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父,一切都已經過去了,您何必在提起呢?”
羽雁蕩的聲音中是疲累,是無奈,他爲他的義父而感到累,這麼多年,他的義父一直在罪惡感中苟延殘喘,即使身懷絕世武功,可是,他的義父卻……
“我知道過去了,可是,羽雁,你知道爲何你出生,便不良於行嗎,那是因爲,那是因爲他們謀害你爹,最後讓你與你爹爹終身都無法行走,若不是他們這些人,若不是他們,你今日,便可以站在這兒。”
羽雁蕩寂寥一笑,悠悠回答道“我已經不在乎了,義父,您何必讓自己在添殺戮,阿月姑姑,她從來都不喜愛血腥之氣,您忘了嗎?”
“孩子,我不是你,我不能不在乎。”
幻煙拂袖間,剎那間,空氣中充滿了一種淡淡的甜香,待衆人皆聞到淡淡的甜香,卻一時間想不出是何香,但下一刻,他們便發現不對勁,想要閉氣之時,渾身提不起力氣,蘇小峰抱着蘇小琚,勉強還能站着,而那些功力不算深厚的,全部倒下。
“義父,你居然用迷月,這不是你畢生的心血嗎?”羽雁蕩的神情中,第一次有了焦急;他雙手抓着輪椅的扶手,努力想站起,但這一切,只是白費,他縱然有着驚世之才,縱然醫盡天下,卻無法醫治自己的這雙腿,此生註定,在輪椅上了此殘生。
“我只想取那三人的命,羽雁你最好別攔着我,否則,我便將所有人都殺了;更何況,畢生心血又如何,她再也不能看到了。”
幻煙的目光掃向夜未央,她還站着,幻菸嘴角有了弧度,卻不能形成一個笑容。
‘阿月,你的女兒很像你,她像你一樣美,像你一樣癡情,今日,我便在她的面前殺了這些人,也讓她知道,大仇的報。’
“逝顏,你別出手。”
夜未央握上鳳逝顏的手,在他耳邊輕聲說道,她知道,此時在場的,還能出手的,也只有鳳逝顏一人;鳳逝顏眼神複雜的望着夜未央,卻發現夜未央的眼中,有淚。
“怎麼了嗎?”
“我活了這麼多年,今日才知道自己母親的名字。”
“央兒。”鳳逝顏的聲音輕柔許多,夜未央撲入他的懷中,哭了,這是她今生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寫絕筆信時,第二次,是爲她的父母而哭,她暗暗發誓,今生,絕不再哭。
幻煙動手,他沒有讓這三個人受太多苦便死去了,更何況他的‘迷月’也不是吃素的。
“幻前輩,等一下。”就在幻煙轉身離去的時候,夜未央喊住了他,他疑惑的轉過身,只見夜未央從懷中掏出一朵七色七瓣的玄皇蓮,遞到了他的手中。
“這是悠蘺給我的,當時我猜想是阿逸的,但是不知道是否正確。”
“孩子,你
不留着嗎?”幻煙將玄皇蓮拿在手中,他很欣慰,這是阿月的女兒親手交給他的。
“不了,讓前輩帶他回家吧,我想,他應該很想家了。”
夜晚
同一家客棧,剛好羽雁蕩也選擇住在這兒,蘇小峰和蘇小琚也選擇住在這兒,一時之間,這家客棧便住了江湖上惹不得的三大人物,要是玉宮宮主到得話,恐怕,這四大巨頭是第一次相聚吧。
客棧的後院,羽雁蕩靜靜的坐在輪椅之中,悠蘺站在他的身後。
“有何事,便說吧。”羽雁蕩溫和地問她。
她的手玩着自己的衣袖,雙眸緊盯着腳尖,彷彿地上有元寶一般;輕輕咬着櫻桃小口,嬌羞的媚態恰如少女懷春。
“義兄,今年秋至,我便要繼承族內的聖女了。”
“這我知道啊,還要恭喜悠蘺呢!”羽雁蕩的面上浮現溫和的笑容,他看着悠蘺的眼神,猶如是在看自己的一個小妹妹般。
“難道義兄不想我不繼承嗎?”她說的很輕,頭也低的更低。
“怎麼會,義兄巴不得你繼承呢!你從小不就說過嗎,要繼承聖女,如今你的願望實現了,義兄,爲你高興。”羽雁蕩扭過頭,望着遠方,似乎若有所思的樣子。
“義兄,你可知道,悠蘺喜歡你。”悠蘺試探的問道,羽雁蕩愣了一下,微微一笑“知道啊,就像義兄喜歡悠蘺一樣嘛,悠蘺永遠是我的好妹妹。”
悠蘺像被抽去了全身力氣!癱倒在地。是她太過癡想,所以非得來這一趟,非得親口聽到拒絕,纔會死心。
“悠蘺,你怎麼了嗎?”羽雁蕩關心的問道,悠蘺搖搖頭道“站久了,腿麻了;義兄有喜歡的人了嗎?”
“有。”羽雁蕩堅定的回答,打破了她最後的希望。
“她,她一定很美吧。”她的聲音,帶着顫抖,她低下頭,不願意讓羽雁蕩看到她流淚的樣子。
“她很漂亮,彈得一手好琴,就是身體太弱了,又倔強。”羽雁蕩的表情很滿足,前所未有的滿足。
“那悠蘺祝義兄與那個女子,百年好合。”
她站起身離去,她走的時候,背挺得很直,在月色下看起來很驕傲,沒有一絲狼狽,她似乎又是那個活潑可愛的苗疆少女。
羽雁蕩轉過輪椅看着悠蘺離去,他知道悠蘺喜歡她,可是,他不能傷害她,他也不喜歡她,他對她的喜歡,是哥哥對妹妹的喜歡,而他喜歡的人;心口的劇痛讓他忍不住咳出聲音來,他用手捂着嘴,血水順着手指縫流下來,染髒了衣裳。
他喜歡的人,卻無法去喜歡,情蠱,還真叫人斷情絕愛,只是,已然斷情絕愛了,爲何還要叫情蠱呢?
回到客棧的悠蘺遇到了站在樓梯口等她的夜未
央,她扯着脣角勉強的笑了一下道“未央公子這麼晚了都還不休息嗎?”
“無憂在和屬下商量事情,而我剛纔看到你和羽雁蕩在後院裡,所以便在這兒等你,想找你求一樣東西。”
“何物,只要是我有的,定然給未央公子。”
“姑娘一定有,而作爲報答,我也會告訴姑娘一件事情,是關於羽雁蕩的。”夜未央望着後院的方向,那個妖孽,讓這麼多的好姑娘都栽了下去,只是,無奈,他此生不能有情,不能有情啊。
“姑娘請說。”悠蘺的臉色變得蒼白,或許是因爲心痛吧,心碎而痛。
“我聽說苗疆有一蠱名爲隱蠱,可是。”
“隱蠱,恩,的確有,此蠱又名永生,只有兩個心中都有彼此的人用此蠱才管用,此蠱可以使二人感受到對方的存在,若二人無情,此蠱便沒有了作用,而且,如果一方死了,而另一方,便也會死去,公子想要這個蠱。”
“恩。”夜未央堅定的點點頭,她不知道哪一天會離開鳳逝顏,她不想感受不到鳳逝顏的存在,或許用這個蠱是最好的吧,不論他們生在何方,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此蠱無解,唯一解得方法,是對對方沒有了情。”悠蘺再次跟她解釋道,不想夜未央依舊點頭道“我知道,就是因爲如此,我纔要這種蠱,悠蘺,把它給我吧,我知道,也明白自己在做什麼。”
“你真那般愛他,你們同爲男子。”
“同爲男子如何,一男一女又如何,我愛的是他這個人,不是他的,身份,地位,或者是性別悠蘺,你明白嗎?”
“未央,你是我見過對愛最真的人,不愛身份,地位,或者是性別,只是愛他這個人。”悠蘺的笑,讓人心疼,她從那個五花十色的包中取出一個褐色的小盒子,鄭重的交給夜未央。
“希望,你能和他永遠在一起。”
“謝謝。”夜未央將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走到一旁坐下,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悠蘺也走過來坐下。
“在紫幽皇宮中,有一個叫紫月閣的的宮殿,裡面,住着一個絕美的人兒,她彈得一手的好琴……。”
在紫幽的皇宮中,有一個叫紫月閣的的宮殿,裡面,住着一個絕美的人兒,她彈得一手的好琴,但是她只鍾愛一曲,那是她的愛人教她的,她的院中,中滿了梨花,每一年梨花開滿枝頭的時候,她便在梨花下彈琴,一遍一遍的彈着,直到手破了,鮮血流出爲止,她便是羽雁蕩想愛而不敢愛的人,紫殤月。
當夜,悠蘺便離去,離去之時,她未曾驚動任何一人,她孤獨的身影消失在寂靜的黑夜,如果她轉過身的話,就可以看到,一個人,穿着單薄的衣裳,坐在黑夜中,目送她遠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