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翎循着記憶找到當初鳳舞棲身的那棵大樹時,天已經亮了,然而大樹上卻不見鳳舞人影。他心中一慌,趕緊查看起來。
這裡除了那隻猞猁和松鼠,似乎沒有來過別的動物,難道是那丫頭自己離開的?這丫頭,怎麼不聽話?不是答應他就留在這裡等嗎?咦,怎麼他給她的香囊似乎就在這附近?
南翎找了憑着自己敏感的嗅覺,很快在樹洞裡找到了那隻香囊。
“怎麼會在這裡?”南翎臉色大變。昨晚他親眼看到她將這隻香囊掛在腰帶上的。
然而就在這時,一隻松鼠卻在他頭頂吱吱叫着。南翎擡頭一看,眸光一暗,這不是昨晚那隻松鼠嗎?它這吱吱叫着,又看着他手中的香囊是什麼意思?
“小傢伙,你香囊的主人呢?昨晚那個小丫頭,去哪兒了?”南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問出這句話來。一般只有自己馴養多年的動物,才能相互理解對方的語言,但看着這隻小松鼠,他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就這樣問了出來。
卻不料小松鼠竟然真的聽懂了,它不但吱吱叫着,還伸出一隻前爪指了一個方向。
南翎震驚地看着這隻小松鼠,忽然伸手將其捉住,抱在懷中。
“想不到竟然是一隻通了靈的小東西。既如此,我就不辭辛苦帶你回去吧!”
小松鼠自然是不肯的,南翎也看出來了,但他卻不爲所動,只問它:“那小丫頭去哪兒了?”
小松鼠並不明白鳳舞和這個人之間的關係,鳳舞也沒有交代過。它憑着自己那有限的智力,只知道這個人和鳳舞曾經坐在一起說話,應該是一起的,既然他問,它就說了。
南翎順着小松鼠的指引,找到了金錢豹留下的一點印記,不由大駭:“小丫頭遇到了豹子?”
小松鼠點點頭,震驚這人竟然也能聽懂自己的話?
南翎神色大變,再問:“小丫頭,被那豹子帶走了?”
小松鼠吱吱叫着,不住點頭。這人真聰明,好像真的能聽懂它的話呢!
南翎沒有在地上看到血跡,本來還存着一絲希望,卻不料小松鼠的回答徹底讓他絕望。那可愛的小丫頭,竟然真的被一隻豹給叼走了……
一個孩子,被一隻豹叼走了,還有活路嗎?
“那隻猞猁呢?”南翎一手抱着小松鼠,一手捂着悶痛的胸口問道。
小松鼠又是吱吱兩聲,指着昨晚金錢豹和咪咪離去的方向。
南翎猜測道:“那隻猞猁追着豹子過去了?”
小松鼠點點頭,忽然覺得以後跟着這個人也不錯。他會帶着它去找小舞嗎?不知道金錢豹說的那個山谷是什麼樣子……
南翎長嘆一聲,心裡想着,那隻猞猁取了那麼個名字,看起來神駿,只怕從小被人飼養,已經失了野性,看到豹子過來,便膽怯退去了。後來看到那豹子叼走了那小丫頭,又不甘心地跟了上去……
可惜小松鼠不知道這位一臉沉痛的大叔在想這個,不然它肯定會感嘆一聲:大叔,你想多了!
卻說太子杜嘉瑾和九皇子杜嘉麟留下,讓御林軍的人負責打掃戰場,將那些野獸的屍體整理好,運回恆京去。這些動物的肉可以食用,皮毛可以做衣服,是不能浪費了的。
而城衛軍的士兵則在九皇子的帶領下,去森林尋找倖存的士兵和各家公子。
杜嘉麟騎着烈火找到了當初與鳳舞分開的地方,當然他什麼也沒有找到。
直到天黑,杜嘉麟才沉鬱而不甘地回到營地去。城衛軍在森林裡找到不少倖存者,大都是爬到樹上躲過獸潮的,也有幾人是藏身在附近的山洞中躲過這一劫。
可是,這麼多人都沒事,爲什麼小舞卻不見了?
杜嘉麟來到太子的營帳,問他:“太子哥哥,你真的派了人保護小舞嗎?”
杜嘉瑾微微蹙眉道:“自然!太子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爲什麼小舞還沒回來?小舞會爬樹,身邊又有人保護,獸潮過了,她怎麼還不回來?”
杜嘉瑾也沉默了。這一點他也想不通。
韓駿站在太子營帳門口的暗影中,雙手握拳,側耳傾聽着帳中太子殿下和九殿下的話。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疑惑,自己這樣做真的對嗎?太子殿下這樣信任他,將隨身護衛和暗衛的事情都交給他,可是他卻利用太子殿下的信任,自作主張放棄了那個孩子……
他這也是爲了太子好,如果那個丫頭真的是天命鳳主,又註定是九殿下的人,豈不是說以後九殿下要與太子殿下爭位?他早早預防,藉着這次的事情抹殺了那個小丫頭又有何不對?
杜嘉麟離開後,杜嘉瑾出去,忽然叫了一聲:“小麻雀!”
只見一隻麻雀飛下來,落在杜嘉瑾身邊的旗杆上。
“去找小舞吧!找到了給我帶信回來!”
小麻雀嘰嘰喳喳叫了兩聲便飛出去了。
第二天,杜嘉麟一大早就帶人又上山找鳳舞去了。杜嘉瑾想了想,也親自帶着人進山尋找。
卻說山谷中,鳳舞的小麻雀一直沒能找到她,她只好新收了幾隻鳥雀,出去幫她打探消息,而最主要的是去外面查看南翎是否還在找她。她可不想去南越。
第一天,鳥雀回說,南翎還在山中轉悠。鳳舞聽了,擔心出去被找到,不敢擅自行動,便依然留在山谷中,以野果爲食。第二天中午,鳥雀回說南翎已經翻閱鷹嶺山脈往南而去,隨身帶着一隻小松鼠,看樣子是不想再回來了。
鳳舞悄然鬆了口氣,擔心太子殿下和九殿下着急,便打算出谷了。趁着現在還有點時間,應該能在天黑以前下山吧?
鳳舞要走,山谷裡的動物們都捨不得,一個個都要送她。
鳳舞無奈,跟大家說好,出了山谷就不許跟了。而後,她依然由金錢豹馱着出了山谷。
要及時下山,靠她兩條腿可不行。咪咪體形還是小了些,馱不動她,所以,她只能另找坐騎。
鳳舞選了一頭梅鹿。
這是一頭雄壯的雄鹿,兩隻鹿角非常漂亮。鳳舞騎在鹿背上,雙手抓着兩隻鹿角,又穩當又能指揮方向。當然,梅鹿本身也是非常願意馱着小舞的。
杜嘉瑾得到消息,某處山林中聚集着很多野獸,不知道那南越大巫是不是在那裡。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親自過去看看。他要問問看,南越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想要與大夏開戰嗎?
韓駿攔着他道:“殿下,太危險了。據說南越大巫有鬼神莫測之能,看他能馭使那麼多野獸就知道了。您不能親身冒險。”
杜嘉瑾清冷的目光看着韓駿道:“你的任務是保護我,而不是決定我的行蹤!”頓了一下,杜嘉瑾又道,“你確定有派人保護小舞嗎?”
韓駿立即跪下道:“屬下用了信號煙召喚,但他們一直沒有消息,只怕是已經殉職了……”
杜嘉瑾震驚地後退兩步,一手捂着胸口,等那一陣疼痛退去,這才輕輕嘆息道:“不要告訴九殿下。”
隨後,杜嘉瑾便帶着韓駿連同兩百親衛趕往那據說有野獸聚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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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密集的樹林,卻見一個孩子騎着一頭梅鹿正往山下跑來。跟在這隻梅鹿身邊的,還有一隻猞猁。
“是顏公子!”
“殿下,是顏公子!”
“顏公子還活着!”
太子的親衛們都激動起來。他們都是守衛東宮保護太子的親衛,對鳳舞自然是很熟悉的,也都喜歡那個喜歡笑的善良可愛又聰明的孩子。昨天聽說她被野獸吃了,他們還一直傷心到現在。想不到她還活着。
“小舞!”
杜嘉瑾也忍不住叫了一聲,隨即便打馬迎了過去。
鳳舞看到太子殿下帶着這麼多護衛親自來找她,心中也很是激動。
“太子殿下!”
她雙腳輕輕在梅鹿的肚子上踢了一下,梅鹿就會意地小跑過去。
杜嘉瑾跳下馬來,將鳳舞從梅鹿背上抱下來,緊緊抱在自己懷中,雙眼竟然有些溼潤。
“小舞,你還好好的,真好……”
韓駿遠遠地看着太子激動的樣子,忽然笑了。
這就是天命鳳主麼?果然命大。不過,看殿下這激動的樣子,等小舞長大了,會不會跟着九殿下還不一定呢!
與其給九殿下當側妃,還不如給太子殿下當側妃!太子到現在都沒有兒子,太子妃孃家又已經敗落……太子本來就喜歡小舞,要是她以後給太子生下兒子,封后也不是不可能的。嗯,之前是他想岔了!既然明德大師都說了她是天命鳳主,又怎麼會被人害死?與其殺了她,不如撮合她和太子殿下……
回到營地,杜嘉麟已經看到信號彈趕回來了。
“小舞——”他跑過去,緊緊將鳳舞抱在懷中,心裡悔痛憤怒總算平復了一些。
“小舞,你去哪兒了?我昨天找了你一天都沒找到。我還以爲……小舞,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
想着自己被人打暈帶走,眼睜睜看着鳳舞被遺棄,那一刻的心慌心痛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他再一次體會到,別人是靠不住的,哪怕是太子哥哥的人。這個世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我沒事,九殿下你別自責。”鳳舞安慰他,又講起了自己逃生的經過。
“九殿下你被人帶走以後,我立即就爬到樹上去了,那些野獸從樹下經過,都沒有發現我。後來,野獸沒有了,我肚子又餓,咪咪就帶着我找到一個山洞藏起來。昨天我看野獸沒有了,但還是不敢出來,又等到今天,看真的沒有野獸了,纔想着回來。可是沒有馬,這路太難走了,咪咪又不能馱着我。後來,咪咪幫我抓了這隻梅鹿回來給我代步,我纔出來了……”
關於自己無恙,並騎鹿而出,鳳舞早就想好了說辭。杜嘉瑾也示意韓駿將這個說辭傳了出去。於是,所有人都知道九殿下養了一隻聰明能幹的猞猁,卻沒有人懷疑鳳舞什麼。
卻說皇宮裡,趙貴妃得知兒子受傷中毒的消息,臉色一變再變。她怎麼都沒想到,計劃如此周密,皇帝竟然無恙,太子也無恙,不僅如此,皇帝似乎對太子更加信任寵愛了。
因爲失寵,因爲知道兒子受傷中毒,趙貴妃便“病”了,鳳鸞宮的女官隨即便傳了御醫過去。
趁着把脈的機會,御醫小聲問道:“娘娘,福王殿下和壽王殿下都中了毒,您看……”
趙貴妃微微眯着眼睛,等胸口的鬱氣平復一些了,才輕輕嘆息一聲道:“這毒雖然難解,但是也難不倒你們御醫。你可以試試看給福王解毒,若是有效,再給壽王解毒用不遲……”
太醫會意,當晚就提出一個新的方子,經過幾名御醫的會診,在通報皇帝,最終同意試試這個方子。服藥後,福王的中毒狀況很快就有好轉。於是,壽王也服用了這一劑解毒藥。
知道兩個兒子的毒已經解了,皇帝又得到太子和九皇子已經找到鳳舞並其他好多位公子的好消息,甚至城衛軍還有幾千倖存士兵,現在已經在回宮途中,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天佑大夏,他有幾個好兒子啊!
不過,韃靼竟然和南越的人聯合起來行刺於他,看樣子是沒有求和的誠意啊!就不知道趙家在裡面有沒有做小動作,幸好福王安分,心裡又崇敬太子,不與趙家攪合在一起。嗯,看樣子趙貴妃還需要敲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