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四年,中華大地風雲激盪!
六月的瀋陽熱浪襲人,當然眼下的名字還叫奉天,張廷蘭擦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徑直來到了華俄道勝銀行的奉天分行。
門口的警衛早就對已經來了好幾次的張廷蘭十分熟悉,他們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是洋人經理看重的人物,因此格外的殷勤,不過張廷蘭絲毫沒有在意他們,直接來到了專門的會客室。
一個矮小的老頭已經等在了這裡,一看到張廷蘭過來,這個老頭滿臉堆笑,用着熟練的漢語說道:“張,你的開發計劃做得很漂亮,比起西方的專家更加專業,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是出自一個東方的少年之手,你是十足的商業天才!”
“弗雷德先生,感謝您的欣賞,我現在只想知道憑着這個計劃能不能得到道勝銀行的貸款?”
張廷蘭不想和這個老頭浪費口水,因此直接進入主題,弗雷德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苦笑着說道:“張,你的計劃是完美的,但是唯一的問題就是這份計劃太大了,我認爲你沒有能力實現!”
“弗雷德先生,您的擔心或許有道理,但是我只想知道假設我有能力實現的情況下,道勝銀行能不能提供足夠的貸款!”張廷蘭這個時候玩味的看了一眼眼前的老頭,“我知道俄國的處境很困難,在戰場上節節潰敗,你們的實力有限我也可以理解。奉天可供選擇的銀行還有很多,比如日本的朝鮮銀行,美國的花旗銀行,我完全可以另找夥伴。”
弗雷德一聽張廷蘭要放棄和自己的合作,頓時也有些焦急,生怕失去一次良機。
就在五天之前,張廷蘭第一次來到了道勝銀行,並且向自己提出了貸款的要求,起初弗雷德還以爲是惡作劇,他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十六七歲的年輕人敢一張口就要上百萬的貸款。但是他看到了張廷蘭給他的一份計劃之後,頓時就被打動了。
這是一份城市開發計劃,按照計劃,要在奉天興建一個全新的市場,地點就選在了奉天皇寺周圍。在奉天多年的弗雷德不得不承認選址的精明,皇寺緊挨着各國商行林立的商阜地,廟會又吸引了大量的人流,加上這裡處在奉天主城和日本控制的滿鐵附屬地之間,是最好的商業區。
如果在這裡建成一個全新的市場,勢必會成爲奉天乃至整個東三省矚目的明珠,而作爲這個項目的開發者,能夠獲得多少好處,簡直是難以預料。
正是看到了其中的商業價值,才讓弗雷德動心不已。當然高收益往往是和高風險掛鉤的,作爲一個猶太人,弗雷德對於財富有着天生的敏感,他很清楚如果這個計劃能夠實現,絕對會將他的事業推向一個全新的高峰。
“張,道勝銀行的財力你不用擔心,完全能夠滿足你的需要。我關心的就是你有沒有能力實現你的規劃!”
張廷蘭從弗雷德的眼睛之中讀到了一種叫做狂熱的東西,這個老傢伙絕對動心了,他反倒是不着急了:“作爲一個優秀的銀行家,您難道沒有調查過我的身份麼?難道還不知道我的能量麼?”
費雷德尷尬的笑了笑,看到了張廷蘭的計劃之後,就被大手筆吸引了。處於謹慎考慮他也當即調查了這個年輕人的背景,很快費雷德就得到了消息,張廷蘭是奉天二十七師炮兵團少將團長張作相的大公子。
這可是一個讓人浮想聯翩的身份,弗雷德知道現在奉天最大的一股勢力就是陸軍二十七師,而二十七師師長張作霖和張作相又是結拜的兄弟。張廷蘭找自己談判,是不是有張作霖在授意?
他可不相信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竟然有膽魄一次性向銀行貸款一百二十萬,根據弗雷德的判斷,多半是張作霖不想暴露自己,纔派出這樣一個少年來試探。
弗雷德的判斷並不算錯,一個普通的少年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不過張廷蘭可不是一個普通人,他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穿越者。
張廷蘭原本是一個大四的學生,在畢業旅行的時候他去了長白山天池,沒想到不只沒有遇到傳說中的水怪,相反還一不小心從山峰上滑落,直接滾落到了冰冷的天池之中。
張廷蘭在急速滾落的那一刻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死亡!
可是等到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了溫暖的火炕之上,突然間腦袋裡面出現了無數紛亂的記憶。張廷蘭只覺得腦袋都要炸裂了,好不容易撐過去之後,才猛然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另外的時空。
新的佔據的新身體名字和他一樣,也就張廷蘭,而且從記憶之中得知現在是1915年,所在的位置是奉天城。而這個張廷蘭的父親正是張作相。
張廷蘭最初還以爲只是同名同姓,不過很快他就在記憶之中找到了張作霖、孫烈臣、張景惠、湯玉麟等人的名字,也找到了有關張學良、馮庸等等年輕一輩人的記憶。
作爲對歷史稍有些瞭解的張廷蘭知道自己真的成爲了奉系二號人物張作相的公子,而且還處於一個劇變來臨的前夜,中國空前大亂局就要開啓!就在不久之前大總統袁世凱含淚接受了部分二十一條的條款,爲了此事張廷蘭和張學良這些年輕人還參加過罷課遊行。
換了一個新的靈魂之後,張廷蘭知道在今年年底袁大總統就會走出人生之中最大的一招臭棋,登基稱帝!緊接着東北三省也會改天換日,張作霖會完成從師長向督軍的華麗轉身,從此踏上成爲東北王的道路,而張作相一家也會隨着張作霖的興旺發達而走向輝煌。當然同樣也會因爲張作霖的失敗而走向落寞。
想到這裡,張廷蘭感到一股強烈的使命感,他要做點事情,至少要改變奉系的命運,努力保住東三省這塊富饒的黑土地,絕對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中整整十四年。
就在身體恢復了之後,張廷蘭四處尋找商機,亂世之中錢袋子和槍桿子是兩樣最不能缺少的東西。他是張作相的兒子,那自然就是二十七師的一員,槍桿子暫時不用想。賺錢就成了他最重要的想法。
他花了幾天的時間,才擬定出了一份北市場開發計劃,張廷蘭也擔心張作相責備他不務正業,因此就想先搞到啓動資金,讓老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白日夢,然後在進一步說服張作相,乃至張作霖支持自己的計劃。
當然弗雷德不會知道這些,他還在想着是不是張作霖有意倒向俄國呢。
張廷蘭並不知道,此時張作霖府里正發生激烈的爭吵。老虎廳上張作霖居中端坐,兩邊是孫烈臣、湯玉麟、張景惠、袁金凱、張作相等人,這都是二十七師的實權人物。
湯玉麟此時站在大廳的中間,晃着高大的身軀,大聲說道:“雨亭,諸位弟兄,別的部隊我不知道,我的五十三旅已經欠了三個月的餉銀了。弟兄們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跟着咱們幹,咱們就不能虧待人家,吃糧當兵天經地義,如果再不把餉銀解決了,出了什麼意外,我姓湯的一概不管!”
湯玉麟說完之後,氣哼哼的坐了下來,和湯玉麟對面的是孫烈臣,他和張作霖,湯玉麟等人同爲結拜弟兄,他一聽湯玉麟話中帶有不滿之意,就開口說道:“四哥,二十七師上下一視同仁,你的弟兄拖欠了三個月的餉銀,我們的也都一樣,咱們現在該想辦法解決問題,光發牢騷有什麼用!”
“解決問題?容易啊,人家日本人都提出了貸款幫助咱們,只要老七點頭同意,什麼事都解決了,我就不知道你們有什麼好猶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