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楊戩和黛婭帶着火烈果順利回到西伯侯府。杜筱筱服下火烈果後,果然寒氣全消,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奕奕、活蹦亂跳。
衆人對於二人此番沙漠之行很是好奇,黛婭便與大家細細講來。偌大的沙漠,要尋找一個果子,就猶如大海撈針般艱難。這看上去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卻因爲楊戩的天眼相助,得以順利。並且這火烈果六十年才結一次果實,這次卻恰恰被他們給遇上了,也算是好心有好報了!
可是這更讓姜子牙猶豫,決計不能再貿貿然出戰,因爲他不敢保證下次他們有這麼好的運氣再找到一顆火烈果,不能再有人去以身犯險了。所以在沒有想到破解之法前,任敵方如何叫陣,西岐皆是按兵不動。
西岐不應戰,沈泠汐也就無事可做,閒的無聊,乾脆遮了面到林裡閒逛,順便一睹西岐的秀麗風光。
趁着天公作美,沈泠汐爬了山,賞了景,累了乏了便摘下面紗,掬一捧冰涼的溪水打溼面龐,那感覺沁人心脾,甚是舒爽。
她乾脆坐在小溪邊,聽着溪流淙淙作響,看着溪流蜿蜒曲折,順着山腳涓涓流淌,清澈的溪水,泛起花紋般的微波,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美好。
忽然,遠處一個聲音撥回了她的心神。
“原來你在這啊!害我找了好半天呢!”
因爲聲音來的太突然,沈泠汐嚇得不小心將面紗弄掉進了小溪中,她想伸手去撿,面紗卻已被流水沖走。
她只好硬着頭皮轉過臉去,入目的是一張非常陌生的面孔,她蹙了蹙眉頭,等着來人先開口。
“小雅,你今天這身衣服和你平常穿的都不一樣啊,不過也挺漂亮的!你看我今天收穫挺大的,準夠我們兩個吃了,我聽烏善說,你約我在後山見面,可是我找了很久都不見你,只好自己先去打獵了!”
來的人正是楊戩,他手裡還拎着一隻兔子和一隻山雞,笑的憨憨的。
“你叫我小雅?你認識我?”沈泠汐上下打量着了來人,身高八尺有餘,儀表堂堂,甚是英俊,而且這人語氣熟稔,表情真摯,倒不似是裝的,可儘管如此她依舊沒有放鬆警惕。
“當然啊!”楊戩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問道:“你忘了?小雅是你的小名啊,而且是你讓我這麼叫你的, 你也是一直喊我二郎哥哥啊?”
家中排行老二,故喚二郎。
沈泠汐腦子猛地炸開,一片空白,她瞪圓了雙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
與此同時,耳邊“轟隆”一聲巨響。
“要下雨了,我們趕緊找個地方避避雨吧!”楊戩絲毫沒有發現她的異常,自顧自的拉起沈泠汐的胳膊,跑進了山洞裡。
他們前腳剛進山洞,一條通天的閃電便劈了下來,隨後又是轟隆一聲巨響,大雨傾盆而下,天空被一張黑色的幕布遮的嚴嚴實實的。
山洞中。
“還好跑得快,要不然我們可要成落湯雞了!這雨看來一時半會也停不了,我們只能暫避於此了。”楊戩將手中的東西隨手放置一邊,一邊抖摟着衣服上的雨水,一邊道:“不過小雅放心,我不會讓你餓肚子的!”
等了片刻,沒有任何迴應,他便扭頭看了沈泠汐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你去休息會,我把肉烤了,一會就好!”他說完,便在洞中拾了些還能用的木材和石頭,就地生火烤起那兩隻山雞和兔子。
沈泠汐抿了抿嘴脣,走到一旁靠坐在牆邊。
她有些不敢確定,難道眼前這個陌生卻又善良的人,是她一直以來費盡心思尋找的血海仇人嗎?
想到這,她甚至有些本能的牴觸,她不希望她的猜測是真的。
頭頂似乎還有剛纔那人手掌裡的溫度,纏纏繞繞的包裹上了她冰冷的心。
發着藍光的火焰搖擺着炙熱的身軀,隨手添進來的樹枝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響,漸漸的洞裡便瀰漫着誘人的香氣,引得人直流口水。
“小雅,你今天怎麼話這麼少?可不像你呀!”
“你能說說我們是怎麼認識的嗎?”沈泠汐突然開口回道。
“你這是在考我嗎?”楊戩笑了笑,以爲沈泠汐是故意的,也沒在意,回憶道:“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時候,十年前我才十五歲,爹、娘、大哥還有妹妹都不在了,我只身一人,靠着上山打獵,下海撈魚過活,那次也是碰巧在山上遇到正在逃難的伯父和你,怎麼說呢,那段日子是我失去至親以後過得最開心的一段日子了,我不再是一個人,伯父教會我許多人生道理,你又每天和我一起上山砍柴,我們登高野炊,你還總是說最喜歡吃我烤的肉,真是個饞貓!可是後來你回了狄羌,我也上山拜師學藝去了,便逐漸失去了聯繫,再後來,我就來到了西岐。”
西岐。
對於沈泠汐是多麼刺耳諷刺的兩個字。
她現在可以確定面前這個人就是她一直以來苦心尋找的仇人了。她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後背挺得僵直,整個人都透出生人勿進的疏離感。
“你是西岐人?”
聞聲,楊戩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他搓了搓手臂,扭頭看向沈泠汐,反問道:“小雅你今天怎麼了?我當然是西岐人啊,我是西岐的將軍楊戩啊,再說你現在不也住在西伯侯府嗎?”
猜測是一回事,當親耳聽到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番驚濤駭浪。楊戩這兩個字彷彿像針扎般刺痛了她的心臟,她神色大變,目露兇光,腦海裡不禁浮現起師姐的模樣,濃濃的恨意涌上心頭,將那僅存一點的柔情剝除的絲毫不剩。
沈泠汐握緊拳頭,正欲要出掌打向楊戩之際。
“吶,小雅,這兔肉烤好了,你最愛吃的,快嚐嚐看這麼多年我手藝有沒有進步!”楊戩笑嘻嘻的將烤肉遞到了她面前。
沈泠汐忽然撤了掌心的力,鬼使神差的接了過去,訥訥的小聲道了一聲,“謝謝”。
“嘿嘿,其實……其實今天是我二十五歲生日……”楊戩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小雅應該不記得了吧,不過沒關係,這麼一個特別的生日能和小雅一起過,我已經感到很滿足了!”
沈泠汐撕了一塊烤兔肉放進了嘴裡,外焦裡嫩,味道鮮美的恨不得將舌頭吞進去,“是嘛,我不記得了,不過你烤的兔肉的確很好吃,謝謝,順便祝你生日快樂!”
“你喜歡吃就好!”得到了誇獎,楊戩笑的一臉心滿意足。
恰好烤山雞也熟了,他便起身坐到沈泠汐身旁,津津有味的吃起山雞來。
二人誰也不再說話,專心致志的品嚐起美味來。
不知不覺,沈泠汐逐漸放下了防備,楊戩溫暖而親切的性格,真誠而坦率的笑容,讓他看起來並不像一個壞人,沈泠汐竟然有些不忍心對他下手。
漸漸的,夜深了,可是大雨依舊下個不停。
楊戩走到洞口觀望,“看來這雨是不會停了,估計要下一整夜,我們只能暫時在這洞中住一夜了。”
聞言,沈泠汐心裡一怔,臉色有些難看。
楊戩心思何等細膩,他連忙解釋道:“小雅,你別誤會,我們雖然是好朋友,但我深知男女有別,未免有損你的清譽,我就到洞外歇息好了。”說完,轉身就要出去。
“可是外面正在下大雨,你到洞外的話會被淋到的!”沈泠汐有些驚訝。
楊戩看她那模樣,怕她多想內疚,便笑道:“沒事,我剛纔看到洞口上也有些樹枝樹葉能遮雨,而且淋溼少許也無礙的,我身體強健,沒這麼容易生病的,倒是你們姑娘家清譽最重要。再說了,我守在洞口也好防外人進入洞中,你便放心休息即可。”話音落,立刻走出洞外,靠在洞口處的石壁上閉目休息。
見狀,沈泠汐也不再多說,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暖意,也踏實了許多。回到洞內,滿心思想着今天發生的事情和這奇怪的楊戩,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
半夜,沈泠汐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她夢到金光聖母血淋淋的站在她面前,痛罵她忘恩負義,明明仇人近在眼前,她卻下不了手!
沈泠汐出了一身冷汗,握緊拳頭,起身,輕聲緩緩走向洞外。她伸出右掌,欲要朝楊戩打下去,可是她卻始終下不了手,她甚至有些恨自己,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她竟如此擔心眼前之人,她的內心非常痛苦,眼淚不禁掉了下來。最終,她還是收了手,咬了咬嘴脣,衝出了洞外……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天空被大雨沖刷了整整一個晚上,猶如一張湛藍的幕布,明朗豔麗,鳥兒們也開始飛出來覓食、玩耍,那嘰嘰喳喳的叫聲把楊戩給吵醒了。
他揉揉眼睛,伸了伸懶腰,站了起來。
“小雅、小雅!”楊戩在洞外喊了幾聲,不見迴應,怕出什麼事,便衝了進去,卻發現洞內竟然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