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配英雄達簿幹阿茹篇中

美女配英雄——達簿幹阿茹篇(中)

她隨即回過神來,笑笑,“王爺果是與衆不同,救了臣妾的命,反倒拒臣妾的謝意於千里之外。”

一句話讓她的夫君和她之間那道無形的鴻溝消失於無形。

大汗上前攬住她細軟的腰肢,柔聲道,“他便是那樣的人,對誰都如此。想必將來有了妻子或許會好些。”

她怔住,隨口就問了出來,“王爺竟還未娶妻?”

是的,她一向只是沉浸在那一縷縷異樣的情愫裡,從未問過這位王爺的家事。

大汗側眸看她一眼,淡淡道,“他性情古怪,待人冷漠,哪家姑娘願意嫁給他?——倒是有幾房夫人。”

她當然知道,在柔然,王爺的夫人的稱號與王妃的封號之間有着多大的差別。王妃乃是王宮備註在冊的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而夫人只是按照王公大臣的喜好意願,納幾房都可以的;若是不得寵的話,可任意貶出府。若論起來尊卑貴賤,所謂的“夫人”除了能近身侍寢外,比侍婢強不了哪裡去。哪個夫人不是小心翼翼,只盼望有朝一日封個側妃,亦能飛黃騰達。可是,這個王爺,竟連個側妃也沒有,更別提正室王妃了。

忽然,她的心裡竟升起了淡淡的醋意及說不清的失落。

這樣的男人,在她的心裡,可謂頂天立地的英雄,什麼樣的女人能夠有如此的福分陪伴在他的身邊?

隨即轉念一想,那些女人在他的身邊,竟連側妃也不是,想必在他的眼裡,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如此一想,心裡竟又有了些許淡淡的欣喜……

畢竟是不善於隱藏的人,更何況這樣的閨房心事,這一嗔一怨,一怒一喜間,眉間的那點思緒便漸漸在臉上瀰漫開來……

雖然那個時候,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兩個孩兒,最小的孩子纔不過兩歲而已。

意外地,她聽她的侍婢說起王爺喜歡合歡,而她自己則偏愛木槿。

於是,她命人將寢宮裡的木槿除掉大半,在寢宮前後種滿了合歡,又緊挨合歡,種植了成片的木槿。

或許,這便是她自己內心最隱秘的願望:自己與他,能如合歡與木槿一般如此近地相偎相望。

得知國師府的納彩珠竟然在他的身邊,她竟是莫名的憤怒。她知曉那個女人,她亦不明白這個女人究竟用了什麼手段留在他的身邊,她只是不情願,非常的不情願。於是,在一次與大汗的談心中,大汗剛剛提到是不是該爲這個粗心的賢弟從他的夫人裡挑一房賜婚之時,她生硬拒絕了。她認爲,她們都配不上他。

而大汗微搖頭,盯着她,意味深長地問道,“那你以爲誰配得上?”

她這才如當頭棒喝,終於從那不經意卻是意味深長的問話裡聽出來些不尋常的東西,她忙掩飾道,“自然是美女配英雄。”

她沒想到,她的無心之語竟然很快得到了驗證。

她心目中的英雄,竟然從邊境擄來了一個漢人女子。

“一個女奴而已。”初聽到這個消息時,她正在銅鏡前,仔細端詳着插滿珠翠的髮髻,如此輕輕嗤笑道。

漸漸地,她的侍女打探來的消息,爲救那個漢人女子,他竟不惜用自己的血作藥引,而且,他還帶了她去了那個他亦很少涉足的溫泉之地。那個溫泉,只有兩處,一個在王宮裡,一個則是在屬於他的地方。

她驚詫莫名,只是一個女奴而已,他何以如此?

原來,在侍婢的描述裡,她竟真是很美,很美。

她知道自己的美已是盡人皆知;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見見她到底有多美;到底什麼樣的美人才能讓他流連忘返。

只是,她沒有見過她,因爲,她隨賀喜的隊伍去了大梁,隨後消失了。

她很是遺憾,因爲她聽說這個女子不僅有着絕美的容顏,心氣脾性亦是倔強不已;如此,她更是遺憾,原來天下女子不只是溫柔如水纔會讓男人心動。

那個女子走了,彷彿也帶走了他的心。

她注意到,他依然每日上朝,依然勤勉於朝政;只是,本就凜冽的面龐更是冷漠如霜,喜怒無常的脾氣讓底下人每日戰戰兢兢。

偶爾他和她相遇的時候,她望着他剛毅的臉龐,心底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而他則是行禮後便告退,並無多餘的一個字;讓她有些困惑,他難道忘記了她是誰?或者是說,在他眼裡,她僅僅是他的大嫂麼?

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的眸子裡漸漸有薄霧涌上……

罷了,她想。

只是,他的身影在她的心裡早已是駐足良久,所謂一見鍾情,也不過如此吧。

時常,她都會想,那一天,她緊緊抱住他堅強的臂膀,心裡的安定便彷彿是找到了一生的依靠,那不是現在自己所享受的榮華富貴所能換來的。

她閉上眼睛,回味着那一刻的驚心動魄,心底的嘆息翻涌上來,人生若只是停留在那一瞬……

終究是空想,她嘆息道。只偶爾望着那被風吹起的衣袂一角的背影徒增悵惘。

她心目中念念不忘的英雄,竟然求娶了大梁的長公主。

她有些意外,再想想,這兩國之間的和親,向來是以大局爲重,所謂的和親,向來只不過是平衡兩國利益的棋局而已。

他的心裡,國家纔是第一位的,肅然起敬的同時,不禁心裡有些悲涼,他,終究是娶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子。

所謂先前自己所言的“美女配英雄”,終究不過是個美好的願望而已。

她的悲涼並沒有持續太久,等那個在大梁爲先帝守孝期滿嫁過來的和親王妃出現在宮裡的合歡家宴上時,她的悲涼轉瞬變成了震驚!

她的美貌讓所有的人驚爲天人,甚至她瞥到那些王公大臣們驚訝地甚至忘卻了放下手中的杯盞。

更讓她震驚的無以復加的,竟是她的侍女提點道這個女人本就是昔日王爺擄回的女奴,想不到搖身一變,如今竟成了大梁的長公主。

她注意到他看向他的王妃時那微翹的脣角,柔和的眼神,是她所從未看到的,她驀地想起她的夫君所說的那句話,“或許,他有了妻子會好些。”

原來,不是他不想有,而是,他之前根本沒有遇到。而眼前的這個女人,是他的結髮妻子,纔是他真正愛的女人。

一瞬間,她心底深處那那隱秘的一角似被凍結了。

她之前選給這個美麗高貴卻是略顯冷漠的王妃的侍女農吉,原本是爲了不斷了他的消息,哪怕是他的一點點消息也令她心安。

她的侍女傳來的消息卻是那個看上去纖弱的王妃,內心卻不像外表如此纖弱。大多時候她是沉默的,對任何人都是淡淡的;農吉說她喜愛撫琴,那琴聲聽得她們如醉如癡,她還會給她們講大梁的風土人情,她會教她們學漢話,甚至會教她們認字;她只會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兒般的笑,她笑的時候,農吉說百花都會失色。

當真是美女配英雄了,她酸酸地想。

其中一位夫人納彩珠的悍妒凌厲,她並不是沒有耳聞,她想,如此一個纖弱的異族女子,如何能在這裡生存下去,甚至她會心底有隱隱的興奮,若是兩個女子爭得不可開交,他還會不會如此愛她。她承認她有些陰暗的心理,那只是她太渴望他了,她不明白他到底愛她的王妃哪一點。

可是,她失望了,那個王妃,她對那位夫人的步步緊逼似乎毫不爲動。她沒有看到兩個人爲爭寵而爭風吃醋,而那位夫人的悍妒卻因此美名遠播;人人的天平都傾向了那個大門不出的王妃。

只是,這個王妃並不是無堅不摧,一夜之間小產讓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她悲痛欲絕,農吉說任憑他在她的面前如何守候,她皆是未睜眼看過一眼他。

不必說,她恨死了他。

只是,她不該恨他的,只是那位夫人的手段而已。

她終是離開了王府,去了寺廟。

而他,那夜則在王宮裡喝得酩酊大醉。她長衫翩躚出現在他的面前奪下他的酒壺的時候,怔了一下,很快脣角涌起和煦的笑容,“你來了?”

她有些驚訝,還是點點頭,“王爺,酒大傷身,還是不要喝了。”

他微一愣,聽話地將手中的壺往旁邊一放,搖晃着站起來,笑道,“好,好,聽王妃的。”

她這才一窒,他竟把她看成了他的王妃,心下泛酸,聽得他絮叨着說,“本王知道你傷心,都是本王的錯……以後還會有更多的孩子……好不好?”說到最後,他竟伸手拉過她,要將她拉到懷裡。

她愣怔住,他的話如此的柔軟,如此的哀求,以至於被他拉到懷裡的時候她竟是沒有拒絕。他的話,讓她的心思活了,他原來是如此的渴望有他的孩子。

他的懷抱如此的溫暖,那強悍的氣息讓她暖暖欲醉,她癡了,貪戀此刻的美好,她情願時光停留在這一刻,再也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