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
得知哪吒身上的法寶被鄧九公打劫的一乾二淨,連懼留孫的捆仙繩也被他據爲己有,姜子牙氣得吐血,當晚臥病在牀,整個人是病來如山倒。
他是一個心高氣傲之人,哪怕在崑崙山做了四十年挑水砍柴的雜活,得知自己成仙無緣,他也沒想過下山,換一種方式生活,他認定一件事情,就要義無反顧的堅持做下去。面對鄧九公,他處心積慮,仍處處落了下風,心中一直憋着窩囊氣,加上兩個徒弟先後命喪戰場,已經在不知不覺中落下了心病,此刻聽到這個讓人鬱悶的消息,氣血不順,積攢幾個月的病根一下子加重,所以纔會暈倒。
“相爺只是氣血不順,積鬱成疾,服用幾副藥,修養幾天就好了。”
郎中看完病後,起身開了藥方,然後將藥方遞給楊戩,並囑咐他按這個藥方抓藥。
楊戩鬆了口氣,道:“先生辛苦了,若是丞相病情有變化,還得麻煩你來一趟相府。”姜師叔當衆暈倒,着實把衆將嚇了一跳,只是小病便好。
“應該的,相爺爲國事操勞,爲他看病,老朽義不容辭。”
楊戩點頭,讓管家取幾兩銀錢,送郎中出府。做完這些,他上前看了一眼,見姜子牙此刻醒了,便輕聲道:“師叔,你要保重身體,切不可大動肝火。”
姜子牙嘆道:“楊戩,你說我們能打進朝歌,推翻商紂麼。”
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姜子牙的信心受損,他已經七十多歲了,膝下無兒無女,若不能在有生之年輔佐武王建立王霸之業,豈不白下山一場。
楊戩沉聲道:“師叔,你切不可說胡話,成湯該滅,周德當興,此乃天數。”
姜子牙苦笑一聲,說道:“可是我們在戰場上一再不順,如今鄧九公實力大增,這仗又該如何打。”鄧九公三個字都快成了他揮之不去的夢魘了。
“這……”
楊戩一怔,幾個月前,鄧九公剛來西岐那會,手底下只有寥寥三四個能人,那時西岐尚且吃敗仗。現在鄧九公麾下人才濟濟,連他本人也是實力大漲,對於能否消滅他,楊戩信心有些不足。
爲將者,據事實說話,豈能像土行孫一樣信口開河。
修道這麼多年,楊戩一直是一個不乏信心,自信可以輔佐姜子牙成就一番功業,來日可以憑着功勞成就仙位的年輕才俊。可鄧九公的存在就如同一座大山,儼然擋住了他的去路。
姜子牙見狀,自嘲地笑了笑,道:“光一個鄧九公就這麼厲害,焉知其他十幾路兵馬沒有更厲害的人存在,我們現在人數有限,已經經不起損失了。”
闡教三代弟子,在自己手中,已經先後折損了五個,其中還有兩個是自己徒弟,這樣的仗可是從未打過的。
楊戩沉吟了一會,說道:“師叔,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弟子相信天數,只要時機一到,鄧九公必會灰飛煙滅。之前的趙公明何等囂張,時機一到,不也落得個身死道消的下場,連他兩個徒弟都難倖免,大抵天生大法之人,自有大法之人可治。鄧九公能贏一時,他贏不了一世。
“我也就是說說而已,作爲一軍之帥,師尊交下來的任務,我豈敢忘。等我病好了,我們還是要跟鄧九公打仗的,直到將他徹底消滅爲止。”
楊戩拱手道:“師叔英明,弟子願助師叔早日建功。”
就在這時,管家轉身回來,大聲道:“相爺,大王來了。”
姜子牙一驚,不敢怠慢,連忙披着衣服下榻去迎接君王,楊戩亦步亦跚的跟在他身後。
“老臣、楊戩拜見大王。”
姬發上前扶起姜子牙,見他一臉病態,面容似乎蒼老了幾歲,關心道:“相父,你老身體一向健壯,怎會突發疾病,孤是擔心不已,故特來探望。”
姜子牙是西岐柱石,他若有事,西岐的天塌了半邊,又如何抵擋朝廷大軍。
姜子牙道:“多謝大王關心,老臣無礙,只是受了一些風寒,休養幾天便好。”
說着,忙引姬發去前廳喝茶。
姬發看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說道:“相父,孤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姜子牙一怔,道:“大王乃一國之主,身份高貴,豈有不該講之理,這實在折煞老臣了。”
“自鄧九公奉命西征以來,相父領兵爲孤拒敵,原本是一件好事。只是連續幾月未能克敵,屢致損兵折將,相父既爲諸將之首,三十餘萬將士俱懸於相父掌握,今鄧九公兵精糧足,又深兵法之道,實乃不好對付。孤有一言,相父不如罷兵,與朝廷休好,使我西岐免受妻離子散之苦。”
一仗葬送了五萬大軍,姬發一陣肉疼,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損失,雖說這些年西岐積攢下了不少家底,但是像這樣打下去,也是吃不消的。
姜子牙沉吟道:“大王之言雖是,老臣恐違天命。”
姬發道:“天命有在,何必強爲!豈有凡事陰逆之理。況且先王在時曾言,縱天子不德,亦不得造次妄爲,以臣伐君,是爲不忠不義。”
姜子牙咳嗽了幾聲,道:“大王說的在理,只是我們罷兵求和,不知朝廷那邊是否同意。需知幾十場大戰下來,朝廷損失慘重,連聞仲也戰死沙場,紂王念念不忘,要拿大王和老臣押往朝歌治罪。”
姬發一驚,自己到是忘了,西岐已經成了天下諸侯之首,舉正義旗幟,此乃不死不休之局。嘆了口氣,他道:“到是孤考慮不周了。相父身體要緊,早日養好病,軍情國事還要相父多多操勞。”
說着,姬發轉身,帶着侍衛回官,現在西岐城,幾乎十家之中,有一兩家辦起白事,素稿披身,他身爲大王,要撥些銀錢下去,賞給這些在戰場上陣亡的將士,以安民心。
西岐自父親文王開始,對待將士百姓政策寬鬆,男子有超過年齡沒有娶妻者,王府撥下銀兩以作娶妻費用。而對戰死的士兵,撫卹金更是豐厚。因爲政策好,西岐幾乎夜不閉戶,拾金不昧,儼然是一方樂土。
“恭送大王。”
姜子牙見姬發離開了相府,便衝楊戩道:“楊戩,你有要務在身,回軍營吧,本帥想一個人靜靜。”說到這裡,他突然想起了什麼,又道:“哪吒回西岐後,精神狀態不佳,想必爲法寶丟失一事耿耿於懷,你告訴他,此事怪不得他,等我病好了,我便帶着他去一趟乾元洞,親自向太乙真人說明情況。”
楊戩道:“弟子領命。”
他看了一眼姜子牙,便轉身離開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