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聖上,孟子乃是儒家第二聖賢,豈能出言有誤!”陳浩將衆人的表情盡收眼底,見令狐綯與盧匡二人神色有異,於是心中一動便朗聲回稟道。
陳浩此刻心中很是明白,今日他若是說出孟子的語錄有誤,那他將會成爲天下儒學之士的公敵。自從春秋戰國百家爭鳴,到漢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儒學已經成了朝廷招賢納士的標準,成了文華正統傳承的一種形式。隨後隋朝施行科舉制度,更是進一步使得儒學成了天下學子必讀之經典之作。如今這個被天下文人奉若經典聖經的孔孟之道,竟然有人出言詆譭,其後果是可想而知的。
“哦?那爲何少傅方纔……”李渼一聽這話心中更是疑惑不解了,心道方纔你可是一口否認孟子的語錄,怎麼這個時候又突然肯定了呢?
“聖上,微臣可未有說孟子的話是錯的,微臣是根據老聃經義所感!”陳浩心道若是別的事情他承認也無可厚非,但是今日這件事情打死也不能往自己身上背,因爲這件事情的分量太重,他背不起!
這時盧匡卻冷哼道:“陳大人此言可真是眼前不搭後語,既然陳大人聲稱孟子所言無誤,那請問陳大人,老聃與孟子二位聖人語錄相背而馳,你又作何解釋?”
盧匡的這番詢問可謂用心至深,陳浩看着盧匡那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心中早已在心中罵了無數遍。這步步緊逼的追問,可謂是將陳浩漸漸地逼近了死衚衕。如今他無論贊成哪一方言論,都會招來他無法抵抗的海嘯。如果他要是不作回答處於中庸之道,那麼令狐綯與盧匡等人就會拾起之前的理由,反擊他有辱斯文傷及風化!
想通了這些,陳浩暗自冷冷一笑,未有理會盧匡,而是向李渼敬問:“聖上,微臣請問創業與守業兩者那個最爲艱難?”
李渼此刻也很想知道儒道兩位聖賢,留下的語錄箴言那個爲真。然而此刻陳浩問道創業與守業的問題,他雖不知爲何,但也沉思片刻之後鄭重道:“從白手起家,由無到有,這一路的艱辛與磨難不可想象,創業之難可謂難如蜀道!而守業看似受先祖餘蔭得以享受清平,實則不然,守業者誤之毫釐便可謬之千里,故而不可有一絲懈怠!正如歷代諸朝,皆是盛極一時,而如今呢?子孫不濟禍患必起!視聖祖之訓示如無物,乃至最後亡國……故而創業難,守業更難!”
見李渼能夠將兩者難易,分析的如此透徹,陳浩心中也是頗覺欣慰。於是接過李渼的話茬說:“聖上理解很是精闢,方纔正如聖上所言創業難,守業更難,若是子孫後人不孝就會生變!創業者皆是聖明之主,這一點盧大人、令狐大人、以及諸位大人可否認同?”
陳浩如此問及朝中所有大臣,卻無一人持反對意見。陳浩見狀卻是露出了一絲邪笑:“盧大人,知道爲什麼爾等會認爲,老聃與孟子二位聖人語錄相背而馳嗎?那是因爲爾等都是不孝徒子徒孫,經歷千年曲解聖人之意,竟然還自鳴得意洋洋自得,爾等可知如此罪過千秋乎?”
“你!……”
“陳大人,你休得胡言亂語,我儒家經義豈能任由你任意曲解!?”這時國子祭酒範廷峰出言怒斥陳浩,他乃掌管國子監可謂是儒學大師,如今陳浩在他面前大放厥詞,讓他這個老腐儒實在是無法接受?
“……”
一時之間陳浩又成了衆人攻擊的焦點,而陳浩卻是不慌不忙道:“經義之中爾等理解爲‘君子須得遠庖廚,而由女子與小人近庖廚染血腥!’,這番釋義爾等不覺得可恥嗎?讓別人積殺生之累孽,而利己之享樂!這就是你們定義的儒家思想?損人利己與小人何異?”
“這……”
陳浩此刻已經難以自控,心中對這幫自以爲是君子的衆人很是不滿,於是向李渼深施一禮恭敬道:“聖上,微臣聽聞當初聖上御封微臣定北侯時,有衆位大臣私下腹誹微臣屠殺幽州一萬俘虜,實在是罪不可赦!”
“額……對!確有此事!”李渼還未有從陳浩的新奇怪論之中走出,於是有些尷尬的迴應道。
“那微臣覺得自己並無罪過,君子都可以損人利己,那微臣並非君子,做些殺戮又有何不可?”
“額……這個……諸位愛卿有何看法?”李渼被陳浩的這番奇談怪論整的是哭笑不得,最後只得將問題扔給了令狐綯等人身上,心道你們不是平日裡很是能說會道嗎,今日倒要瞧瞧你們該如何作答。
這一下可是將衆人給問住了,心道這都哪來的荒誕怪論。但是明知如此衆人還是無言以對,因爲這等詭辯實在是太過刁鑽。最後令狐綯氣急敗壞的沉聲問道:“老臣無能,不過老臣很想知曉陳大人是如何理解聖人語錄的?”
這一問倒是問到了衆人的心聲,此刻羣臣雖然很是氣惱,但是也想聽聽陳浩是如何解釋‘君子遠庖廚’!李渼也很想知道陳浩的理解,他與衆多大儒不同,當年在東都的一年多裡,他經常與陳浩談論古今,其思想要比一般人容易接受陳浩的理論。於是沉聲道:“少傅,朕也很想知道,何爲真正的君子!”
“遵命!”陳浩拱一禮繼而正色道:“聖人留於後人語錄可謂字字珠璣,只是後人往往斷章取義不求真解,以至於千年之後世人所誤者深!所謂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因此君子遠庖廚,其主旨是君子心中的那一絲不忍之心。這也就是儒家講究的仁心處世,仁心渡世!而仁與不仁仍在於心!
而如今世人皆把這句君子遠庖廚,當成衡量君子的標準,實在是曲解聖人之意。並非遠離庖廚就是君子,入庖廚就是小人!歸其在於心爾!僅憑衣着靚麗、儀態端正,謙謙有禮、文采斐然……這些便是君子?非也!試問平日裡有人不仁不義,然而就憑此人遠離庖廚,就斷定此人是君子?”說到這裡陳浩心中猶如巨浪滔天一般,繼而神色莊重的朗聲道:“何爲君子?君子需做到: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繼往聖之絕學,開萬世之太平!”一更。--by:89|10054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