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誰是你的備胎
“這是劭寰哥哥,帥吧!這艘公主號就是劭寰哥哥送給我十六歲生日的禮物,漂亮吧。”少女一蹦一跳地過來,坐在了另一張的沙發上,先是笑一笑,而後有點不開心地撅起脣瓣,“他這會就在這郵輪上,可我不想見他。”
那神情,儼然是跟男朋友嘔氣的模樣。
“爲什麼?”她渾然不覺地開口問,心口悶得厲害。
少女神色一黯,“我知道他要來玩,我本來很高興,可上來後,才知道他和一羣狐朋狗友帶了援交女上船,太討厭了。”
紀寧夜抿着脣,膝上,十指交叉互摳,沉默不語。
少女輕輕嘆了一聲,低頭揉着腳腕,“他們現在肯定是在玩喝酒脫衣的遊戲,你不知道,那個譚津澤一向玩得很嗨,上回我聽說,還差點把那女的玩廢了,後來是他大哥出面賠了五百多萬,才把那女人的嘴巴堵住。哦,你認識他大哥的,就是s市的譚津沛。”
紀寧夜無聲地搖首,她不認得。
“你連譚當沛也不認得,他可是s市數一數二的人物。”少女誇張地瞪大雙眼,又說,“不過,這些都是劭寰哥哥玩剩下的,我聽說,當初劭寰哥哥玩最瘋時,曾經玩出人命,後來符爺爺氣狠了,才把他捉到s市,親自管。”
紀寧夜擡首,眼裡暗穢不明,少女卻旁若無人地繼續開口,“釣魚呀,你一定連想都想象不到,過他們是怎麼釣魚。”
紀寧夜心已沉到胸腔的角落,疼得難受,卻依舊不語。
少女掩了嘴,似在惱怒自已說漏了嘴,最後,扮了個頑皮的鬼臉,一臉神秘兮兮,“他們把遊艇開出公海,讓一羣女孩下海遊戲,然後,他們拿特製的魚杆和魚餌讓女孩搶,誰搶到了,吊上來,就送一棟房子,那些女孩搶瘋了,在水裡各不相讓,一個女孩可能腳抽筋,沉下去,也沒人發覺,等所有人上來時,才發現少了一人。”
“哦……”紀寧夜擡起頭,緩緩露出一個濃豔到無法直視的笑容,“你撞上我,就是想讓我知難而退吧!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誰,也不好奇,只是你下次想算計一個人時,別這麼迫不及待。”
這女孩,年紀再輕,也有十八,怎麼可能幼稚到遇見一個陌生人,就跟她訴說那些不可告人的隱私。
再怎麼權勢淘天,這也是個法制的社會,沒人會把殺人掛在嘴邊。
“so……”女孩緩緩站起,輕盈地走到她面前,雙手撐在紀寧夜的沙發扶手上,上下緩緩打量她,過了半晌,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開口:“我猜,你這會一定想回去,施展全身解數,把劭寰哥哥伺候舒服了,然後訴一訴苦,今晚被人欺負了,再吹一吹枕邊風,讓劭寰哥哥心疼你,是麼?你……也是這樣哄傅偉平的吧!”
紀寧夜臉色陡然一變,猛地抽身站起,一把推開女孩。
少女後退一步,雙腳穩穩站立,雙手環抱於胸前,神情傲慢:“本來我還有點擔心,可今天,劭寰哥哥帶你和一羣援交女郎玩在一起,我倒不介意了,男人嘛,婚前誰不會野上一陣?甚至連婚後,養幾個聽話的,也無傷大雅,關健是,他知道家裡頭那個,纔是真正對他事業、家族有利。紀寧夜,就算撇開家世、學歷不談,我連容貌都不輸於你,你自信,你能勝過我?”
見紀寧夜沒有反駁,女孩笑容更是明豔,聲線溫柔,“以色事人這種事,我要做,肯定比你做得更好,可我不屑,因爲這是最後的籌碼,得等到男人玩厭了花花草草後,才把自已乾乾淨淨地送上,他纔會懂得珍惜。”她轉身,信步至水晶簾旁,鞠起幾竄水晶鏈,在手心裡輕輕搓着,叮咚聲中,目光漸漸透出一絲陰狠,用力一扯,水晶簾斷,光華散了一地,她轉首,輕笑出聲,“再華美的器物,經一手二手後,總會沾了旁人的骯髒氣味,肉體再滿意,也會有玩膩的一天,你說是不是?”
紀寧夜脣瓣緊抿,臉色雪白,眼瞼低垂,許久後,擡眸,緩緩笑開,“是麼?你無名無份地呆在劭寰的茉園,你做夢都想以色事人,只不過是他不肯給你機會。”
沈福慧心底一涼,臉色刷地變得鐵青,她沒想到孔劭寰居然會告訴她沈福慧的事。
更沒料到,紀寧夜居然一下子猜出她的身份。
但到底是經過大家族場面薰陶過來的,她很快就恢復自然,“沈家和孔家、符家都是世交,紀寧夜,我忠告你,還是趁早知難而退。”
沈福慧頓了一下,“我知道你缺錢,你開價吧。”她從抽屜裡拿出支票,簽上名字後,遞給她,“限額是一千萬,你自已填。”
紀寧夜飄忽忽地一笑,離開。
門“砰”地一聲合上,沈福慧按上壓抑的胸口,那裡全是悲傷,痛得她蹲下身,雙臂緊緊環抱住自已,用力地吸食着新鮮空氣,欲圖擠走心中的鬱悶,自那日停車場裡無意撞見孔劭寰摟着一個女子後,胸口處的一口悶氣沒有舒緩過。
紀寧夜打開門時,意外地看到孔劭寰坐在沙發上。
他起身,“去哪遊蕩,兜了一圈沒找到你。”
“在甲板上逛逛。”她慢慢關上門,剛轉身,便被他拉進懷中,他一手攬着她的纖腰,將她抵在門邊,一手自然地撫上胸口,嘴脣含住她耳尖,聲音低啞,“再不回來,我就通知船長廣播尋人。”
她滿臉通紅地掰開他不老實的手,聞到他氣息裡帶了濃濃的威士忌味道,側臉聞了一下,蹙眉,“喝了多少?”
“半瓶。”他身體輕輕抵了她一下,張揚自已的慾念,掌心過處,搓得她肌膚髮疼,幾次下來,他聲音愈發地急促,“先退場的規距,沒辦法,否則譚津澤不放人。”
她有些慌亂起來,用肘部輕抵他的後腰,想撐出一線距離,顧左右而言它,“譚津澤的哥哥是誰?”
“誰跟你提起?”他眼角敏銳地一眯,雙手一收,便迫她轉身面對着他,“剛在船上遇到誰?”
她淡淡一笑,“你想多了,只是之前和那些女孩走一起時,聽她們說譚津澤有個很厲害的哥哥。”
“這些女孩是搞援交,你不用理會她們。”他揉了一下她的頭髮,目光深邃,喚了聲,“寧夜。”
她聽出裡頭暗藏情慾的意味,神色淡淡,“你喝了酒,早點回房休息。”
孔劭寰眉鋒一蹙,神色漸漸地冷了下來,少頃,冷笑一聲,一雙晶亮如鑽的桃花眸眯起,好笑地看着她,就像在問一個笑話,“我和傅偉平,誰是備胎?”
紀寧夜眼前一黑,晃了晃身子,艱澀地開口,“什麼?”
孔劭寰鬆開她,慢條廝理地走到沙發旁,從她的包裡翻出手機,打開後,又看了幾眼,“九月二十一日,下午四點,呼出電話,通話時間三分鐘。”
紀寧夜臉色倏地一下激紅,身子控不住地開始顫抖,也不知道是在意什麼,只覺得腦子裡亂得歷害,同時也怒,這人憑什麼老是偷看她的手機通話。
“九月二十二日晚,十一點,呼入電話,通話時間十六分鐘。”
“九月二十四中午一點,呼出電話,通話時間五分鐘。”
“九月二十五號晚七點,呼入電話,通話時間四十分鐘。”
一條條唸完後,他伸出手,撥開她頰邊的碎髮,俯身,淺瞳如利刃,一字一句,“讓我們回憶一下,九月二十二號晚十一點,我們正在約會,你什麼時候可以空出時間,跟他聊了十六分鐘……”
紀寧夜衝過去要把自已手機搶回,她確實一直和傅偉平聯繫,但她找他,只是想先還一筆錢給他,剩下的暫時打個欠條。
既然分了,就要分個漂漂亮亮。
而傅偉平給她打電話,他後悔那天衝動跑到公司質問她,他擔心因此會給她學習考覈帶來麻煩,兩人才在電話裡聊了十六分鐘。
後來,她收到商場的尾款,她想直接給傅偉平,想問讓他給個銀行卡號,傅偉平說他不方便,他回了老家,說是他的三叔公生病,可能是不行了,他隨傅老太太和哥嫂們回去了。
當晚傅偉平又打電話來,告訴她,他去看了她家人,還給紀意文帶了一套畫筆,因爲紀意文的話題,所以聊了四十幾分鍾。
紀寧夜雙臂緊緊扣在身子雙側,整個身子象上了發條似的鬧鈴,只要一鬆手,她就會左右拼命地顫抖起來,唯有睜着一雙直勾勾的眼睛,着了魔似地聽着他一句接一句的冷諷。
她不擅言辭,她找不到好的措辭可以解釋,無論她和傅偉平之間有無關係愛情,她都不願就此與他陌路。
手機被孔劭寰高舉,屏幕朝下,他同樣以居高臨下之姿俯視着,笑得眼尾都隱隱挑起來,“行呀,紀寧夜,真沒瞧出你有這能耐,你一邊和我濃情蜜意,一邊還和舊情人煲甜湯。”
“我沒有!”不知是太氣還是太寒心,她的聲音在發抖。
孔劭寰又是微微笑了笑,伸手扣住她的後頸,慢慢低下頭,在她嘴脣上輕輕觸了一下,“那行,我聽你解釋,爲什麼跟他還沒斷!”
被壓制住的情緒突然崩潰,信任,什麼是信任,就在今晚,她還從另一個女人的嘴裡聽到,這艘船的出處,可她能說什麼?
她似乎連大聲質問的資格也沒有,因爲南大那被她遺忘的醜陋過往。
她怕她任性時,他只需輕輕一句,便將她踩到腳底下。
南大的事後,她就知道,在將來的人生,無論她遇到什麼人,她的人格都會被懷疑!
好,那就任他盡情的嘲諷她吧!她還能怎麼丟臉?
“沒什麼好解釋!”紀寧夜鬆開咬得發疼的脣瓣,想起沈福慧那一句接一句戳心的話,突然就笑開了,索性破罐子破摔,“我和傅偉平又不是仇人,難道電話聯繫還要向你報備?”
“合着我讓你自已處理傅偉平,你最後給我這麼一個答案!”孔劭寰眼神在霎時變得極端陰沉,脣瓣再湊過去的時候,紀寧夜斷然別過頭,看着窗外黑壓壓一片的海域,冷笑,“沒錯,我和他還藕斷絲連,你就一個小三。”
他一下子就被氣笑,扯着她的麪皮,加了幾分力度,“再說一次試試?”
“死小三!”她的表情很冷,和他相貼的身子硬梆梆,似乎全身神經都繃得緊緊,輕輕一點外力,就會被扯斷。
孔劭寰僵着臉看了她許久,戲謔的笑容慢慢沉下去,脣瓣鄭重的抿起,最終將手機往她手裡一塞,神情冷淡,“紀寧夜,適可而止!”
言畢,甩手便離開。
她有些脫力地靠在牆邊,眼眶一下就紅了。
孔劭寰失了興趣,回到賭場ViP包廂,遇到一個相熟的俄羅斯石油大亨,興趣上來,賭了幾把,居然財運亨通,連蠃了幾千萬。
清晨回到房間時,看到紀寧夜正趴在沙發上睡覺,蜷着身子,懷裡抱着個靠墊,頭髮半遮住臉,剩下的半邊小臉皺着,象只被主人遺棄的小貓。
腳底下是厚厚的地毯,他無聲走到她的身旁,蹲下身,輕輕拂開她臉上的頭髮,竟看到一臉的淚漬。
她睡眠極輕,感到耳側微癢,緩緩睜開眼,看到他,馬上坐起。
“怎麼哭了?”他見她一副淚光瑩然的模樣,心的一角莫名又軟了下來,在她身旁坐下,順手將她撈進懷裡,“幹嘛不去牀上睡。”
紀寧夜摸了一下自已的臉,果然一手的粘膩,感到奇怪。
她記得自已並沒有哭,只是一晚睡得很不安穩,做了一些奇形怪狀的夢,具體想想,卻什麼也記不起來。
眼淚……許是夢中某種情緒流露。
紀寧夜看着地毯上大朵大朵色彩斑瀾的花,青黑的眼睫輕輕抖動了一下,神情卻如同一潭死水,“幾點了?”
“七點,餓了麼?餐廳有早餐,一起去吃。”他指尖輕掃過她水嫩嫩的肌膚,“或是叫客房服務?”
“去餐廳吃就行了。”她乖巧地笑一笑,順勢從他懷裡離開,走到洗手間,開始洗臉刷牙。
他察覺到她順從背後淡淡的疏離,輕蹙了一下眉峰。
餐廳這時間人還很少,孔劭寰挑了個視野絕佳的窗口位置,餐廳經理小跑到他們跟前,呈上菜牌,“三少,早晨!”
孔劭寰看着菜牌,挑了幾樣可口的小菜,把菜牌推到紀寧夜面前,“你想吃什麼,自已挑。”
紀寧夜看着那一排排散着熱氣的自助式的精美食品,不知道爲什麼他要另點菜。
“那些東西火候炒過頭。”孔劭寰解釋一聲,便掏出手機,插上耳邁,打開視頻,顯然也沒有聊天的慾望。
紀寧夜點了意大利通心粉,瞄了一眼孔劭寰,便將視線轉至窗外。
耳畔傳來船舶的鳴叫聲,紀寧夜看到,不遠處,有一艘貨輪駛過,驚起無數白鴿在空中展翅,待船走遠後,白鴿飛回郵輪,有一隻落在窗口,灰色的眼睛圓睜,呆呆萌萌地盯着紀寧夜。
甲板上似乎有人朝着海面拋麪包碎,瞬時,一羣白鴿飛了過來,在空中爭搶後,又在海面是低空掠過,搶食。
紀寧夜突然覺得,現在的自已其實就是這一隻白鴿,圍在郵輪四周,依靠遊客給它喂一點吃食,不知不覺,遠離了海岸。
人生的悲劇是什麼,最莫過於,明明知道不適合,卻抱着僥倖的心理去試一試,頭破血流之後,方發覺,一開始就是錯的。
服務生端上一杯麥茶,一杯咖啡,打斷了她的冥想,她捧起杯,轉頭看着東方烈焰般的朝霞,脣角微彎,淡淡地微笑,“我晚上有事,很重要。”
言外之意,她要離開這裡!
她聲音很輕,而他正在聽美歐市場總監發來的會議視頻記錄,在這種情況下,卻偏偏聽清了。
他取下耳邁,關掉手機頁面,臉色微沉地看着她。
在他看來,他能主動退步已經算一個合格的男友,而紀寧夜卻如此理直氣壯地把他和一個司機放在一個天枰上,當真是笑話!
縱然他很想試試兩人在一起,有沒有夢中的那種甜則纏綿緋惻,痛則入骨入髓的感覺,但未必需要把他男性的自尊任她踩蹈。
如此矯情,難道他非她不可?實在令人無法再遷就。
吃完一頓消化不了的早餐,孔劭寰帶着她登上甲板,直升機已處於待飛狀態。
底下一層,劇組正在拍戲,好象是男主角要在熱汽球上向女主角求婚,攝影師,導演,現場工作人員和道劇師圍着男女主角,導演一聲令下,熱汽球被點燃,男主角抱着女友登上熱汽球后,瀟湘地一躍而上,輝手中,熱汽球慢慢升空。
孔劭寰見身後的人沒跟上來,轉身,見紀寧夜雙手扶在欄杆上,癡癡地望着越升越高的熱汽球,無聲襯着喧囂的背景,顯得那般孱弱美麗,孤苦伶仃。
仿如……仿如午夜深巷裡的一盞清冷孤燈。
他象是中了蠱般,直直走過去,捧住她的臉,語氣裡是罕見的軟糯:“好,不生氣了,不就是看了你的手機麼?你去問問,哪一對戀人沒幹過這事,犯得着要爲這事定了我的罪,出來玩還不開心。”骨節分明的手指輕劃過眼角,“別走了,夜總會這時候有魔術表演,我帶你去看。”
紀寧夜視線追隨着熱汽球,聲線冷清:“劭寰,我接下來幾個週末,都有安排。而且,我也融不進你們的圈子。”
終於是破壞了那種旖旎之感,孔劭寰也不多言,牽了她的手登上了飛機。
原先說好的週末幫商場做互動宣傳,因爲紀寧夜連着兩次請假,對方拒絕再聘請她。
紀寧夜只好關在羽若潼的出租房裡,無聊地刷網頁。
一則有關傅家千金傅康寧的文章爆料引起了她的注意。
爆料人先是上傳一組傅康寧與她的三舅媽符鳴鳳去醫院的相片,照片上,符鳴鳳的臉被打了馬塞克,而傅康寧雖戴着大款的蛤蟆鏡,卻因爲左耳的鑽石耳釘被記者扒出身份。
文章以據知情人的身份透露,傅康寧此時乃是被康家的人帶到醫院強行戒毒。
文章詳細介紹了傅康寧這個含着金鑰匙出生的少女,是康舒華唯一的女兒,年僅三歲,就擁有傅氏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人生不需要任何奮鬥,只需吃喝玩樂到了二十多歲,就可以接手市值二十多億的傅氏股份。
過了一天,有自稱是傅康寧在國外的同學接續爆料,傅康寧在求學的第一年,揮金如土,不過一個月就花光五十萬美金,沒錢後,幾次向家裡要求寄錢。爆料人還稱,傅康寧被學校開除後,不敢向康家或是傅偉年要錢,都直接向其繼母喬茹開口要。
記者從知情人那瞭解到,喬茹雖說是傅偉年的現任太太,嫁給傅偉年後,其實並沒有拿傅家的錢,因爲傅氏每年的分紅幾乎都帳入傅康寧的戶頭中,而傅偉年也不過是代管人,更何況是喬茹。
喬茹無法,只好變賣了一間別墅和三間店面湊了錢給傅康寧揮霍,價值約爲五千萬。
記者還特意把喬茹賣掉的房產的詳細地址爆出,並指出,這幾處產業全是喬茹嫁給傅偉年之前所購買。
間隔幾個小時後,新的爆料出來,據知情人稱,傅康寧對她的繼母其實很無情,要錢時,會聯繫,不需要時,電話從不接,而且只肯叫喬茹阿姨,叫喬茹的女兒傅莜然爲劉姐姐,至今不肯接納喬茹母女。
緊接着,又有知情人出來呈清,關於喬茹是小三的流言,報料人說,喬茹嫁給傅偉年時,康舒華已經過世四年,而之前,從沒聽過傅偉年與喬茹有任何的接觸。
最後,記者同時貼出一張傅莜然在傅氏加班到深夜後,與員工一起到夜市吃宵夜的照片,照片中,傅莜然穿着極爲大衆,還親自爲員工加酒,笑容非常親切。
反差如此巨大的兩組是照片很快引起網民的迴應。
對傅康寧的各種謾罵,對喬茹的同情,對傅莜然的各種讚美,稱她完全繼承了其母親的美麗和善良。
網友紛紛指責,象傅康寧這種集吸毒,爛交於一體的社會敗類,憑什麼去繼承傅氏藥業?傅氏已經是上市公司,它的業績牽扯到成千上萬股民的利益,不應該由十幾年前的一紙合同去約束,這已經不符合目前國情。
同時,幾個知名的律師紛紛支招,象這種情況,傅氏的股東完全可以通過股東會,否決當年的約定。
新聞下面的留言刷新速度驚人,不過是兩個小時,留言已達二萬條,被置頂的七條,全是各種詛咒,謾罵!
紀寧夜看着一條一條的謾罵留言,想也不想地,註冊了一個叫“戀戀卟舍”iD,飛快地留言:“關於傅康寧吸毒,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只看到她年幼時母親去世,未成年,即被傅家送到國外,而傅氏實際掌權的是傅偉年,真正在傅家大花園裡過着公主般生活的是傅莜然,併成爲傅氏成了人人追棒的傅家大小姐,最後,傳說連傅康寧的未婚夫也要拱手相讓。更甚至,在她即將繼承傅氏大權時,卻頻頻傳出不利於她的消息……”
上傳後,紀寧夜才發現自已的手掌心全是冷汗。
可惜的是,象她這樣的留言只在頁頁上停留幾十秒,被人頂了十幾次後,便被淹進漫漫的流言中,那七條惡毒的謾罵始終佔據了前七位。
就在紀寧夜看着新聞的同時,a市醫院心血管科主任室的符鳴鳳也正瀏覽着這則新聞。
她冷着臉去看一張張的圖片,最後定在一張模糊的舊照中,畫面上顯示的地方很昏暗,周圍的一羣外國人臉色都陷於一種癲狂,一看就是吸了毒的。而傅康寧是側着臉,正對着自已手腕注射着……。
她撫着額頭靠在椅子上,良久不語。
她近期手術排得很滿,累得跟狗一樣。索性與丈夫住在了醫院員工宿舍,夫妻倆連回康家的時間也沒有,有關傅康寧的事,也只能打打電話瞭解情況。
本就料到傅家對小寧沒安好心,所以,小寧回a市後,康舒威就親自去傅家把小寧接回康家,避免傅偉年逼着自家女兒簽下授權書。
誰知道,傅家爲了逼傅康寧,居然做出這麼下作的事。
符鳴鳳看着屏幕上傅莜然那張恍如大家閨秀的臉,心裡冷笑一聲,咬牙,“休想!還真當康家是死的,以爲現在在傅氏做了公關部的經理,認識了不少媒體記者,一天到晚亂寫,就想搞黑小寧,做夢!”符鳴鳳寒着臉從懷裡掏出手機。
“嗨,琳達,我是鳴鳳,我問你一件事,十一月三號傅氏五週年慶是不是你們公司接的單?”琳達是她在港島的好友,現在在a市開了一家禮儀公司,專門設計會場的佈置,媒體的發佈,並與a市各家的電視臺都有長久的合作,a市當紅的幾個主持人的形象設計一直由她的公司做。
“是,從三號下午四點開始到四號臨晨三點結束!”
“司儀是誰?”
對方失笑,語氣中不無戲謔,“本來這種事,一般是由電視臺主辦方提供,畢竟他們有專業的主持人,可人家傅大小姐想要出鏡,只好由她代勞了!”港島人最講究身份血統,向來對這種外來入侵的血統不屑,“這下傅大小姐要出彩了,香奈兒明年早春新款,全球僅發佈一件,從頭到腳包裝得如同新貴少女!”
“那一定是你的功勞了!”現在正是初秋,香奈兒明年年早春新款八月18號纔剛發佈。
國際上發佈的新款衣服,不是有錢就能馬上訂得到,尤其是傅莜然這種,根本未融入上流社會的人,有錢可以買到時令夏裝,但想要拿到剛發佈的明年香奈兒全球一件新款春裝,根本就不可能。
“不錯,早半年前就下單了,晚禮服、首飾,包包,鞋子已全訂好。”蘇珊撇了一下脣角,“光禮服就80萬,全球僅一件,傅偉年對這個便宜女兒可不薄。”
“你幫我搶訂一套一模一樣的,鞋子的就訂37碼,其它都一樣!”
“不是吧,你玩什麼?”琳達炸毛了,“老友,我跟喬茹訂了合同的,如果把單子給別人,賠錢是小,信譽是大。還有,我只所以幫傅莜然搶單,那也是因爲他們付了五十萬的酬勞,你知道的,我向來不和Rmb作對。”
“蘇珊,我要的是山寨版!”符鳴鳳焉不知這種國際流行元素導航的時裝一發布,山賽版已在緊羅密鼓地制訂中。
而她更瞭解,象蘇珊這種人脈,絕對能在短期內訂製到手工,面料甚至連鑽飾都一模一樣的山寨版。
“總之你損失的,我會幫你補上,你就當幫老朋友一次!”符鳴鳳笑了笑,添了一句,“記得,別報我符家的姓氏!”
“好吧,算你狠!”對方咬牙,直接掛了電話。
“小姨出手,果然快、準、狠!”孔劭寰靠在門邊,含着笑,極爲閒適悠然。
“等小姨換一下衣服。”她看了看腕錶,“時間很準時,不愧是大姐教出來的兒子。”
孔劭寰的母親符鳴凰是她的大姐。
今日,符老爺子召見,她順道坐孔劭寰的私人飛機,一起回s市。
週一,紀寧夜照舊回公司接受後期的培訓。
紀寧夜回到培訓課程中後,依舊被孤立,在合作項目中,很明顯,沒有人願意與她同組,每一次只得由導師指定。
她心思重重,也沒有去多想,反正考覈在即,大家相處的時間也不多。
“那個施雪華太賤了吧,你看她今天巴結紀寧夜的樣子,看了讓人想吐!”
“她之前不是跟田莉莉同組麼,現在田莉莉提前出局了,她換個新的組員也無可非議。”
“不會吧,你思想竟這麼純,難道你沒聽過鍾向南因爲紀寧夜被提前踢出局?還有傅偉平,聽說他都離職了。”
“她一個高中學歷,能進寰宇肯定背景不簡單,之前說是因爲三少的司機,我看傳言有誤,肯定是被某高層潛了,那個司機就算不是幌子,也是個甘於戴綠帽的,嘖嘖,弄不好,還是他親自把老婆送到上司的牀榻求前程。你們是沒細看她,她要是脫了眼鏡,十足就是一個狐媚娘。”
紀寧夜拉着手紙的手一滯,怒意上涌,說她就算了,爲什麼連傅偉平都不放過?
“那你們猜猜,究竟誰是她背後的金主?”
“那不好猜,既然是金主,那就跟結婚未婚無關,但凡雄性生物,皆有可能!”
“哇,好重的口味,雄性動物,你們讓我想起人猿泰山!”
衆人嘻笑,推搡一陣後,有人又說,“傅偉平在公司裡口碑一向不錯,加上他是傅氏董事長的親弟弟,這樣有背影的人都被踢出公司,肯定不是普通的高層,我想,包括人事部主管也未必有這個權限,我猜,至少得副總以上。”
“公司除了三少外,副總有三個,一個是丁副總,一個是聲少,一個是倪副總,倪副總是女的,聲少一直在港島,那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丁副總了。”
“可丁副總看着不象呀,還有,聽說他女兒剛滿月呢,怎麼可能?”
“切,男人老婆懷孕才更容易出軌……”話未落音,洗手間裡突然傳來沖水的聲音,霎時如隔空點穴,一羣的女孩全部失聲,瞪大雙眼齊齊看向一道門。
彷彿是潘多拉的門,漸漸打開,衆人倒抽一口氣,果然放出來的是魔鬼——紀寧夜!
紀寧夜嘴角含着淡淡地微笑,看着衆人,神色好似一潭不起任何微瀾的井水,最後,無視一面面生旦淨醜各種滑稽樣,走到洗浴臺,一邊洗手,一邊細聲細氣地開口,“我賭五毛錢,不是丁副總!”
難道所有的男人都是文章?
迴應她的是吞嚥口水的聲音及幾聲呵呵的尷尬自語,很快,女孩不約而同地跑了。
紀寧夜洗完手,用紙巾細細地擦着手,身後的門又打開了,沈姝瑜一身豔紫走了出來,一雙杏眼直勾勾地盯着鏡中紀寧夜的臉,神色近乎陰戾,“是你,是不是?”
紀寧夜沉默地看着她。
沈姝瑜她手緊緊扣在門環上,不知覺地發力擰着,素手青筋浮跳,指尖關節泛出青色,方忍住上前直接掐住她脖子的衝動,以致吐出的聲音象是空壓下扭曲的鋼管,“碰瓷視頻裡,那個女人是不是你,是不是?”
從她知道孔太帶着堂妹沈福慧來a市,並住進孔劭寰在a市的茉園別墅後,她沒有一刻是平靜的,整個人象是被囚禁在壓力倉中,隨時要爆炸。
她先喜歡他的,先愛上他的,沈家所有人都知道,父母知道她爲了孔劭寰,千金小姐來做一個威不足道的小秘書,一個月拿着幾千塊,還不夠買一個象樣的皮包。
紀寧夜輕飄飄的眼神,如視無物地看着她,口氣幽幽,“你什麼立場來質問?”
沈姝瑜猶如塑像一般站在那裡,心裡梗得想把心臟吐出來,是呀,她什麼立場呢?
紀寧夜失笑,扔了手中的紙巾,轉身時,卻聽後面飄來猙獰之笑,“我是沒立場,但我妹妹有,她是孔太親自看中的兒媳婦,我妹妹來a市有一個月了,一直住在劭寰哥哥的茉園裡,前幾天才和哥哥一起回s市。你知道麼,劭寰哥哥的婚事,必定要符老爺子點頭,這回兩人一起回s市,肯定是符老爺子的意思。”
原來他們是一起回,難怪這幾天他一個電話也沒有。
感覺到紀寧夜平靜表面下強抑的脆弱,沈姝瑜心裡蹭的涌起了一種殘忍的快意,死死地盯着她的後背,“紀寧夜,別做灰姑娘的夢,你沒這個命,你瞧你一身的寒酸樣,哪一點能配得上我劭寰哥哥。”
紀寧夜不予任何迴應,挺着脊揹走出洗出間,低頭獨自走在廊道上,疲倦卻剎那間蜂擁而來的。
明明是她開始推開他,明明是她在遊輪上讓他不要再找她,可她還是難受,此刻,她已然分不清是傷心、是妒忌,還是累……
就象是傅偉平,當初也是信誓旦旦,可最終,還是向家人妥協。
突然,右側的門打開,伸出一條長臂抓住她的手,猛地一帶,在她甚至來不及驚呼時,已被人攬進懷中,那種熟悉的帶着藥香的氣味霎時驅散了她所有的驚慌,任由那人,捧住她的臉,吻了下去。
她閉起眼睛,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全身無力,任由他支撐着她的身子——
但——幾日幾夜焦急之心瞬時安了下來,心神變得一片清明,尤其是胸口那無處不在的填鬱之氣奇蹟般地散開了,她知道,她已然開始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