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弦和紫菱收了風遁,自是回了荊湘城驛館。
剛到驛館,就見劉覽正在他們的房裡急得直跳腳,似乎急着找尋二人,回頭見到倚弦和紫菱的身影,立即鬆了口氣,上前道:“易公子,你總算回來了,可急死下官了。”
倚弦訝道:“劉大人,有什麼急事不成?”
劉覽苦笑道:“昨日,南侯便急召公子進宮,無奈劉覽四處尋找,根本不知公子去處,只能借說公子宿夜酒醉難醒來推脫,但今天南侯已經來請三次,勢必不能再加以拒絕……幸好公子回來了,否則劉覽真不知該怎麼辦纔好。快,我們趕緊進宮吧。”
“鄂崇禹找他能有什麼事情呢?”倚弦大爲詫異,暗忖會否是祝融氏想報復他而使的詭計?他雖然本體受傷不輕,但斷定祝蚺不在自然不懼,但劉覽不會法術,到時候必定不好照應。
沉思了片刻,倚弦道:“此次入宮,易某一人獨去即可,公主有事囑咐,所以還請劉大人留下!”言罷,他向紫菱使了個眼色,紫菱自是會意,道:“不錯,劉大人,本公主有事吩咐,你就不必跟去了。”
劉覽心中一直擔憂被南侯責罵,聞言心中大慰,哪裡還會拒絕,連忙行禮道:“劉覽遵命!”
倚弦施展遁法來到宮殿外,守衛兵士知道他的身份,沒有阻攔。
倚弦行進宮內,一路上都小心戒備,直到進了內宮,倚弦也沒有發現任何祝融族人的蹤跡,甚至體內歸元異能沒有感應到絲毫魔能的波動,不由心中更是驚奇,忖道:“如果不是祝融氏的陰謀,鄂崇禹又爲何會召見他呢?”
邁步進了議事大殿,倚弦見到鄂崇禹正在殿內來回不停踱步,看起來很是焦慮的模樣,心知必定有事發生。
鄂崇禹見到倚弦,喜道:“龍使節,你終於來了,讓本侯等你好久。”
倚弦抱拳行禮道:“昨日龍某身體多有不適,未能及時前來參見侯爺,還望南侯恕罪!”
“沒事,沒事!”鄂崇禹大手一揮,關切的問道,“使節身體可否好點?”
倚弦道:“只是一時酒醉,並無什麼毛病,讓南侯見笑了!”
鄂崇禹大笑道:“男人豈有不醉酒的時候,龍使節可謂真漢子,有機會本侯定與你喝個痛快!”他雖然看似豪邁,但神色間焦急之色卻始終瞞不了倚弦,鄂崇禹有話要說。
倚弦聞言乾咳二聲,道:“龍某醉酒之事,不提也罷,南侯哪日有空,我定當奉陪!但不知侯爺此次急召龍某進宮,究竟所爲何事呢?”
鄂崇禹嘆了一聲,口氣頓變,像是失了主心骨一樣,道:“本侯此次正要奉命出兵西岐,不管勝敗得失原本也沒有什麼,怎料本侯的左右臂祝先生突然因病暫退,事出突然,但是出兵在即,我南域大軍卻臨陣少了一個頂樑柱,所以本侯實在不知該如何是好。”
倚弦知道祝蚺受他全力一擊,連性命都保不住了,怎麼還能出面相助鄂崇禹,不過,他的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當下裝作很是關心的模樣,安撫鄂崇禹道:“侯爺何須擔心,以南域之力聯合北侯之兵,西岐必不是敵手,即使沒有祝……祝先生也定可凱旋而歸!而且……祝先生只是一時身體不適,想必不久便可再次出面幫侯爺以定大局。”這後一句自然是在安慰鄂崇禹。
鄂崇禹神色稍鬆,點頭道:“龍使節說得是,祝先生應該沒事。只是西岐在姬昌整治下,實力強盛,非同小可,本侯恐怕以南域之兵參與戰事當中,還不足以與之對抗。”
倚弦心中一動,對鄂崇禹召他的目的隱有所知,但口頭上道:“侯爺此言差矣,南域在侯爺的治理下,實力不下於西岐,兼有朝中旨意,大義明理俱在侯爺這一邊,何懼不能拿下西岐?”
鄂崇禹搖頭道:“龍使節此言雖有道理,但我南域始終是長途跋涉進軍西岐,而西岐素來便是強兵之地,勝負尚未可知,如若能勝自是莫大功勞,若是敗了,我南域子弟必將盡數喪命異鄉,於我南域的實力損傷實在過大,故而此戰只許勝不可敗。”
倚弦沉吟道:“南域實力本與西岐不相上下,如今尚有崇侯虎主力攻打西岐,此次之戰必勝的把握居多,南侯何必多慮?”
鄂崇禹苦笑道:“龍使節不要安慰本侯了,若姬昌拼死一戰,雖西岐可能會滅,但我南域也決不好受。”
倚弦訝道:“西岐真有如此實力?”
鄂崇禹嘆道:“這是當然,若非西岐勢大,紂王又豈會如此忌憚姬昌?”
“這倒也是!”倚弦對此深信不疑,記得幼時便常聽花子爺爺訴說西岐的好處,身邊的下奴們也將西岐視作嚮往的福地,由此可見一斑,當即點頭表示同意,反問道:“南侯既認爲西岐難攻,爲何還要遵從紂王之命發兵呢?”
鄂崇禹眼中精光一閃而逝,旋而又裝作無奈的樣子道:“王命難爲,本侯豈敢抗旨。再則說來,本侯聯盟諸國不利,又何來能力反抗紂王的旨意呢?”
倚弦自然不會被他表面的樣子所矇騙,不過也不好直接將他揭穿,只是隱諱地說道:“難道南侯沒想過兩虎相爭,得利的永遠不會是相鬥之虎。”
鄂崇禹驀地雙眼厲芒閃現,緊盯倚弦,低沉地道:“龍使節這話是什麼意思?”
倚弦眼神平和,卻沒有絲毫的退避,淡然道:“侯爺乃聰明之人,哪會不明白,相信用不着龍某明說吧?”
鄂崇禹冷眼盯了倚弦許久,突然哈哈大笑道:“龍使節快人快語,說得痛快。不過,你可曾想過,本侯此時無論有何想法也不可能付諸現實。”
倚弦明白鄂崇禹是那種沒有絕對把握便不會輕易出手的人,點點頭恭敬的立在一旁,不再言語。
鄂崇禹微笑道:“本侯此次請龍使節過來,爲的便是希望你能夠幫忙。”
倚弦心中驚訝,道:“龍某才疏學淺,身份低微,哪能幫得了侯爺什麼?”
鄂崇禹道:“龍使節千萬莫要謙虛,僅是以你使者的身份便代表了貴國,焉能說身份低微?”
倚弦聞聽此言,立即猜到鄂崇禹是想通過自己借調濮國的兵馬,當下不動聲色地說道:“龍某雖是我濮國之使,但凡事亦做不得主,尤其實在軍政國務等很多方面,不知侯爺需要龍某爲您做些什麼?”
鄂崇禹顏面肅然,出口果然是倚弦猜到的答案,道:“一萬兵馬!本侯需要濮國與南域協同作戰,派出一萬將士共徵西岐,不知龍使節以爲如何?”
倚弦暗罵一聲老狐狸,然後故作爲難的說道:“侯爺也應該知道我濮國本是小國,這一萬兵力恐怕甚是困難……”他雖是表面做做樣子,但想想也的確是有些爲難,畢竟他並不是真的濮國使者,就算是劉覽親至,恐怕也不敢擅作主張。
鄂崇禹大笑道:“龍使節這話就說差了,貴國舉全國之力屯兵五萬,外張不足,但自保有餘,而且此時周方無有能致貴國於險境的強國,所以即使抽出一萬兵力也不至於有多大影響。”
倚弦沒想到鄂崇禹對濮國這麼瞭解,此時說出這些話來,可見鄂崇禹對要求濮國派兵之事實在是事在必得。
鄂崇禹繼續道:“貴國與我南域世代交好,想來也不至於連這點小小要求也拒絕吧?”
倚弦口頭上本欲拒絕,但念及此時遠在西岐的耀陽,便藉機問道:“拋開其他的不說,侯爺欲派兵西岐,可知西岐現時戰況究竟如何?”
鄂崇禹自然不會猜到倚弦的想法,還以爲他是想聽完西岐的形勢之後再做考慮,便道:“據探子回報,西岐金雞嶺早被崇侯虎用計拿下,而西岐大將軍南宮适未知消息,仍然帶領將近十萬兵馬前往金雞嶺,哪知中途被伏擊,兵敗退至‘伏龍山’,然後被崇侯虎大軍重重圍困,而崇侯虎乘機另派先鋒‘飛虎軍’前往圍攻通往西岐的咽喉要塞——‘望天關’。”
聽到西岐勢危的消息,倚弦心中大爲擔心此時身處西岐宮廷的耀陽,沉聲問道:“這麼說來,西岐已難擋崇侯虎之軍,此時又何必勞動南域之力?”
鄂崇禹鼻息冷哼一聲,表示出對崇侯虎的不屑一顧,道:“憑崇侯虎豈有如此能耐,只是他不知得了哪來的將才之助,這纔出其不意迫西岐陷於如此困境,此戰一過,西岐必定對之相當重視,姬昌之能絕非區區崇侯虎可比,即使‘望天關’被破,西岐也還有一拼之力。而我軍正值此時介入其中,必會受西岐傾國反撲之力,勝負實難預料,貴國若是於此時在我南域危急之時助上一臂之力,本侯自是感激不盡。”
聽鄂崇禹語中之意,雖是西岐強悍,但在如此形勢下卻必是覆敗之局,更何況南域還將派兵前去。倚弦不由更加擔憂耀陽的處境,心中開始想方設法如何去幫助耀陽。
鄂崇禹見倚弦深思不語,還以爲他在考慮濮國參戰的利益得失問題,便趁熱打鐵道:“這樣吧,貴國今次一戰的一切費用皆有南域承擔,本侯許諾戰後互換帛書國印,世代交好,並贈以黃金千兩、綢緞萬匹,做貴國此次援助之酬勞,不知使節以爲如何?”
倚弦久久不答,鄂崇禹也不再多說。
沉思許久後,倚弦猶豫再三,終於緩緩吐出一口氣,心中有了決定,說道:“龍某不敢肯定我國君上會否答應此事,但是可以首先開出一個條件,如果南侯應允的話,我也好在君上面前幫忙說服。”
鄂崇禹大喜問道:“什麼條件?”
倚弦硬着頭皮說道:“爲了不使我濮國將士受到不必要的損失,龍某必須隨南域大軍先行前往西岐,待到確定戰況之後,才能規勸敝國君上出兵。”他其實只是爲了藉機去西岐找耀陽而已,他想到只要到了西岐,一切事情待兄弟倆會面,什麼都能應付過來。
鄂崇禹大喜道:“如此甚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龍使節果然是睿智之人,而且以使節一身法道本領,對我南域大軍此次西征也是大有裨益。”
倚弦忙自謙一番道:“濮國與南域世代交好,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自然都應該大力支持侯爺的,所以龍某也是爲了兩國能有更大發展才做出這個決定!”言語間,倚弦故意將“兩國”的語氣加重了說出來。
鄂崇禹滿意的開懷大笑道:“龍使節年少有爲,將來定是貴國頂樑之柱。若此番能凱旋歸來,本侯定封先生爲‘南域上賓’,賜以爵位厚祿。”
倚弦哪裡會稀罕這些,不過還是裝作很高興的表情,道:“多謝南侯,龍某定當全力而爲。”這番話說得稍顯勉強,畢竟倚弦的性子跟耀陽不同,不慣撒謊的他神色不免有些不自然,只是正在高興中的鄂崇禹也沒有發覺。
倚弦又問道:“既然如此,不知南侯準備何時發兵,也好讓龍某做好準備。”
鄂崇禹微一沉思道:“兵貴神速,就明日吧。”
倚弦怔了一下,道:“南侯,這是不是太快了些?”他知道這是紂王詔命所限,不過仍是裝作很是吃驚的模樣。
鄂崇禹搖頭道:“局勢不容有失,所以明日希望先生隨我南域兵馬先行前去西岐,貴國兵馬在調度妥當後,也應該在最遲三日後開赴西岐。龍使節認爲怎麼樣?”
倚弦何嘗不是心急去西岐找耀陽,當下作勢思考後點頭道:“沒問題!明日龍某就動身,其他一切我自會修書向我王請命。不知明日南域大軍領兵之將是何人呢?”
鄂崇禹答道:“此次出征西岐事關重大,所以本侯特意派遣南域第一猛將——威南大將軍虎遴漢將軍領軍!而龍使節如此少年英雄,不妨就先屈就在我大軍中做監軍,如何?”
倚弦想起那晚宴會上所見的虎遴漢將軍,微微一笑,再聽到鄂崇禹封他做了個監軍,更是啞然失笑,連聲道謝,說道:“我知道了,明日早上我就去校場直接面見虎遴漢大將軍吧!”
說罷,倚弦就此起身告辭,鄂崇禹心情極佳,熱情的將他送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