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易鳴睜開了雙眼。
他如同往常地打了一套太極拳後,梳洗一下,從箱子裡翻出唯一的一套正裝,是男裝二線品牌——布衣坊的黑色西褲加淡藍條紋襯衫,這是母親早幾年給他置下的,一共置辦了六套,從初一到高三,現在這套是母親說留來給他上大學時穿的。
雖然母親在他初一時就已去世,但她留下的這套衣服還真是尺碼半分不差,那怕他一年長高五公分,每年的一套衣服都相當合身,到了現在,他應該上高三的時候,卻是在城中村裡穿上了最後一套母親留下的衣服。
他之所以如此隆重,因爲今天要與那個不再姓易的男人,第一次見面,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因爲據爺爺說,那人從他在孃胎時起,就再也沒有回來見過母親,當然也沒再見過爺爺。
九點正,易鳴來到了西湖畔的四季酒店大堂處,四季酒店的外觀是採用了江南式庭院的佈局,小橋流水,曲徑通幽,主體是隻有兩層68個房間的酒店,其餘餐飲娛樂設施會議場所均是繞着一個小湖而建,是個有山有水的好地方。
他憑着從趙倫傑處拿的請柬,一路暢通地來到了酒店的牡丹廳,今天將在這裡召開一個互聯網論壇,主題是“互聯網+金融+科技”,而主辦方之一就是華夏邦安集團。
華夏邦安集團,起家時僅爲華夏首都燕京市的一家出口絲綢的貿易公司,但自從二十年前抓住了亞洲金融危機之後資產便宜的機會,舉債收購了一家地產公司之後,飛快發展,目前已形成了涉及地產、貿易、能源、金融等行業的近千億市值的民營集團。
邦安集團在拓展金融業務之中,也依託互聯網科技優勢,不斷聚集並整合各類金融牌照,目前已有保險、銀行、信託、期貨等牌照,邦安金融控股集團已慢慢現出雛形,這也是華夏邦安集團舉辦這次全國性互聯網論壇的底氣所在。
易鳴拿着請柬入場時,遇到了一個小麻煩,由於主辦方在發出邀請時,在請柬上印了一個條形碼,同時附送了一個登記有嘉賓個人信息的智能手環,有了這個手環,在四季酒店裡纔可以暢通無阻,並可享受四季酒店所有的服務,一切費用由邦安集團承擔。
易鳴被保安攔在安檢口時,就知道被趙倫傑陰了一把,但幸虧嘉賓可以帶一個女伴或男伴進來,因此易鳴沒有手環,也可以憑請柬進入,只是需要登記個人身份證信息而已。
“喲,昨天的西湖水甜不甜?喝飽了沒有?”
正當易鳴糾結着工作單位要寫什麼時,耳邊響起了一個有些熟悉的清脆女聲,他回頭一看,可不正是昨天被一曲《千年等一回》嚇跑的“妖豔尖貨”嗎?
江清月臉上略施粉黛,一襲盡顯妖嬈身材的淡藍絲綢長裙,雪白的脖子戴了一條珍珠項鍊,手握拿的淡藍色GUCCI手包,雙手交叉抱着胸前,話裡話外的怨氣不淺,能不淺嗎,昨天被當成逼男友跳湖的女人,被一羣好事大媽勸了半天,能高興纔怪。
易鳴眼中放出戲謔的光芒,“怎麼,昨天你沒接受我的愛,今天后悔了吧,追到這來了?你昨天沒答應,可就錯過了我這個好男人囉!”
“你臉皮厚過炸豬皮耶!毛都沒長全的小子,還敢稱男人!”
江清月從易鳴筆下搶過登記本,看了看,“易鳴,名字一聽就很普通,身份證顯示,你真的未滿十八歲啊,嘖嘖,小弟弟,這裡可不是你能來的地方,回家喝奶去吧?”
江清月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沒工作單位吧,要不要跟姐混啊?”
易鳴立即打蛇隨棍上,答道:“行啊,姐,你單位叫啥名字,這職務我寫個副總,可以吧?”
江清月看了一眼負責登記的兩個高挑的女孩子,隨口說道:“南粵省清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職務嘛,寫個總裁辦公室助理吧!順手把我的信息也登記一下!”
那兩個女孩子見江清月氣質高雅,似是富貴人家,剛纔看着易鳴的懷疑眼神也減了幾分,但是看這對男女打情罵俏一樣地鬥嘴,又忍不住想笑。
易鳴刷刷地填完了自己的信息,問道:“姐,你是董事長吧,叫啥名字?”
江清月美目一瞪,不滿地道:“你是助理,你不知道?”
“第一天上班,不熟悉您的信息,也很正常的”,易鳴沉思了一會,在名字一欄填上了“邀豔簡彧”。
江清月一看名字,就知道這跟她的QQ名有關,質問道:“你寫對了嗎?”
易鳴神情無辜地道:“應該對了吧,我一進公司就聽過你的大名啊,如雷貫耳啊,這彧沒寫錯吧,是讀YU,不是讀HUO吧?雖然你名字是四個字,但東瀛國的老師中沒有你這個名,放心吧!”
“東瀛什麼老師?你說清楚!”,江清月看來還是一個沒被東瀛非*****污染過的純良寶寶。
“我說過嗎,好像沒說過吧!”,易鳴立即裝傻,不然這妞要是知道了將他跟東瀛某些豔名滿網絡的老師相提並論,非閹了他不可。
“你被解僱了!”,江清月手輕輕一拍易鳴的肩膀,朝保安說道:“這人我不認識,我懷疑他是冒充我司人員招搖撞騙,報警吧,不要放過這個騙子!”
“喂,喂,別你舒服了,就把我忘記了啊,昨天可是你叫我跳西湖的,還要我在水裡大聲向你求愛,雖然知道你是沒人追,但我按你的要求交足了戲,你看我現在還有點感冒流鼻涕呢,你要有點人情味,霸道女總裁可不是你這種範!”
“謝謝,我是霸道女總裁嘛,所以你離我遠點,你-被-解-僱-了!”
易鳴被保安稍稍擋了一下,不過保安看這對男女像是鬥氣冤家,查看了易鳴的身份證後,就放行了。
易鳴稍後進去,見江清月正跟在一對中年男女身後,與一些大腹便便的大咖及一些爭奇鬥豔的名媛們寒暄。
江清月朝易鳴悄悄地做了一個鬼臉,易鳴以一個瞪眼迴應。
江父江志成注意到了江清月的小動作,順着她的視錢,看到了在門邊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坐着的易鳴,心下驚訝,據他所知道的信息,這易鳴不過是一介平民,不太可能來到這個名流齊聚的場所纔對。
“見到朋友啦?”,江父不動聲色地問道。
江清月立即搖頭否認,“沒有,沒有,認錯人了!”
易鳴看到第三排一張稍居中的椅子背後,貼有“趙倫傑”的紅紙,但現在還沒有人坐,趙倫傑破局時受的傷一時半會可養不好,看來他可能不會來了。
易鳴也沒有大搖大擺去坐趙倫傑的位置,本來他也沒想要鬧事,只是想近距離地看看那男人,於是安靜地在後面找了一個椅背沒貼名字的位置坐下。
坐了不到三分鐘,一個灰色套裙的女秘書模樣的人走到易鳴身前,微微彎腰鞠躬施禮道:“請問是易鳴易先生嗎?葉先生有請!”
易鳴微笑着點了點頭,也不問葉先生是誰,因爲他知道葉家有雄圖、華夏有邦安,葉雄圖——邦安集團第一人,也即是曾經叫易雄圖的男人!
易鳴初時呼吸有些微亂,連帶着步子也有些亂,但走着走着,呼吸平穩下來,步伐也隨之堅定,每一步的距離也幾乎一樣,整個人的氣勢平和凝實!
整個會場中,只有江清月注意到了易鳴的離開,她心下有些奇怪,怎麼他走起路來,有一種龍行虎步的張揚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