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陸壓等輩的高手才能看出,黑衣老者其實並非與龍刃諸神正面抗衡,而早在交擊之時,他的拳上已聚集全身魔能,並轉爲柔勁,龍刃誅神的鋒利霸道雖然切開了拳上的魔能,但在接觸到皮膚前,黑衣老者已借力施力甩開倚弦,看起來倚弦仍是被反震彈開,事實上卻是黑衣老者在被龍刃誅神斬到之前將他甩出去而已。
不過,就算這樣也非常人可及,陸壓等人自忖即使自己全力之下能勉強做到,也無法像黑衣老者做的這般輕鬆自如。
黑衣老者乘勝追擊,揮起右手一揚,隨着他的五指隨意折動,幾股元能來回縈繞,五條充滿魔能黑線系在手指之上,轉眼間黑線融成一團黑色光球,五指爆開,向倚弦一展,黑球驀地化成五道狂蟒般的黑色光芒向倚弦猛地直撲而去,其勢若驚雷。
倚弦還未穩住身體,卻見五道黑光射來,他知道這招的厲害,上次在南域境內雖然能解除,但在現在的作戰中即使稍有一會遲緩,他都將陷於萬劫不復的地步,沒有時間猶豫,龍刃誅神飛斬,劍氣仿若同時出現,將五道黑光擊消。
但是,黑衣老者卻已經靠近,雙手張揚,數條魔能凝成的黑線出現在倚弦身體周圍,看樣子準備布成封印生擒倚弦。
倚弦剛要逃離,黑衣老者的一拳就再次擊來,倚弦無奈,揮劍自保,就這一剎那的時間,倚弦已被困在方寸之地,僅能立足。
黑衣老者冷笑道:“憑你一個小輩也想跟老夫鬥,還太嫩了。”
倚弦大喝,將困住他的黑線結界盡數斬消,但此時先機完全失去,黑衣老者何等身爲,狂猛無比的魔能四面八方向倚弦包圍。
倚弦僅能全力以龍刃誅神揮斬,抵抗魔能攻擊。但是黑衣老者的手段非常,魔能攻擊無孔不入,被動抵擋之下,倚弦遭受好幾次魔能侵襲,像毒蛇一般的魔能彷彿在撕咬着倚弦的身體,更勝刀割的痛楚強烈地衝擊着倚弦的感官。倚弦額頭大汗淋漓,青筋爆起,肌肉扭曲,但他硬是不吭一聲,手下龍刃誅神絲毫不慢。
黑衣老者嘿道:“小子,萬蛇噬身的感覺不好受吧,其實只要你肯答應爲老夫辦事,就不必再受這非人之苦了。”
“休想!”倚弦苦忍住周身的痛楚,呸道,“在下可從沒想過做別人的狗。”
“那你就繼續接招吧!這受魔能噬魂的滋味絕對會讓你感到很舒服的,哈哈……”黑衣老者獰笑着,揮出魔能瞬間侵入倚弦體內。
倚弦頓時遭受更大的痛苦,整個人的靈魂都像是被抽走一般,那種痛楚遠勝被油鍋煎炸,硬忍住這痛楚的倚弦嘴角都溢出血絲。黑衣老者出手狠辣,將倚弦困在當地無法動彈,施展各種法道嚴刑威逼倚弦就範。
圍觀衆人都想不到一個如此厲害的法道高手居然去逼使一個小輩供自己驅使,莫不是驚詫萬分,就算是龍刃誅神之功再如何卓越,終究還只是在一個少年手中,算不得可成大器。
他們知道黑衣老者的手段絕非常人可比,但更沒想到倚弦居然能全部承受,而且絲毫不肯鬆口求饒,實在是條硬漢,即使對他忌憚很深的刑天抗等人也不由爲此心生敬佩。
綽綽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悲憤欲絕,就要衝出去與黑衣老者拼命。無奈無論是恆恆還是弈姬都清楚她的個性,恆恆更是全力拉住她,連聲道:“不要,你現在上去跟送死沒什麼分別。”
弈姬揮手製住綽綽,冷冷道:“別人的事情,你們少管!”
恆恆嘆道:“傻丫頭,你現在出去有什麼用?眼下這一批人誰不想這小子死掉,而且那黑衣老者明顯想利用那小子,所以應該不會下殺手的。”
綽綽哀求道:“你們放開我,他……的性格很倔強,是一定不會屈服的,聖門的作風你們都知道,那老傢伙肯定會對他不利的。”
這時,倚弦在折磨中反而哈哈大笑道:“閣下折磨人的功夫,在下實在佩服,只是還有什麼儘管使出來,也好讓在下看看什麼叫做一代高人的卓越風範!”
黑衣老者折磨倚弦這麼久,不僅沒讓他屈服,反而因此大受諷刺,讓他在魔妖兩宗的衆人面前出醜,不由惱羞成怒,暴喝道:“小輩既然找死,老夫今日就成全你!”
言罷,黑衣老者全身魔能聚集,然後就是一拳擊出,驚人的魔能迅速施展開來,黑色氣霧如來自地獄的惡鬼向倚弦撲去,在場衆人無不爲之驚服,尤其是魔門幾族的宗主更是黯然,深知己方與老者之間的差距實在很大,但又尋不到記憶中任何一絲關於這聖門不世高人的記載,不由個個面面相覷。
倚弦傷勢初愈便擋住上一波攻擊,此刻全身受魔能侵蝕,像是刀割肉劍絞心一般的痛楚無時無刻不再考驗的他意志,而這時還未等他回氣,強大的魔能便潮涌般襲向他面前。
只看這魔能攻擊的聲勢,倚弦自忖今次必死無疑。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一條淡淡的人影沒有任何跡象地在武庫中劃出一道掠影,適時擋在倚弦面前。
“轟!”魔能四散,激起湖水狂蕩,來人的身子彷彿沒有任何重量般飛起。
所有人都驚呆了。
“姐姐……”綽綽痛苦的哭喊聲將衆人喚醒。
原來擋在倚弦之前承受這滅頂一擊的赫然是——
恆恆!
“呀……”倚弦悲憤填膺,睚眥皆裂,悲呼道:“老賊受死!”舉起龍刃誅神,不顧一切地傾力向黑衣老者斬去。
只聽震天龍吟連聲發出,爆起萬丈光芒,刺人一時眼盲,從未有過的撼天劍氣驟然爆發,整個武庫大殿還剩的一半湖水竟被硬生生劈開,劍氣蕩得湖水久久無話再合,湖水如飛雨一般飛灑。
如此強悍的劍氣,即使如黑衣老者之能也絲毫不敢硬頂,措手不及之下不由自主地退步三丈開外,一時狼狽不堪。
光華散盡,已經多了一人站在倚弦身前,持劍傲然而立,劍氣泛出金光爍然、龍芒隱現,在場各人手中的魔器法寶無不爲之震顫不已。
來人正是手持軒轅劍破界而出的耀陽!
原來,剛纔一劍竟是合龍刃誅神和軒轅劍合擊之威,難怪會有如此強勢!
軒轅劍終於爲耀陽所得,這無疑是如虎添翼,三界最強的兩大神器盡在兩兄弟手中,試問天地三界還有何可懼?
耀陽似乎借軒轅劍之威,渾身微發金光,雙眼迥然盯着黑衣老者驀然喝道:“老賊,敢欺我兄弟獨身一人?”渾身悍然氣勢蓬髮,絲毫不讓地對着黑衣老者,隱隱現出的龍脈王氣伴着軒轅劍更顯威嚴,一時震懾了在場所有的人。
玉璇眼中一亮,心中更是震撼不已,一顆芳心禁不住有如鹿撞,複雜的情緒實難一言道明。
倚弦忙扶住陷入昏迷的恆恆,不顧一切地將自己幾乎消耗殆盡的元能輸入恆恆體內,綽綽也已擺脫弈姬的禁制,來到姐姐身邊,相反只有弈姬卻是冷冷地看着她們,絲毫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彷彿不關她的事情一般,但眼中卻有一絲莫名悲哀的異芒一閃而過。
倚弦悲憤莫名,但也無計可施,只能繼續以元能儘量維持恆恆的靈元,不致於在短時間內崩潰滅絕。
震懾之後,幾乎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耀陽手中的軒轅劍上,眼中無不露出貪婪之色,軒轅劍的誘惑實在是太大,而且幻境之中的其他三大神器亦是僅次於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神品,如何不讓他們心動。
但相互鉤心鬥角的僵持令到他們對黑衣老者的忌諱更深,對於黑衣老者的修爲,他們自認不是對手,都不敢有所動靜,只等黑衣老者有所行動。
黑衣老者對這樣的局面卻是很滿意,緩緩到了耀陽前面,陰鬱的雙眼滿是讚許的神色,道:“人稱西岐龍翼將軍智勇雙全極爲難得,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豪傑,比起當日初見時候的小混混模樣,實在是天壤之別!”
黑衣老者轉頭望向妖帝卓長風,點頭露出難得一笑,對他微微一嘆道:“看到他,總感覺像是看到你年少時候一樣……”
卓長風渾身一震,望着黑衣老者,雙眼中一陣迷茫。
耀陽展顏一笑,回道:“過獎!”
黑衣老者道:“這是實話,絕非過譽。以耀將軍的能力在我聖門的年輕一輩之中,可謂無人能及得上!你們兄弟倆的成就,即便是神玄兩宗也沒一個年輕輩的人能與之相比!”
黑衣老者說這話,妖魔二宗的老一輩紛紛覺得臉面掛不住,而刑天抗、淳于琰與姬旦等年輕一輩也都臉色不虞,眼神中對耀陽和倚弦兩人更充滿嫉恨。
黑衣老者又道:“你自從救姬昌回西岐便連戰連捷,落月谷一戰出名之後……”他一一將耀陽的經歷舉出,甚至暗中指出有人在幫他出謀劃策。
耀陽從倚弦口中聽說過此人的存在,而且剛剛一劍的結果看出,此人比之從前遇到的高手厲害的太多,卻想不到老者對自己的事情還知道的這麼清楚。
不過,現在的耀陽已非往日一驚一咋的毛頭小子,冷冷道:“你廢話這麼多,何必呢,要不歇一下?真是的,有屁不放還要吞進肚子裡,你難不難受啊?”
黑衣老者被耀陽的話糗得七竅生煙,好不容易爲了大局冷靜下來,言詞漸又變得強硬起來,道:“雖然你們成就非常!不過,如果你們敢跟老夫作對,這一切都將成爲過眼雲煙。順我者生,逆我者——必死無疑!”
“是嗎?”耀陽發出不屑的冷笑。
黑衣老者道:“別以爲老夫不敢殺你們,如果你們敢不聽老夫安排,那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
耀陽回頭瞄了正在以元能替恆恆療傷的倚弦,應聲道:“你在威脅我們?”
黑衣老者的嘴角浮起一絲陰森地笑意,道:“沒有老夫的幫忙,你們兩兄弟哪裡會有今日?老夫既然能幫你們達到現在的威風,也能讓你們變得一無所有。信不信老夫只要一句話,便可令到你們兩人在三界再無立足之地?”
耀陽和倚弦不由大駭,如果說讓他們無法在三界立足,唯一令到他們想到的自然是當日所謂的“魔星身份”,但世上知道此事的也僅是寥寥幾人,黑衣老者又怎麼會知道?
想到這裡,兄弟倆的眼神不由自主往九尾狐望去。哪知九尾狐爲了避嫌,早已將目光移開,一副悠然事外關我鳥事的樣子,神情變換之快果然不愧是狐狸心機狡猾的性格。
兩兄弟眼中的震驚神色一閃而過,但怎麼瞞得過面前的黑衣老者。黑衣老者心中得意,口氣轉爲緩和,指着昏迷不醒的恆恆道:“而且,你們也不想那小妮子白白死掉吧?如果你們肯答應幫老夫成就大事,老夫可以立即救她。告訴你們,以那小妮子所受的傷勢,三界之中除了老夫之外,沒人還能醫她!”
聽聞恆恆可救,倚弦驚喜之餘不由心中一動,看了一下耀陽,耀陽也有詫異之色,他感應到以恆恆這樣的傷勢,根本是大羅金仙降世也難救她,而他們也曾經遇到一次……
倚弦遲疑半響,問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有這樣的本事,除非你先露一手讓我們看看,看閣下是否有這樣的能力?”
黑衣老者哈哈大笑,道:“這個倒是小意思,你們看着……”隨手一揮,一道奇異光芒瞬間射出,立即困住一個魔門弟子,隨手將他纏繞至昏迷狀態,然後兀的拉了過來。
耀陽和倚弦頓時大驚,這一手“磐龍滅神訣”他們依稀記得曾經在陰陽劫地遇到過,也親自經受過,而直到後來他們才知道這招的名稱,而兩人同時想起來那個曾經在“陰陽劫地”幫過他們的不世人物,的確是沒有他的話,就沒有兄弟倆的現在。
然而兄弟倆百思不得其解,爲何當初正氣凜然的和藹老者會“變成”這樣?他們知道眼前的黑衣老者不可能是別人,因爲除了九尾狐之外,三界中對他們身懷歸元魔璧異能如此熟悉的人,唯有當初在陰陽劫地幫過二人的老者了。
黑衣老者微哼一聲,掌中魔能快如螺旋以“北冥搜神訣”將對方的靈元盡數吸出,凝幻成一顆熒光流動的元珠,浮在虛空之中,然後道:“以靈補靈,只要吸足百顆元靈,老夫就可以救活這小妮子。”
兩兄弟對視一眼,倚弦回看恆恆和綽綽。恆恆還昏迷的人事不省,但纖眉緊蹙,冷汗直出,可見她此時所承受的痛苦是多麼巨大,綽綽傷心欲絕地握住恆恆的玉手,淚眼朦朧,一臉哀悽。
倚弦黯然,難以抉擇的看了看耀陽。耀陽自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扯出一絲笑容,習慣性的輕輕撞了撞倚弦的肩頭,點了點頭。
倚弦嘆了口氣,終於對黑衣老者道:“如果閣下真能治好恆恆小姐的傷勢,我們兄弟倆可以答應你!”
“此話當真?”黑衣老者大喜過望。
“決不反悔!”倚弦咬牙斬釘截鐵的說道。
黑衣老者得意地大笑出聲,魔妖兩宗的其他人卻臉色陰沉,他們看過黑衣老者的身手,對他忌憚萬分,心中是如何都不甘讓他做大的。現在卻看到連持有龍刃誅神和軒轅劍的兩個後輩高手都爲他所用,他們更感到如芒在背。
刑天抗與淳于琰更是大惑不解,剛剛是這二姐妹捨命相助倚弦,現在又是他們兄弟倆爲了一個魔族女人甘爲人下。
黑衣老者欣然道:“好,老夫這就爲這小妮子醫治……”
未等黑衣老者將話說完,一聲虛弱的嬌叱響起——
“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