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喜歡她

“三弟妹的意思是,太師府裡有髒東西?”杜嘉瑾看了秦寶卿一眼,脣角依然含笑,然而目光中卻帶着幾分冷意。國之儲君的威嚴突然散發出來。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秦寶卿漲紅了臉,勉強解釋了一句,就委屈地低下頭去。

三皇子杜嘉佑悄悄握了握她的手,對她微微搖了搖頭。剛纔在外書房,是姨父特意拜託太子哥哥來救這個小丫頭的。太子哥哥既然答應了姨父,自然是要給那小丫頭做足了臉面,或許還能保住那小丫頭一條小命。原本他覺得實在沒有必要,不過一個外室女罷了。但見了人,他倒是覺得這樣的美人胚子,如果現在就讓姨母弄死了還真有些可惜。姨母也是,不過一個庶女罷了,又生得這樣好,暫且養着,大了總是有用的。

杜嘉瑾抱着鳳舞走到主位上坐下,將她放在自己膝蓋上。鳳舞只覺得自己一顆小心肝碰碰直跳,不知道這位神仙哥哥要做什麼。

卻見杜嘉瑾輕輕擡起鳳舞的手,看着她臉上手上的血痕,面上的笑容已然淡去,不怒而威的氣勢悄然散發出去,讓人不自覺的感覺有些呼吸不暢,連口大氣都不敢吸。

廳堂裡一時間安靜極了。

三皇子和秦守念倒也罷了,多少知道太子的意思,但崔氏和秦寶卿就不明白了。太子殿下這到底是想做什麼啊?

終於,只聽太子殿下開口吩咐道:“取溼帕子來。”

衆人這才悄然鬆了口氣。張嬤嬤趕緊端了溫熱的水,取了一條白色的新帕子送來。杜嘉瑾的隨身內侍鄭旺接過來,絞了溫熱的帕子遞過去。

杜嘉瑾接過,小心地幫鳳舞擦了臉和手,又輕輕撩起她的袖子,幫她將胳膊上的血痕也擦乾淨了,又吩咐道:“藥!”

皇子出行,一些常備藥是由身邊內侍隨身帶着的。隨身服侍的內侍鄭旺又立即從荷包裡取出一個白瓷小瓶子來。

崔氏一看,這不是宮中御用的外傷聖品雪玉髓麼?她身爲皇后嫡親的妹妹,也不過獲賜過一瓶而已。

杜嘉瑾小心翼翼地幫鳳舞擦了臉上、手上和胳膊上的傷口,動作輕柔,神情淡然,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鳳舞靜靜地看着他,眼睛裡慢慢升騰起一層水霧。來到這個世界快兩個月了,除了這個身體的父親和哥哥秦守念,從來沒有人以這樣憐惜的心情溫柔待她。而且,還是這樣一位身份尊貴神仙似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是什麼人?他跟自己這個身體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一定要說有關係,從崔氏那裡論起來還是敵對的關係。這一刻,鳳舞真有些不明白了,太子殿下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崔氏不是他的姨母嗎?

就是這一刻的溫柔,讓鳳舞這顆成熟女人的靈魂不知不覺中有些萌動。

“大哥,差不多就行了,這些事情交給下人去做就是了,別髒了您的手。”三皇子杜嘉佑有些看不過去了。

不過是姨父的外室女罷了,出身還如此低賤,豈敢勞駕太子哥哥親自給她擦臉上藥?就算生得好,現在也不過是個孩子,太子哥哥這是做戲吧?

三皇子心裡對太子的“仁慈”、“寬厚”一直都有些不以爲然,尤其見不得這位仙人之姿的大哥對別人好。

杜嘉瑾淡淡地瞥了三皇子一眼沒有說話,餘光卻將秦寶卿眼中的憤恨狠毒看得很清楚。姨母不喜歡姨父的庶女還可以說情有可原,但秦寶卿可是鳳舞同父異母的親姐姐,他卻只在她眼裡看到了狠毒。由此看來,這位表妹兼弟妹多半也不是個良善的。唉,只怕以後三弟府上不會安寧。

想到這些,杜嘉瑾再次看向鳳舞的目光中不知不覺中有多了幾分憐惜。卻見鳳舞正淚光盈盈地望着自己,他不禁柔聲問道:“小羽怎麼了?可是傷口疼?”

鳳舞擡頭仰望着杜嘉瑾,墨玉般的雙眸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她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努力讓自己對着他笑,帶着些哽咽聲低喃道:“自從來了這裡,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好……”

這一刻,鳳舞在不知不覺中將自己對這位太子殿下的仰慕、喜愛、感激之情傳達了過去。杜嘉瑾不知不覺中接收到她對自己的喜愛和感激,心中越發憐惜起這個孩子來。畢竟,對於一個真心喜歡自己、又生得這樣精緻漂亮的人,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杜嘉瑾想着自己進來時她跪在地上那瘦小驚恐的身影,想着她臉上手上身上的傷口,心中憐意倍增,不由溫柔笑道:“因爲小羽是個好孩子,讓人一見就喜歡……”

杜嘉瑾本來是受姨父秦羿所託而來,但真正見了這個小姑娘,看到她這雙好似蘊含了無盡故事,彷彿會說話一般的墨玉似的眼睛,卻忍不住心生喜愛。原本他是答應了幫着勸說小九,阻止這小丫頭進宮的,但這一刻,他忽然又改變了主意。

雖然宮裡複雜,但這孩子年紀還小,有自己護着,或許還能平安長大。要是真的留在這太師府裡,又生成這般模樣,只怕姨母容她不下啊!姨父想得還是太簡單太美好了。

此刻廳裡真正高興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秦守念,一個自然就是九殿下杜嘉麟了。

秦守念知道太子表哥是來勸說九皇子的,而且太子表哥喜歡小羽,這樣以後母親要對小羽不好,也要多一份顧忌。而九皇子杜嘉麟想得就簡單了。既然太子哥哥也喜歡這個妹妹,自然會答應他將人帶回宮去。

“大哥,我也喜歡小羽。大哥你不知道,小羽膽子可大了,她會爬樹、還會抓爬扎猴來吃呢!”九皇子蹭到太子身邊,歡喜道,“大哥,我們帶小羽妹妹進宮去好不好?以後讓她陪我玩兒!姨母剛纔都答應我了。”

這麼小的孩子,抓蟲子來吃,還能是爲什麼?杜嘉瑾自然想着,肯定是姨母虐待她,不給她吃飽。先前聽姨父說,這孩子曾經被姨母關在柴房整整七日,不給水米,還是秦家小六心地仁厚,悄悄給這孩子送吃的,這才活下來的。

想到這些,杜嘉瑾又給崔氏定了罪名,當然,他也沒有冤枉崔氏。崔氏實際上比他想的更惡毒。

崔氏原本是想着等將人送去宮裡,悄悄給皇后姐姐暗示一下,這丫頭自然就能神不知鬼不覺地從這世上消失了。但現在太子殿下來了,又明着要給這丫頭撐腰,只怕就是皇后姐姐也不好輕易動手了。

想到這裡,崔氏對秦羿越發憤恨起來。不用問她也能猜得到,太子殿下好好的怎麼會到後院來?就算來了,又怎麼會多管閒事?肯定是秦羿託了他過來給這小丫頭撐腰的。

崔氏一直不明白,自己是太子的親姨母,他怎麼就不能給自己一個臉面,爲何一定要跟自己對着幹!他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但是對着這位太子殿下,崔氏就是有再多的不滿也說不出口,畢竟這位太子殿下太有主見,英明睿智又仁慈寬厚的美名在整個朝廷內外都是倍受尊崇的,就是皇后的話,他若不贊同,也是不聽的。

想當初,皇后爲了將他推上太子之位,暗害趙貴妃所出的二皇子,誰知他竟然拼着自己的命不要將二皇子救了,皇上感嘆他愛護手足品行高潔,立即立其爲太子。崔氏一直以爲他這是裝給皇上看的,但這些年來太子的所作所爲讓她越發看不透他了。世上真的有這麼“品行高潔”到親疏不分的人麼?

原本,秦寶卿也是想着等這丫頭進了宮,再讓母后收拾了她的,但如果太子哥哥要護她,她們可就真不方便動手了。父皇對太子哥哥極爲寵愛,可以說是有求必應言聽計從,在宮裡,太子哥哥是可以當半個家的。

所以,一定不能讓這臭丫頭進宮!

秦寶卿當即駁斥道:

“九弟,你要什麼玩伴沒有,何必要這麼一個低賤的小丫頭?不過是個青摟女子生的賤種罷了,哪裡當得起你叫她一聲妹妹?你這樣不但玷污了我們姐妹的名聲,更是將皇家的臉面放在哪兒?”

杜嘉麟雖然猜到鳳舞是庶女,出身不好,卻也想不到她的生母竟然出身青摟。但他喜歡鳳舞,自然也就容不得別人說鳳舞不好,更容不下秦寶卿一口一個賤種的叫鳳舞。

皇家小霸王當即就怒了!他轉過身來,憤怒地瞪着秦寶卿道:“不許你罵小羽!她就算是個庶民,我也喜歡她!三嫂,你罵小羽,我討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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