絮掀開被子,便準備下榻。
“娘娘,小心點。”賦兒小心的扶着她。
“我還沒有病到這般嬌弱。”鳳千絮抽回手,倒是不喜歡真讓人當病人了。
賦兒聽話的退身一旁。
鳳千絮扶着牀柱下了榻,一陣暈眩,她蒼白的臉更加蒼白了幾分“躺了幾天,倒是躺得本宮頭暈眼花的。”
“娘娘,奴婢扶您過去。”賦兒眼明手快的扶住她,伴在她的左右。
鳳千絮坐入梳妝檯前,望着鏡中蒼白憔悴的容顏,她的眼神黯了黯“本宮現在不用化病妝,倒是一副十足的病樣。”
賦兒見她神色黯談趕緊出聲“娘娘,人食五穀雜糧的,哪有一個不生病的,過兩天病好了,娘娘便會像以前那樣了。”
鳳千絮輕撫了一下容顏憔悴,微嘆了一口氣,拿起梳妝檯上的梳子便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着發“賦兒,最近青鸞宮有什麼動向嗎?”
賦兒心下一喘,垂下頭,不知該怎麼說纔好。
娘娘這一場病來的急,幾乎毫無任何徵兆,卻也來得相當猛,縱然娘娘醫術高明,亦只能慢慢調養,但是賦兒心頭明白,娘娘啊!是心病還需心藥醫,但是,皇上自那
天怒極而去,便不曾來看過娘娘,縱然知道娘娘病了亦沒有來過。
“實話直說就好,不必躲躲藏藏的。”鳳千絮鳳眸一凝,眼中自有一股威儀。
“皇上近日裡雨露均沾,這後宮娘娘們那裡都去過了,獨獨不曾……”賦兒咬着脣不知道該不該說完。
“獨獨沒有來本宮的蘭心宮對嗎?”鳳千絮替她將話說完,手陡然間握緊了手中的琉璃梳,力道大的掌心泛白。
“是……娘娘。”賦兒察覺她的異樣趕緊自她的手中接過梳子爲她整理儀容。
“他在警告我麼?”鳳千絮手一鬆,緊緊的抓着手中的繡帕。
“娘娘,您不要胡思亂想,皇上雖然沒有來看過娘娘,但是連日來什麼靈丹妙藥,還有補品不斷的送到蘭心宮來。”賦兒走到衣櫥裡挑了一件稍明豔一點的衣服,想讓她看起來精神一點。
“在警告我,若我不安分聽話的話,就會落得冷宮淒涼的下場嗎?”然,賦兒的話,她沒有一句聽得進去的,思緒鑽進了死衚衕不得而出。
“娘娘,皇上沒有要將美 人打入冷宮的意思。”賦兒這一驚非同小可慌忙的解釋,雖然跟在她身邊多年,多少有些瞭解,可是又怎麼明白她的心思百結,必竟她是主子。
鳳千絮擺擺手“陪本宮到亭子裡坐坐。”
“娘娘,今個兒是陰天。”估計一會該會下雨了。
“無妨,在屋裡呆着太悶了。”鳳千絮只覺得天氣很悶熱,讓她煩躁不堪。
賦兒無奈,拿了一件外袍,便扶着她一起出了寢殿,來到蘭心亭小坐。
如果屋裡悶熱的讓人心煩意亂,那麼外面就陰沉的叫人透不過氣,鳳千絮陡然間將石桌上的杯子拂落在地上“哐啷”聲劃破了死氣沉沉的亭子,接着嘩啦一聲,竟然下起了雨。
“娘娘……”賦兒呆立一旁不敢多說什麼。
“無事,本宮只是覺得有些煩悶。”鳳千絮微微穩下情緒,她是怎麼了,自有一股衝動讓她的情緒不受控制,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賦兒當然知道主子的煩躁從何而來,卻不敢多說一句。
外面狂風四起暴雨驚雷,瓢潑大雨正傾泄而下,迸玉飛花,賦兒將外袍披到她的肩頭“娘娘,我們該回寢殿了,雨下的這麼大,外面這麼冷,您的病剛好一點,不能在外面呆太久。”
朵朵嬌花被暴雨摧殘落了一地的芳華,有的甚至沒有長駐枝頭開盡芳菲,這麼整朵的悲愴落入泥水裡,如此的脆弱。
亭子內早被斜雨侵的密雨打得溼透“賦兒,前兩天園中的花還開得正嬌,沒有開兩天就被這雨殘忍的打了一個殘敗。”
“娘娘,快回屋吧!”賦兒見她的身上被雨水打了一個半溼,不由擔心的喚了一聲。
鳳千絮身上粉色的衫袍被打溼了一個通透,頭髮油溼的披在腦後,出神的望着亭外那一園子的芳菲慘境。“花兒眷戀着風的溫柔,雨的多情,怎麼會不知道風的無常,雨暴躁?這一刻她們是否傷透了心,怨透了風雨。”
愛上一個如風般不可捉摸,如雲般變幻莫測,如雨般陰晴不定的男人,該是註定如這些花兒一樣,開過即敗吧!
“花兒是沒有生命的。”賦兒微微開口
“每個女子都是一朵嬌花,從破土而出的那一刻就開始了這一生,發芽、長枝、生葉、含苞、怒放、頹彌、敗落、最後化爲春泥,輾作塵,本宮多想了。”鳳千絮精神一振,病似乎在突然間好了大半。
“娘娘您能想明白就好。”賦兒高興不已。
“前陣子這風頭出得太過了,只怕有不少人生疑了,這病也病得正是時候。”鳳千絮微微一笑,心裡雖然難受,但是卻也不像被卡了什麼似的吐不出吞不下。
“娘娘您不必擔心,淮王大病宮中,這宮裡包括皇上都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這時歌兒拿着油傘和披風走進亭子裡。
“什麼?淮王大病?”鳳千絮這一驚非同小可,肩上的披風陡然間掉落地上。
“是啊!就在娘娘您病的當天淮王便病倒了,連封地都回不了,皇上下令讓淮王在宮裡靜養,可暫時不回封地。”賦兒不明白爲什麼娘娘的反應這麼大。
他也病了……鳳千絮心下一喘,陡然間有某種想法跳入腦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