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行館之中,完顏楓輾轉反側,在房間裡盯着鏡中的自己,忍不住納悶起來,雖然自己稱得上是英俊瀟灑,但也犯不着稱呼自己爲“美人”吧。
想起紅衣少年那一臉痞相,完顏楓嘴角不自覺地抹過一絲笑意。
夜色清涼如水,靜靜地流淌。
從陳杰口中得知,後天大宋皇帝將在宮中設宴爲自己接風,一向討厭這些繁文縟節與應酬,完顏楓暗想,明天一定要出去好好遊玩一番,大宋雖然已經衰落了,但汴京城好歹還是出了名的繁華都市,肯定會有其樂無窮的景象,等待着他去探尋。
翌日,天高氣爽,雲淡風輕,倒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完顏楓刻意避開衆人耳目,着一襲淡藍色的衣衫,悄無聲息地從後門溜走。出去享樂,他可不想身邊跟着一羣礙手礙腳的人,特別是陳杰那個胖老頭。
汴京城的繁華,果然較會寧城勝卻無數。
街道兩旁,店鋪鱗次櫛比,熱鬧非凡。
茶樓,飯莊,酒館,綢緞莊,應有盡有。
道路邊上,攤販叫賣成羣,熙熙攘攘。
水果,首飾,字畫,工藝品,種類齊全。
雖然都是一些不入流的物品的,但完顏楓仍然看得及其認真,身在帝王之家,這種貧民百姓所能享受的快樂,對於他來說卻是一種難得的奢侈的享受。
此刻,他正沉浸在那種最平凡的快樂中無法自拔。
冷不防身體立足未穩,竟然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對方是一個身着紅色錦緞的少年,貼着完顏楓的身體輕輕掠過,頭埋得很低,聲音低沉地說了聲“不好意思”,轉眼便消失不見。
街道上人潮擁擠,人們走走停停,左右顧盼,難免有身體上的接觸,完顏楓光顧着欣賞周圍熱鬧的場面,也沒有太過在意,竟是任由少年從自己身邊急匆匆地走過。
眼前忽然浮現出昨天晚上的畫面,完顏楓猛然回頭,看到了遠處一個火紅的身影,在驕陽的照耀下,越發鮮明耀眼。
伸手摸了一下腰間,果然,錢袋不見了。
不再猶豫,完顏楓握緊了拳頭,向着少年離去的方向,不顧一切地奔跑。由於跑得太快,沿路上不小心撞翻了好幾個攤位,惹來攤主的一陣陣咒罵聲。
轉眼,奔跑至一處寂靜的巷子,完顏楓長身玉立,站於巷口,對着裡面的拐角處喊道:“不用躲了,我看見你了,還不快滾出來!”
一個紅色身影飄然一躍,
縱身來到完顏楓的視野,正是昨夜在麗香院與完顏楓交手的紅衣少年。
依然的紅衣勝火,掩飾不住的光和熱。
紅衣少年嘴角掠過一絲玩味的笑意,看着完顏楓因爲極力壓抑而略微發紅的面容,道:“哎呦,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美人啊!怎麼,一日不見,對本大爺的思念如隔三秋了?”
完顏楓只覺得腦袋一熱,血液瞬間噴涌上來,怪不得大宋國力日下,那些個傷風敗俗的敗類,不但當街調戲婦女,竟然連男子也不放過,只是,他長得很欠調戲嗎?
“牙尖嘴利!”完顏楓如是評價道,只是這一次,他沒有急着出手。因爲他有的是時間,陪這個少年消耗,況且,他突然覺得,這個少年很有意思。
聽到完顏楓對於自己的評價,紅衣少年趕忙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脣,一臉委屈地看着完顏楓,“人家的嘴明明是軟的啊!”
完顏楓忽然好想仰天長嘯,這個人是真的天生如此,還是故意在找他麻煩,消遣他玩鬧呢!
懶得再與對方羅嗦,完顏楓直截了當地說道:“少說廢話,快把東西還給我,我還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完顏楓的眼神,冰冷,淡漠,不帶有一絲溫度,像是酷寒中的冰雪,高潔而又神聖,讓人不敢侵犯。
“什麼東西?”紅衣少年張大嘴巴,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可惡,竟然在自己面前耍無賴!
完顏楓在心裡暗罵了一句,十分不耐煩地說道:“趕快把錢袋還給我,不然有你好看!”
紅衣少年嘿嘿一笑,痞氣十足地看着完顏楓,突然伸手捏了捏自己柔嫩的面頰,說道:“美人,我知道我沒你好看,也不用這麼消遣我吧?”
“你——”完顏楓對紅衣少年搞得十分無語,到底是誰在消遣誰啊,搖搖頭,完顏楓忽然覺得,一向強大的自己,竟然會在一個陌生的少年面前失去了往日的氣勢,甚至頓生一種挫敗的感覺,顯得無能爲力。
“你什麼你,沒見過帥哥嗎?”
紅衣少年依舊一副不怕死的樣子,看的完顏楓無名火直冒。奇怪,儘管很是生氣,但完顏楓依舊沒有動手,也許,是忌憚紅衣少年清靈的身法,也許,是出於什麼不爲人知的秘密。
見完顏楓不語,紅衣少年自覺沒了興致,“我真的沒有偷你的錢袋。”
紅衣少年的眼裡,閃爍着極其無辜的光芒,有那麼一瞬間,完顏楓甚至覺得,真的有可能是自己冤枉了他,但僅僅
只是一瞬間而已。
完顏楓略顯質疑地問道:“真的不是你偷的?”
紅衣少年拍拍胸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信誓旦旦道:“那是自然,我可是光明正大地從你身上拿的,如何算作偷!”說着,竟是從袖口中拿出一個紫色繡着金邊的錢袋,在手裡不住地掂量着,“恩,還蠻重的,看來美人你很有錢啊!”
默默地咬着嘴脣,完顏楓在心裡暗想,如果氣死人不用償命的話,那麼這個少年無疑是一個成功的典範。
“你到底想做什麼,一個小賊而已,氣焰居然如此囂張!”完顏楓就不信這個邪了,想他堂堂大金國的五王爺,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還會輸給一個大宋的毛賊不成?不行,這一回合,他一定要搬回來,不是用武功,而是用自己的威懾力。
見完顏楓一副極力忍耐的樣子,好看的眉毛因爲憤怒而略微顫抖,紅衣少年的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對着完顏楓說道:“其實呢,我想做的事情很簡單,那就是——”
說到這裡,紅衣少年竟是一頓,後面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臉神秘地看着完顏楓。
連完顏楓自己都納悶,他竟然被紅衣少年勾起了興致,一臉好奇地看着對方,問道:“就是什麼?”
紅衣少年做豪邁狀,一派激情蓬勃的樣子,舉目望向遠方,一字一頓道:“劫、富、濟、貧!”
完顏楓發現,自己又一次被對方的驚世駭俗所驚倒,“什麼?”
害怕完顏楓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紅衣上年又一次耐心地解釋了一遍,道:“劫你濟我!”
如果此時眼前有一塊豆腐,完顏楓恨不得一下子撲到在豆腐的懷抱,從此不再睜眼。
完顏楓的臉色,一會紅一會白,變幻莫測,煞是熱鬧。
等到完顏楓徹底回過神來,擡起頭看向前方的時候,紅衣少年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臉愕然的完顏楓,還有那微微揚起的嘴角。
回到行館,陳杰立即湊到完顏楓身側,十分恭維地問道:“王爺心情可好?”
完顏楓窩了一肚子火,正愁沒地方發泄,見陳杰這個免費出氣筒過來,怎會放過這大好機會,一臉冷漠與傲然地說道:“大宋治安可真差!”
看着完顏楓遠去的背影,陳杰在心裡偷偷罵了一句:“大宋的治安要是好,還輪得到你這個蠻夷小子在這裡耀武揚威!”
但這種話,僅僅是在心裡說說而已,下一秒,陳杰立馬換上了一副奴顏婢膝的臉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