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這日清晨,幽王冷御檀站在高高的城樓上,淡淡地盯着遠方空無一人的官道,默默無言。
身邊的小廝輕聲道:“主子,不如您先歇會子,奴才在這裡守着,若見着了,定飛奔而報。”
幽王抿着薄脣,俊美如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唯獨那對狹眸中,隱隱沉浮着幾分焦灼:“你得到的情報可屬實?她如今處境艱難……”
小廝暗歎,都道他主子冷戾無情,誰又知曉,主子聽到這個消息後,心神幾乎失守,明明知道今日纔到,卻提前數日在城樓之上翹首以盼,更是一連打發了三撥人去探聽消息。
可每一次得到的消息,都令他主子更加的寢食難安,他跟在主子身邊多年,還從不曾見主子對哪個女人這般魂牽夢縈的掛心過。
如今更是忍不住發問,若擱在以往,主子豈會讓人輕易知曉他心中所想?
“主子,您且稍安勿燥,聽說太子殿下到底還是命大夫爲她醫治,想來,也只是一時氣憤不過,懲戒一二罷了。”小廝小心翼翼的回道。
冷御檀抿脣不語,靜靜地望着遠方。
直到日上三竿,遠方突然出現了黑色的斑點,片刻之後,威風凜凜的黑甲軍便出現在官道上,一時間,安靜的官道塵土飛揚,旌旗招展,連帶着周圍的氣勢也雄渾了起來。
城樓之上的兵卒們頓時沸騰起來,每次迎接黑甲軍,都是他們最爲興奮的時刻,黑甲軍每次歸來,必是凱旋而歸,從無例外。
冷御檀率領衆臣,打開城門到門外迎接。
不多時,冷御宸所乘的馬車便停在了衆人面前。當車簾撩起,冷御宸從馬車中走出來的那一刻,冷御檀心中一突,接着便沉入谷底。
眼前這個身姿頎長高大的男子依然神采飛揚,俊美得如妖如月,氣度更是清貴無雙,但那雙狹眸中,卻冰涼的沒有一絲溫度,黑得純澈,冷得嚇人。
他,變了!
“臣等恭迎太子殿下凱旋歸朝。”冷御檀俯首施禮,率先稱呼道。
衆臣連忙跟着他一同施禮高呼。
冷御宸緩緩走下馬車,踱步到六騶玉輦前,這才側身看了眼冷御檀及衆人,淡淡地道:“免禮。”
說完,再不置一詞,直接登上了六騶玉輦。
冷御檀靜靜地望着他身邊空出來的位置,眉峰微蹙。
冷御宸似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遂垂眸看着他,突然冷漠地一笑,淡淡地道:“回城。”
頓時,鼓樂響起,衆人跟在玉輦後,浩浩蕩蕩的向城中開去。
一路之上,淨水潑街,紅毯鋪地,百姓歡呼雀躍,與往常無異,唯一令人疑惑的便是太子殿下這回竟是獨自一人坐於玉輦之上,身邊並無太子妃相伴。
這樣的情景看到有心人眼中,加之聽聞到的風言風語,一些心思活泛之人便暗中動起了心思。
至於那五十萬黑甲軍,自是不能全部進城,只有幾千親衛跟進城來,以壯聲勢,其餘人馬,皆由各自主將領去城郊兵營。至於後頭的俘虜,便由指定的將領守着,送去地牢。
蘇玉卿的身份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她被冷御宸當成囚犯般對待,但畢竟仍是太子妃的身份,這種情況下,那些未經過示下的主將也不敢擅自怎樣,只得當作沒看到太子妃,自行離去。
於是,蘇玉卿的馬車便隨着太子的玉輦一直行至太子府門前。只不過,那馬車太過於破舊,這樣跟在玉輦後,倒是頗爲矚目。而知曉內情的人,無不搖頭嘆息,盛寵一時的太子妃,已失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