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看着眼前的如此盛景,不禁感嘆人的眼界,也是隨着高度而有所不同。俯掠眼前幾座山巒自顧道:“不知能有幾人完成此次考校……”
一幫的高駢也是臉色沉重:“對於這幫年輕人,着實是個不小的挑戰……”
“本官要的是一羣狼,而不是羊!”擲地有聲、不容置疑。
……
這片山巒有四座山峰,將七十二人分散在這四座山上,猶如一滴水落入了江河之中。這片羣山一直以來都是人跡罕至,實則是因爲這裡猛獸出沒頻繁。自從陳浩知道這裡以後,心中本就有了爲民除害的念頭。
這篇山羣綿延方圓幾百裡,若要繞過羣山須得走上半個多月。因此陳浩尋思着,可以從山中開闢一條官道來,這樣便直接可以越過羣山,對於過往的行人商旅也是極爲有利的。
本欲派兵驅散山中野獸,後來卻突發奇想,何不以此作爲練兵之用?即便高駢練兵能力再高也只是練兵而已,與真正的生死格鬥卻有着很大的區別。陳浩需要的不僅僅是軍紀嚴明訓練有素的士兵,而是猶如虎狼野性的勇士。
而這羣山之中便是最好的磨刀石,奇缺的武器與身無補給,在山中穿行七日。既磨練了他們的警覺性,又適應任何惡劣環境得以生存的能力。真正的猛士,不是訓練而出的,而是在羣強環視的環境中,敢於血肉相搏嗜血無悔的勇氣。
當七十二人進入山林中後,陳浩便在附近安營紮寨。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讓人感覺短暫而又漫長。期間不乏有人膽怯的逃下山來,可是卻被駐紮周圍的金吾衛抓了回來。
對於逃兵陳浩沒有絲毫的手軟,直接拖了出去就地正法。之前陳浩早有言明,入得深山生死無悔,擅作逃兵者殺無赦。
就這樣五日過去了,期間不時從山上傳來些許呼喊聲,若有若無最後便了無聲息。之後陳浩見有不少人逃離下山,於是便傳令金吾衛衆兵士,對私逃之人亂箭射殺無需回覆與他。
對於這些高駢是看在眼裡卻傷在心中,對於這些入山的士兵,他已經帶領了一年有餘。雖說不上兄弟情深,但看着自己訓練的兵就這樣一一射殺,高駢的心中實在是極不好受。但是他知道這是軍令,因此依舊行使着射殺的命令。
五日之內射殺了逃下山的兵士有十二人,最後兩日這種私逃的跡象倒是少了許多。陳浩看着眼前的山林靜默沉思,他不知道第七日會有多少人存活下來,又有多少人完成此次考校。
然而對於陳浩而言,即便最後這剩下的六十人全部葬身於山中,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既然這羣人做出了這個決定,就該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當清晨的陽光照亮山谷,霧氣也已然散去,陳浩與高駢二人靜靜的站在營門外。此刻的高駢心中有些不安,凝望前方的羣山有些沉重道:“大人,今日是最後期限,您說他們會不會……”
陳浩雙眼微眯凝視遠方,過了許久纔開口:“生死有命,無需多言!”聲音冷厲但眼神之中卻是有了一絲擔憂。
時值近午後時分,遠遠的山道上下來兩人,待這二人走到近處,卻見身上衣物凌亂不堪,深深地數道血痕浸黑了整個衣衫。灰頭土臉面帶疲倦之色的二人,右手持着帶血的彎刀左手拎着獸皮,向陳浩這邊跌跌撞撞的走來。
這時高駢欲要派人前去攙扶,卻被陳浩當場阻止。待幾人來到陳浩近前,雙目血紅之色漸漸褪去,一個趔趄之後,單刀拄地用沙啞的的聲音道:“啓稟大人,我等二人不辱使命完成任務,請大人查驗!”說着便呈上狼皮,以供查驗。
高駢接過二人呈上的狼皮,一經輕點卻讓高駢臉色爲之一變。繼而不可思議地沉聲道:“大人,薛罡獵殺一虎一豹一狼;狄仁獵殺一豹三狼……”
嘶……
此言一出使得陳浩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眼前的二人竟然超額完成了他的任務。獵殺豺狼並非不可爲的事情,只要尋找時機避開狼羣便可獵殺。然而對於獵殺虎豹。陳浩卻從未想過他的士兵中,竟然有人能這般能力。
老虎的迅猛、豹子的速度絕非一般人可以應付,而眼前的二人,竟然真的做到了別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對此陳浩神情有些激動,但是他卻刻意的壓制着問:“薛罡?狄仁?”
“屬下薛罡!”黃臉年輕人拱手稟道。
“屬下狄仁!”臉帶疤痕的男子恭敬迴應。
這一次陳浩才知道二人的姓名,對於二人此次的表現很是滿意。見二人有些體力不支,於是吩咐士兵攙扶二人下去休息。
待二人離去之後不久,漸漸的從山上陸續下來不少人,直至傍晚時分共下山二十人。這二十人的下山,也就預示着有四十人已經死在了山上。
二十人中有兩人未有獵獲三匹狼是爲不合格,故此未通過考校只得退出。於是最後剩下這十八人,成功的通過了陳浩的考校。看着這存活下來的二十人,陳浩看着這一羣傷痕累累的年輕人,心中卻是有些不忍。
夜,靜怡無聲,營帳外陳浩獨坐在樹丫上飲酒。這時高駢從帳內出來,見陳浩獨坐在此,便向陳浩這裡走來。
“大人獨自飲酒,是否有心事?”高駢疑惑的問道。
陳浩飲下一口烈酒,頷首自顧的問:“千里兄,是否覺得本官不通情理,冷血無情?”
高駢稍作愣神,繼而搖頭苦笑道:“大人多憂了!”
“哦?千里兄未見到,這羣兵士埋骨在這青山之上?”陳浩側頭凝眉,一指遠處的山巒。
“若大人冷血無情,又豈會爲死者鳴冤?若大人冷血無情,又豈會推行均田制造福百姓?末將起初對大人此次考校心生不滿,然而靜靜思之才理解大人的深意……”
說到這裡高駢敬佩之餘卻是有些疑惑的說:“末將雖知大人此舉是有望這支隊伍,經歷艱苦的磨礪。但是此舉是否有些……即便將來上了戰場,他們所面對的也只是人,而不是野獸……”
陳浩跳下樹丫看了高駢一眼,隨後沉聲道:“你以後會明白的……接着!”
啪!高駢接住了陳浩扔過來的酒壺,待高駢再尋陳浩之時,陳浩已經向營帳走去……
三日後校軍場上,陳浩站在點將臺上俯視場上的十八人。如今的十八人雖是傷痕依舊,但是衆人個個精神抖擻神采奕奕。較之十日前,他們的眼中多了常人所未有的鎮定與冷血。
“很好!出乎本官的意料,竟有十八人通過了本官的考校。雖然只是一個開始,但是本官對爾等的表現很是欣慰……來人!擡上來!”
話音剛落只見十個士兵,擡着各樣的東西擺放在衆人面前。衆人擡眼看去,見前方擺設除了之前見過的弓、箭、刀之外,還有墨色盔甲、黑色披風、胡人馬靴、匕首、青銅鐵面……
隨後在陳浩的示意下,十八人將所有裝備盡數披掛。待十八人全部披掛完畢,映入眼簾的卻是黑壓壓的一片。
十八人各個身着墨甲,腰佩彎刀,臉帶面罩,頭蒙黑巾,只露雙眼,外身還披着黑色長披風,腳踏胡人馬靴,馬靴配有匕首,衆人揹負大弓,每人負箭十八隻,同時都配有清一色的圓月彎刀。
十八人站在校軍場中,猶如一朵黑雲降落於此。此種裝束使得一旁的高駢心頭一凜,看着十八個青面獠牙的青銅面具,高駢平復許久的心陡然跳動了一下。殺氣!絕對是殺氣!
看着臺下的十八人如此威風,陳浩心中暗道,當真是人靠衣服馬靠鞍,這一身披掛讓本就脫胎換骨的衆人,更增添了殺戮之氣。
隨後一拍手讓侍衛將十八匹戰馬牽了過來,待十八人騎上戰馬佇立在校場中時,高駢不禁失口呼出:“威呼壯哉!”
此刻陳浩微微一笑,轉身欲要取下案桌上的五石弓。這時高駢卻慌了神,心道陳大人這五石弓可只是做個樣子擺放於此,莫說你只是個文官,即便是末將也未必拉得開。你此番作爲豈不是在大庭廣衆下出醜嗎?萬一閃了腰那可是末將的過失……
想到這裡高駢急忙上前阻止:“大人,您還是……這五石弓絕非常人所能拉得動,末將自恃力量不弱,但拉開此弓也非易事……”
“哦?既然拉不開又爲何擺放於此,豈不是暴殄天物?”陳浩饒有興致的問道。
高駢對於陳浩的詢問既是尷尬又是鄙夷,心道這校軍場不擺放幾樣鎮場之物能說得過去嗎?再說了擺放了就一定要用?那兵器架上刀槍劍戟斧鉞鉤叉,莫非都要耍一遍不成?
“大人,這也不勞您大駕,這萬一……”說道這裡高駢沒有往下說,而是瞥了一眼陳浩的身板。
對於高駢異樣的目光,陳浩也只能報以微笑待之。看了看眼前的五石弓,陳浩輕聲自語道:“千里兄不行,本官未必不可!”話音光落陳浩便側身而過,向鐵弓抓去……一更。--by:89|10054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