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無顏一見凌睿王墜海而落,登時收掌秉身,惡狠狠道:
“王爺今日若是有個好歹,你們誰都別想活!”
言罷,就要抽身跳海,去尋那凌睿王。
紫瑩見她意欲飛身,急忙甩出一把紫紗,不由分說的纏上了媚無顏的腳。
“想逃?沒那麼容易!既然你如此不知廉恥的與那凌睿王狼狽爲奸,本昭儀權且做個人情,送你們一同上西天!”
兩人扯紗而戰,原本顛簸不已的麒麟祥雲船,頃刻間隨着兩人的一番牽扯,開始於水面之上,飛速打轉。
船艙之內,雪兒正小心翼翼的護着身側的一方寶匣,卻在突然之間,只覺天旋地轉,雪兒一怔,下一刻本能的護住那匣子,正要踉蹌着走出船艙,麒麟船卻在頃刻間又是一陣顛簸。
一衆僕婢禪那間,被甩得橫飛豎倒,雪兒還沒來得及抓穩身側的椅背,突然間只見眼前一晃,緊接着整個人被一個橫飛而來的婢子死死壓倒之地。
“雪兒姑娘,你可還好?!”
雪兒被撞得一頭倒地,一時間有些頭暈目眩,卻聽得耳邊響起一聲惴惴不安的惶恐聲:
“雪兒姑娘,對不起,奴婢不是有意的!”
雙手空空的雪兒,撐着昏沉沉的腦袋,來不及與那撞在自己身上的婢子多說什麼,急切的命令道:
“快!匣子!夫人的匣子!”
話音剛落,雪兒耳邊便再次響起那婢子的歉疚的聲音:
“彆着急,雪兒,匣子就在這裡,給你!”
雪兒聞聲,急忙伸手一把將匣子緊緊摟在懷裡,正要擡頭跟那婢子說聲“謝謝”,卻不料麒麟船又是一陣顛簸,雪兒來不及看清那婢子的容顏,便身不由己的順着那突兀揚起的船板,徑直滑了下去。
麒麟船顛簸搖晃,四下不穩,水岸之上的衆人看得清晰,一時間慌了神,莫不驚恐的高聲呼救道:
“孩兒,我們的孩兒,快救孩子!”
水岸之上是一片驚慌,緊隨在麒麟祥雲船身後不遠處兩條蛟首飛浪船上,也是一陣驚駭。淳天和單威一見那凌睿王墜海,一時間驚聲齊呼:
“睿王爺!”
下一刻,全然顧不上身後一衆孩童的驚恐哀嚎之聲,徑直飛身上了那麒麟祥雲船。
島主一見淳天和單威飛身而來,不由得冷聲憤然,訓斥道:
“放肆!你們膽敢擅離職守,置數千孩童安危與不顧!”
話音剛落,那單威早已揮動沖天稽,對着那璃洛惡聲道:
“東楚狗賊!還我家王爺命來!”
淳天也一臉憤然的自腰間銅葫之中,拽出長劍,先是對着那島主微鞠一躬。隨後一臉義憤道:
“島主,對不住了,敬義實在不能眼睜睜看着這東楚狗賊如此這般,囂張妄爲的欺負我家王爺!”
媚無顏一見兩人飛身助陣,不由得心生喜悅,旋即趁機一把碎斷纏在身上的紫紗,搭手朝着兩人說道:
“有勞兩位小兄弟,替我滅了這對東楚狗男女!”
言罷,不待紫瑩出手,便張開雙臂,飛身跳海而去。
紫瑩正要飛紗而追,卻見得身側的璃洛已然被淳天和單威合力逼的步步後退,不由得憤然咬牙,扭頭便朝着璃洛助戰而去。
島主眼見得衆人一番惡戰,不由得凝了眉,雙手剎那間緊握成拳。
雲谷神醫見狀,急忙上前,一邊抗起那昏迷不醒的全德正,一邊拉住島主的衣袖,沉聲勸道:
“不可妄動!”
島主聞聲悵然,雪兒恰在此刻踉蹌着跑出了船艙,一見面前刀劍鏗鏘,登時殺了眼:
“夫人,夫人,你在哪兒?!”
島主微微側首,但見得她懷中緊緊抱着那一方匣子,不由得再次與那神醫,一番對視。
片刻之後,只見他一手攬住雪兒的肩膀,一邊張臂飛身,不過須臾便落足在了那蛟首飛浪船上。
雲谷神醫緊隨其後,立定在另一隻蛟首船頭。
不過須臾,兩隻蛟首飛浪船,便飛速朝着岸口疾馳而來,蛟首船身後的一衆船隻,也在頃刻間,如着魔一般,徑直繞過那搜盤旋顛簸的麒麟祥雲船,將數千歸心似箭的孩童,在轉瞬之間,帶到了他們的父母身邊……
京郊渡口處,一片混亂,而此時此刻,帝都皇宮內的禪宮苑裡,卻是另一番劍拔弩張的對峙。
鸞奕涵橫掃銅杖,將最後一波仗劍而來的大內侍衛,頃刻間一擊斃命,沖天的血腥在頃刻間彌散了整個禪宮苑。
重傷喋血的多羅嬤嬤,緊緊將一臉驚懼的景太后,護在身後,惡狠狠的朝着那舉着一雙盲目,銅杖生威的鸞奕涵,要挾道:
“鸞奕涵,就算你殺光了這禪宮苑裡的所有人又如何?終究不過也是要殉命在這禪宮苑,至死也走不出我南川皇宮!”
話音剛落,便有數千禁衛軍,再次手持長槍利劍,霎時將禪宮苑層層包繞了起來。
“哼!”鸞奕涵冷哼一聲,“宦之梵,這麼多年了,你還是如此這般齷齪不堪?但凡遇到了任何事,都只會躲在這賤婢身後,苟且偷生?!”
景太后聞言,不由得長嘆一聲,待得沉吟片刻,旋即擡步就要從多羅嬤嬤身後走出來。
“太后娘娘……”
多羅嬤嬤滿心擔憂,正要伸臂護住景太后,卻不料景太后,卻赫然閉目,緩緩搖頭,旋即輕輕推開了多羅嬤嬤。
鸞奕涵雙耳靈動,在頃刻間便捕捉到了景太后的位置,是以頃刻間冷哼一聲,下一刻飛速揮起銅杖,徑直朝着那景太后打去。
“太后娘娘!”
多羅嬤嬤和一衆禁衛軍齊聲驚呼,正要飛步上前,卻聽得那景太后怒然喝道:
“誰也不許過來!”
話音剛落,鸞奕涵的銅杖,便陡然間迎面打來,景太后似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非但沒有任何躲避,而是大義凜然的昂起了頭,徑直將眉心對準了鸞奕涵的銅杖。
鸞奕涵似是在頃刻間感悟到了景太后的非凡舉動,一時間微微凝眉,雙手略一運力,徑直將銅杖停滯在距離景太后眉心之處的幾公分處。
“宦之梵,你以爲這樣,我就會放過你?!”
景太后仰面含笑,靜然而處,待了片刻,口中卻不緊不慢的悠悠念出一句佛號:
“阿彌陀佛!世上一切恩怨,皆逃不過因果二字!這具皮囊,你若想奪,奪去便是!”
鸞奕涵聞聲一怔,下一刻卻又是一聲不屑:
“宦之梵,你的這套假仁假義,若是留到幾十年前,或許當真能保你一命!只不過眼下,哼,你當真打錯了算盤!”
言罷,略一運力,銅杖便好不留情的砰的一聲,狠狠擊打在景太后的眉心。
“太后娘娘……”
多羅嬤嬤疾呼上前,將喋血凝眉的景太后一把攙起,旋即想也不想便滿心悲憤的對着那一衆持槍豎劍的禁衛軍,威聲命令道:
“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殺!”
衆人聞聲,正要上前,卻聽得景太后陡然間發出一聲疾呼:
“放肆!”
衆人聞聲,面面相覷,不由得齊齊頓足。
“退下!”
景太后又是一聲命令,衆人再次猶豫不決的兩兩相顧,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本太后命令你們,速速退下!”
景太后憤聲而言,待得話音剛落,便陡然間凝眉,噗的一聲噴出一口鮮血。
“娘娘,你這是何苦?!”
多羅嬤嬤的雙眸之中,頃刻間泛出朵朵淚花,正要凝眉相勸,卻只覺景太后的手,狠狠的握緊了自己的手。
“多羅,難道連你,都要忤逆與我?!”
多羅嬤嬤聞聲,不由得發出一聲無奈的長嘆,旋即悄然起身,垂淚躬身帶着一衆禁衛軍,急急退下。
禪宮苑的大門砰然而閉,鸞奕涵聽得真切,頓時冷笑一聲,收起了銅杖。
“宦之梵,你又在耍什麼鬼花招?!”
景太后掙扎着起身,手中染血的念珠,在一瞬間被她抓得愈發緊緻。
“鸞奕涵,你當真想要我死?!”
鸞奕涵聞聲憤然,“我恨不得殺你千遍萬遍,以解心頭只恨!”
“好!”
景太后聞聲贊言,旋即一口咬破中指,在一方潔白的錦帕上,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一掌血書。
“這是我自請殉命的遺書,你殺了我,然後拿着這血書,從這禪宮苑走出,我相信,這南川皇室再沒有誰,敢爲難於你!”
鸞奕涵聽得真切,一時間面容之上生出斑斑猶疑。
景太后微微一笑,徑直上前,將那血書輕輕的賽經鸞奕涵的手中。
“奕涵,二十年前毀你一生幸福的罪魁禍首,我,宦之梵,就在你面前,要殺要剮,宦之梵不敢有絲毫怨言!”
鸞奕涵字字聲聲聽得真切,身體在一瞬間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
“誰要你的血書!”
鸞奕涵發鳳似的一把將手中血帕撕了個粉碎,旋即一把揪住宦之梵的領子,將一雙滿是仇恨的盲目,死死對上景太后滿是悔恨和愧疚的雙眼:
“宦之梵,我不殺你!這麼多年你宦之梵和那賤人加在我身上的痛楚,我要加倍的還給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