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所震驚,剛纔還風輕雲淡展顏歡笑,此刻卻口吐鮮血昏倒在桌前。
頓時整個擂臺下方像是炸了鍋一般,然而此時白敏中卻展現出他宰相應有的鎮定,急忙指揮衆兵將制止騷亂。
繼而與杜牧來到擂臺,杜牧上前檢查,繼而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白敏中看了看此刻站在一旁的瓊玉郡主,臉色一沉問道:“情況如何,是否中毒?”
白敏中與顧師言是老相識,顧師言的身體他是知道的。本來身體矯健的中年人,又怎麼會對弈之時吐血呢。然而這麼一問,不由得讓原來稍稍安靜的場地,又再次沸騰起來。
“回大人,顧國手他……死了!至於情況……下官對於醫術只是略懂皮毛,還是稟告皇上爲宜!”杜牧臉色尷尬的說道。
而一旁的伴小勝雄可不願意了,剛纔白敏中的那一眼,明顯是在懷疑是他們毒害顧師言:“八嘎,這人心胸狹窄,見我家郡主棋藝高超,便急火攻心吐血而死。此等情況再明瞭不過,你們竟然懷疑我們!”
“何時直言懷疑是爾等?待查明真相之後,自然會給貴國使團一個交代!”白敏中沉聲道。
瓊玉郡主帶着淡淡的花香,款款來到白敏中近前輕音道:“大唐有句古話,叫真金不怕火煉,給你們三日時間,還我等清白,若是有意誣陷……哼!”說着一甩衣袖轉身離開。
白敏中牙根恨得直癢癢,一個小小的日本郡主竟然如此囂張。見場下有些混亂,於是命杜牧火速回宮稟報此間事宜,然後命御前將軍童柏將現場封閉,隨後交由刑部審理。
輿論永遠是傳播最快的,此事的發生自然引得衆人格外關注。
“難道是東瀛人怕輸給我大唐,故意暗中下毒不成?”
“定是這樣,要不是顧國手最後中毒,那第三十三手鎮神頭,就會挫敗東瀛!”
“應該是的,否則小小的東瀛怎會贏我大唐……”
於是乎一傳十十傳百,不消半日,兩國對弈,東瀛下毒的言論便傳遍了整個京都。相對於真正的結果如何,衆人並不看重,因爲他們認爲自己內心中的想法便是最好的答案,天朝的自傲往往總是盲目的。
青衫男子看着混亂的擂臺,輕輕的拍了拍額頭,隨後自言自語道:“此等天下罕見之物竟然出現在此地,着實難得,可惜落入歹人之手,可悲可悲……”
“公子知曉其中玄機?”
青衫男子不置可否的輕哼一聲道:“東瀛齷蹉伎倆,豈能難道本公子,奈何本公子天生是看戲之人,怎麼會輕易讓它唱完……”說着一甩衣袖,向樓下走去……
三日後,金殿之上,李忱將手中的奏摺重重的摔在地上,臉色陰沉的看着下方的文武大臣。
“東瀛使團已經一再催促,顧師言一案到底有無進展?”李忱把目光投向了刑部侍郎史中宇:“史愛卿,此案進展如何?”
史中宇面露驚慌的跪倒叩拜道:“微臣勘察現場沒有發現任何可疑之處,也派仵作檢查了顧大人的屍身,卻……也沒有中毒的跡象,而且還檢查了當日所使用的棋具,就連瓊玉郡主本人,微臣也派人查勘過。但是仍舊沒有任何線索,所以微臣覺得……”
“急火攻心而亡?意外之死?”李忱接過話,沉聲問道。
“皇上英明!”
“英明?朕此刻就斬了你纔是英明!”
此刻的李忱可謂是百感交集,李忱與顧師言可謂是亦師亦友,經常往來於宮中,身體一直很健朗,輸了一局倒是不甚重要,關鍵是顧師言死的不明不白。
“皇上,史大人辦事不利,理當撤職查辦!”紫色官服打扮的老者崔元式上前說道。
然而就在同一時間盧商也移步來到殿中,沉聲道:“史大人位居刑部侍郎一職已有五年之久,大小案件也已然破獲不少,這是有目共睹的,還請皇上開恩聖裁!”
盧商上前一說話,頓時惹得近點之上議論紛紛。崔元式與盧商的影響力可不是一般的大,當今朝廷三位宰相中,就數白敏中過於形單影隻。宣宗年間的崔、盧兩家的勢力,在朝野上下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即使宣宗李忱有意剷除,也不得不事事懼讓三分。
白敏中此刻再也不能視若無睹了,上前一步行禮道:“皇上息怒,微臣兼刑部尚書,卻不能替皇上分憂實在是有愧,老臣願意受罰!”
李忱冷眼旁觀看着下面的大臣爭吵,史中宇是白敏中的一脈,他又何嘗不知這是崔盧兩派的拉攏與排擠。
三省六部中,崔家有崔元式,崔從掌管禮部與工部。盧家有盧商與盧綰掌管兵部與戶部。除了白敏中掌管一個刑部之外,還有個吏部一直是個空缺,李忱倒沒有讓他人染指。
片刻的沉默之後,李忱道:“白愛卿言重了,既然如此那就罰史中宇一年俸祿,退下吧!”
史中宇千恩萬謝的退了回去。崔盧兩家何嘗不知皇帝這是在打太極,尋求一個平衡,於是也都靜了下來。
既然此事所查無果,那隻能到此爲止。接下來便是衆人討論如何應對東瀛獻寶一事。最後李忱接受衆人的意見,不但將皇榜散發於各地,還派人到各地尋訪名士。兩月時間,務必尋得能夠識盤,識琴,對弈的能人異士。
就這樣,瓊玉郡主每隔一天便在擂臺上與大唐棋手對弈。要說皇帝的號召力果然非同凡響,才三天的功夫便有上千的棋中高手報名。
然而要想與瓊玉郡主對弈,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的。須得贏了她手下的四大棋手,這樣纔有資格與之對弈。
“在下顧四通,前來討教!”一年輕俊朗公子來到擂臺桌前。
“公子請,用本郡主的棋子,公子不會介意唐突吧!”瓊玉郡主捋了捋衣袖,甚是淡然的說道。
顧四通輕輕的聞了聞空中的香味,微微一笑道:“不介意!”
於是二人便在棋盤之上展開了角逐,卻見棋盤之上自成天地,二人你來我往,縱橫捭闔,猛烈搏殺,一時之間倒是難解難分。
時間慢慢的過去,瓊玉郡主仍舊一臉鎮定的左手提子,右手落子。錯落有致,神態自若。
然而對面的顧四通自負乃是江南第一棋手,此刻卻大汗淋漓,雖然一開始還能見招拆招,但是由於瓊玉郡主的棋太過於兇狠,一時間竟然失去了優勢。
終於在一炷香的功夫,顧四通見大勢已去,便主動認輸,隨即羞愧而去。然而古怪的事情又發生了,就在顧四通回客棧的途中,突然在大街上暈倒,待衆人將其送至醫館之時,已然斷氣身亡。
這一情況頓時引得衆人側議非非,最後由長安令與刑部共同司查,卻仍舊沒有結論。
然而這樣的事情還在持續發生着,與瓊玉郡主對弈的棋手,最後都離奇死亡暴斃,而且毫無症狀,也毫無徵兆。
最令人難忘的便是顧師言的弟子嶽峰,自從顧師言死後,大多數人寧願相信是中毒而亡,這樣對大唐的子民也算有塊遮羞布。然而也有一部分人貶誣顧師言,爲了給師傅爭口氣,嶽峰便應戰瓊玉郡主,結果也死在擂臺之上。可謂是師徒雙雄,喋血擂中。
一時間各種謠言傳遍了大街小巷,有的人認爲,是瓊玉郡主身上有攝人心魄的法寶,與之對弈的人都被法寶所侵蝕,所以纔會猝死;也有人認爲是瓊玉郡主身上有毒,在對弈的時候趁對方不注意暗下毒手;也有極少的一部分人認爲,是大唐的棋手棋藝太差,不敵東瀛罷了。
爲了堵住衆多悠悠之口,刑部特意詢問了瓊玉郡主,爲何與之對弈過後盡皆死亡。而瓊玉郡主的回答倒是乾脆簡潔‘你大唐棋手心胸不夠寬廣,戰局失利便就心急如焚急火攻心,氣急而亡又與他人何憂?’說道衆官員均是啞口無言,只得乖乖的送她回去。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已然已有兩月。然而各地的快馬仍舊在官道上奔馳着,捲起層層黃土。而此時的陳家大院裡,卻是一團和諧。
“月瑤,你慢一點,病纔剛剛養好不宜走動!”陳浩在後面疾步跟上,關切的說道。
攙扶林月媱的羅鳳嬌瞥了一眼陳浩,沒好氣道:“你懂什麼,就因爲剛剛好就更應該出來走動走動。”
林月媱看這兩人拌嘴,會心一笑道:“鳳嬌姐,還是你能制住他!”說着三人便朝涼亭走去。
這段時間的相處,林月媱已經從羅鳳嬌的口中得知此間事情種種,倒對這個大自己一歲,而且性格直率的姐姐倍感親切。果然如陳浩當日所料,女人與女人之間是最難相處,但也是最好相處的。這不,在半月之久,二人便以姐妹相稱。
“可惜小花不在家中!”林月媱有些失落。
“當日也是怕將病症傳染與她,所以纔將她送養給李奉做孫女。李奉此人還算不錯,前幾****還去探望小花,一切都好!”陳浩扶着林月媱在亭中坐下。
“對了陳浩,這些時日見你除了照看月瑤妹妹,就是在書房中閉門不出。難道你這救治天花之法便是從書中悟得?”羅鳳嬌帶着徵詢的目光看向陳浩,但是怎麼看態度都不怎麼和諧。
陳浩翻了一個白眼略作神秘道:“早就說過了,月瑤這不是天花,是一種類似天花的病症。至於本公子在書房幹嘛,以後你會知道的!”
陳浩在救治林月媱有效果之時,正好王百川前來探望,對陳浩的至情至性讚佩同時,也爲陳浩的妙手回春而由衷的讚歎。但是陳浩卻告知,林月媱所患病症並非天花。這倒不是陳浩太傻,而是萬一此事被傳至京城,衆人均以爲他可以醫治天花,倒時候束手無策的陳浩遇到巡診,又該如何應對。
“哦!如此說來,你之前便知道月瑤妹妹得的不是天花,因此你當日所說的,可就有待商榷其真實性了!”羅鳳嬌搖頭晃腦的有意說道。
“你……月瑤!”陳浩一臉幽怨的看着林月媱,希望她不要偏信了這妮子的話。
然而給他的答案卻是兩人的背影,見兩人喜笑顏開的走遠,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下了。林月媱的病症漸漸痊癒,雖然臉上仍有一些殘留的水痘疤痕。
就在這時,幾匹快馬風塵僕僕的來到了太和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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