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的出列,讓衆人把目光一瞬間集中在他的身上。衆人循聲望去,見是一其貌不揚且衣着樸素的年輕男子,便不禁引來衆人的鬨堂大笑。
“閣下有些眼生,定是不常來此地,不明其中所以也無可厚非,閣下還是退下爲妙!”一男子輕搖酒樽煞有其意的笑道。
“嶽兄說的甚是,這位兄臺,勿要自取其辱,此地飲酒作樂爲好,若是紫鳶姑娘的琴藝能夠輕而易舉明瞭,我等也不會再次徘徊多時……”
“……”
衆人的鬨堂大笑之外也有不少人好言相勸,畢竟在衆人看來,紫鳶姑娘的琴藝,怕是整個揚州是無人能及。若非如此,爲何昨日於浩無奈擱筆自嘆不如?
陳浩早已習慣了這種萬衆鄙視的場合,故此依舊淡淡的飲了一口杯中酒,然而擡眼看了看樓上的紫鳶姑娘。而此刻的紫鳶也正深深的看着自己,眼神之中的淺笑,讓陳浩有種異樣的感覺,至於是何種感覺,自身也說不上來。
紫鳶面色平靜的輕輕點頭,隨後在丫環耳邊低語幾句,丫鬟會意轉身離開,不多時丫鬟再此出現在衆人視線之中,而手中卻多了一支紫色笛子。在衆人的注目下,丫鬟走下樓來將紫笛遞與陳浩,便轉身回到樓上。
陳浩道了一聲謝,手握紫笛,輕輕的在手上繞了一個圈花,然後十指於笛上,口動輕聲。接着悠揚的笛聲便曼動在大廳之中,如同一泓清泉、清新透明,又如一抹彩虹,飄渺隱秘,笛聲是自然的心聲,也是吹笛之人的心聲,讓衆人彷彿進入了美妙的境界。
就連精通音律的紫鳶,此刻也被陳浩的一曲笛聲引得神色嚮往,神思飛揚,心裡塵封許久的一根弦,此刻輕輕波動了些許漣漪。
然而這還沒完,當衆人沉寂在美好的情緒之中,突然音律陡然一變,輕快的笛聲瞬間變得憂鬱傷感起來。懷傷的清音讓人進入一種傷感的環境之中,讓深入其中,聞者傷心落淚。
一曲吹完,陳浩對着樓上的紫鳶苦澀一笑,隨即負手而立輕聲嘆道:
“笛聲依約蘆花雨,白鳥成行忽驚起。別來閒整,思入水雲裡。
三月東風吹雪消,山色翠如澆,玉笛休三弄,燭花映月媱。
天之涯,海之藍,一杯月光酒盡餘歡,今宵別夢寒。
琴聲迴響紙鳶展,應心絃斷指尖血。
須臾寂靜千年,絮語婉轉千言,輕撫年輪,撫聲無應空幽嘆。
孤留餘音……”
陳浩輕聲低語,似憂嘆似感懷,如泣如訴的聲音讓衆人回味着方纔的笛聲,不由百轉千回,思之良久。
能夠來到這裡的都不是白丁,聽罷之後自然能品出優劣。待衆人從沉思中走出,均帶着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陳浩,在衆人看來,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如此了得,不但音律高絕,這所填曲詞也是恰如其分,絲毫無突兀之感,與方纔紫鳶姑娘所彈奏的曲子可謂是相互映襯……
陳浩將紫笛歸還,便又坐回席座。卻赫然發現羅飛龍此刻已雙眼絲潤,眼眶通紅。陳浩灑然一笑道:“羅大哥,感懷傷心之事?”
“這曲子太煽動人心了?公子,灑家着實未曾想到,您還有這一手絕活!”羅飛龍有些哽咽的說道。
謝峰卻打趣道:“羅兄,你也通曉音律?”
“不通?”羅飛龍莫名其妙的搖了搖頭道。
“那你爲何因此曲潸然淚下?”
“灑家又怎會知曉,只是聽此音律勾起些許往事罷了……”羅飛龍有些尷尬道。
陳浩暗自一笑,但依舊沉默不語。此曲高明之處便是通俗,能夠引起衆人的共鳴之聲。陳浩當初聽到此曲之時,也是如羅飛龍一般,情緒不能自抑。
至於所吟唱的詞,可謂是通俗一般,與陳浩腦海中的名詞相比不過是雞肋一般的東西。但是在此刻卻是再合適不過了。首先,此時的詞並沒有盛行,即便如於浩一般通曉長短句的人物也只是鳳毛菱角;其次,詞與詞曲尚有一些區別,正如歌詞與詩詞一般,詩詞可以當作歌詞傳唱,但歌詞未必是平仄格律的詩詞;最後也是最重要的,精通音律的陳浩,聽懂了此前紫鳶琴中之意。故此因意而填詞,自然多了些許韻味深藏其中。
“在下眼拙,竟然不知兄臺如此高才,在下嶽子作,受教了!”方纔嘲笑陳浩的年輕人,好爽起身讚揚道。
“方纔一曲當真是勾起些許往事,讓人無語自嘆,小兄弟好技藝!”一中年男子有些猶豫道。
“……”
自古以來,有羨慕必會有嫉妒,二則相生相剋與生俱來。有讚美之辭華於表面,當然也有竊竊私語不屑一顧冷嘲熱諷。
陳浩起身一一拱手示意,回敬着衆人給予的祝賀。但是臉上卻是平淡異常,既然已然見識了紫鳶的美麗,也聽聞了所謂的絕響之曲,天色已然不早,是該回府休息了。因爲今晚酒量有些偏高,陳浩有些暈沉沉的有些燥熱。
“天色已晚,打道回府!”陳浩低吟一句飲完杯中酒,便領着羅飛龍謝峰二人移步離開。
“這位公子,既然已解出此曲,便可與樓上成爲小姐的入幕上賓!”丫鬟清脆的聲音在陳浩耳邊響起。
陳浩循聲望去,見丫鬟身旁的紫鳶臉色有些淡紅,眼神之中似有挽留之意。陳浩見狀,一時間竟然喉嚨乾渴,眼神有些迷離,不僅如此,而且突然發現身體開始有些燥熱,重要的是某個地方開始有了反應!
“公子……”謝峰此刻不合時宜的輕喚了一聲。
陳浩被謝峰的輕喚,立馬從方纔的混沌之境走了出來。心中暗道,今夜怎麼定力如此不堪一擊。以往何曾因爲一美人而有失方寸,莫非是今夜酒量過剩不成。
不禁搖了搖頭,輕輕的拍了拍腦袋,最後有些歉意道:“多謝紫鳶姑娘擡愛,在下酒量尚淺,此刻已然有些不支。改日在下定會來此聽紫鳶姑娘撫琴,告辭!”
說着就要轉身離開,陳浩發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妙,而且十分的不妙。陳浩心中思量,莫非青樓裡的花酒,有催情作用不成?但是回首看了看羅飛龍與謝峰二人,依舊一如往常,毫無如自己這般情況。
難道沉寂了這麼多年的‘雛鷹’,真要開始欲飛了嗎?
“公子請留步……”清澈動聽,呢喃酥軟的聲音在陳浩耳畔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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