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嫡風雲 二百八十一、逆天改命(3)
這兩天,京城生了兩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事情。
一直蝸居自家的何常在突然活躍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拜訪了每一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過除了寒暄還是寒暄,並不曾傳出什麼“緋聞”來,衆人雖然好奇,卻也無從猜測。
另一件事,便是康良病了,而且不輕,雖然不至於奄奄一息,但皇宮內所有的太醫都看過了,查不出原因,也不敢胡亂用藥。寧王第一天也探望過兩次,雖然心內懷疑,卻也無可奈何。
康府中前來慰問的確實不少,不過都是在寧王來的前後一兩個時辰,家門檻都差點被踏爛。第二天卻是另一番模樣,冷冷清清,門可羅雀,唯有兩個太醫,不時地過來觀察病情。還有劉苑,他一早就來了,不過他的目的不是看病,而是找康中正的。
兩人走在葡萄架下的遊廊之中,淡淡的陽光照射下來,微風送爽,讓人倍感舒適愜意。
“中正兄,令尊之病嚴重否?”劉苑肅然問道。
康中正搖着紙扇,微微一笑,道:“多謝劉兄關愛,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寧王知道,皇上知道,就是這些天天過來的太醫也都知道,家嚴的病該好時自然會好。”
劉苑聽了也是啞然一笑,自從上次一起拜訪何府,兩人結成聯盟,已是無話不談。然而康中正這話卻又在告訴劉苑,康良或許不支持他們這種聯盟,但也不反對,甚至不願成爲他們展的障礙。
兩人隨意走着,下了遊廊,走進花園羊腸小道,劉苑不動聲色地退出半步,跟在康中正的身後。花園中各色繁華都已褪去,唯有各色菊花,妖嬈綻放。
花園中央,兩個妙齡丫鬟正爭搶着鞦韆架,打打鬧鬧,雲歪鬢亂而不覺,笑語如碎玉一般散亂在花園的每個角落。又見蝴蝶飛過,推推搡搡,皆又追了過去,輕輕的腳步之聲,彷彿正踩在那慕艾少年的心上。
劉苑與康中正兩人看了這賞心悅目的一幕,對視一笑,心情都變得明亮許多。
“中正兄可知令尊此舉之意?”劉苑問道。
康中正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招呼劉苑往石桌旁邊的石凳上坐了,自己坐在對面,見劉苑求知一般的眼神,心內暗暗點頭。
“左相入幷州殺謝朱誠,此事已是無人不知的秘密,現在不僅寧王逼着家父表態,就是何常在也來要求家父站隊,既然如此,家父便給他們一個答案。”康中正笑道。
劉苑聽完彎了彎嘴,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將眉頭皺得高高的。
“中正兄,此舉似乎有不妥之處——”劉苑選詞擇句,還是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
“哦?不知劉兄有何高見?”康中正似乎早有預料,嘴上意外,臉上卻淡淡的,輕鬆自在的樣子甚至讓人感覺他有些恬然自得。
劉苑一怔,心中豁然醒悟,暗道:“康良裝病的主意定然是康中正出的,且得到康良的大加讚賞。”既然如此,兩人肯定做了細緻的分析,權衡了利弊,才做出的決定,不然康良怎麼可能跟着康中正瞎胡鬧?
如此想着,劉苑反倒放下了心。
“高見不敢當,只是害怕外人有所非議!”劉苑本是害怕康良思慮不熟而翻悔,是以想勸說兩句,堅定其心,如今得知康中正在其中的作用,到嘴邊的話也就沒有說的必要了,是以提出了這麼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康中正笑着搖了搖頭:“劉兄還在乎這些?”繼而道,“況且家父光明正大,又有誰能說什麼?”
劉苑佯裝呆了片刻,繼而也跟着笑道:“正是,正是,小弟先入爲主,反倒當局者迷了。”
康中正也是跟着哈哈大笑,與劉苑的醍醐灌頂不同,有一種志得意滿的豪情。
安慶縣!
陳郎中將李彥的藥方反覆琢磨研究,先將之用在病情稍弱的人身上試驗,都得到了奇效,不過對於病情嚴重的並沒有太多的作用,於是小心翼翼地稍加改良。幾番嘗試,終於病情嚴重的百姓也得到了控制。
李彥也沒有閒着,參與了營救的隊伍中,其他的官員小吏見宰相都親力親爲,自然不敢怠慢,一個個拿出了十二分力氣,晝夜不肯停歇。
經過三天的努力,瘟疫終於得到控制,不過李彥卻病倒了,高燒不退,意思模糊。
安慶縣城百姓聽了,個個悲傷,扶老攜幼來看望。
原本氣餒懦弱之人,竟也變得膽大包天起來,連那一粘即染得瘟疫也不害怕,紛紛要求將李彥送到他們家中去療養。即便是那最貧窮的,也拍着胸脯保證,一定讓李彥得到最好的照顧,吃最好的,住最暖的。
不過李彥都一一拒絕了,最後選擇了郊外的一處偏僻所在。
餘暉照也向衆人解釋,宰相大人需要靜養,且得到陳郎中的點頭肯定,百姓這纔不再堅持,畢竟所有人的目的,都只是想對李彥好。
遵照李彥的吩咐,安慶縣城的大門還是緊緊關閉着的,不準進出,不過百姓心裡已經安穩,又聽說李彥早已派人求援,即便現在條件辛苦,也都甘之如飴。
再說了,人家宰相都受得這樣的苦楚,難道作爲平頭百姓,身子還要嬌嫩一些?如此想着,安慶縣誠反倒活潑起來。
李彥模糊了兩天,陳郎中一旁細心照料,一刻也不敢離開,直到第三天早上,李彥睜開眼睛,陳郎中才舒開笑顏,心中的大石頭方纔落地。卻因爲積勞成疾,當場暈了過去。
安慶百姓雖說不敢來打攪李彥休息,但每日都會派人來探望,得知李彥安泰,也都欣喜。又穩陳郎中病倒,又免不了一番騷亂,終是被張縣尉接進了縣衙靜養。
不日,笑官與老七也帶着一車車的草藥以及糧食感到,還將附近州縣知名的郎中都請到了安慶。一時間,小小的安慶縣城人滿爲患,好不熱鬧。
笑官與老七向餘暉照交接完畢,又來向李彥交令。
兩人趕到郊外李彥的住處時,現門口一幫小孩正在熱火朝天地玩着蹴鞠,而李彥拿個馬紮坐在門口與一個老嫗,興致勃勃地聊着天。
李彥見了,向他們揮一揮手,讓他們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那老嫗眼暈耳聾,並沒有現兩人靠近,依舊喋喋不休地說着:“——都好幾天了,趕也趕不走,老婆子嘴皮子都磨破了——”
李彥笑道:“老者身上有銅錢沒,在下倒有辦法讓他們離開。”
老嫗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道:“老婆子無兒無女的,錢財是身外之物,死也帶不走的,並不是捨不得這兩個錢。老婆子也曾給過他們錢,可是他們反倒踢得更兇了。大人可別小看他們,這些小鬼靈精可狡猾着呢——”
“老者放心,這麼大的國家在下都管得過來,害怕這幾個小毛孩子。不出三天,在下就讓他們心甘情願地離開。”李彥自信滿滿,笑道。
老七看了笑官一眼,意思在問,你知道大人在想什麼?
笑官聳了聳肩,意思在說,我哪裡知道,自己看唄!
相識搖頭一笑,兩人之間的默契已經不需要言語來表達,僅僅一兩個動作,便能明白多方的想法。
老嫗見這年輕的宰相這麼有興致,又是慈愛又是好奇地眯着眼笑了笑,從兜裡拿出幾十個銅板交給李彥。
正如老嫗所言,她一生無兒無女的,現在看着李彥,先想到的不是他的官職,而是他的年紀。幾天的相處,讓老嫗有種難得的溫馨,她早已把李彥當做自己孫子般看待了,是以事事充滿寵愛之意。
李彥也不跟老嫗客氣,接過銅錢便往那羣小孩走去。
“你們踢得太好了——”李彥由衷地讚歎,還配合着鼓掌,於是拿出從老嫗那得到的銅錢,勻出一些,分給每人十個銅錢。
小孩們雖然奇怪猶豫不解,但還是接了。正是天下掉下餡餅,不撿白不撿。
“你們以前都在哪裡踢,我怎麼沒見過你們?”李彥還是一臉驚羨,彷彿還沉醉在他們的球技之中。
幾個小孩相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推出一個個頭較大的出來答話:“我們以前也都在這踢,不過,以前都是下午,今天正沒什麼事,所以上午就來了。”
李彥恍然大悟,嘆息道:“可惜了,我下午要去忙生意上的事,不能看到。”突然想到什麼,“你們能不能明天還上午來踢球,到時候我再給你們一點銅錢。”
小孩們個個眼中冒出喜悅的光亮,紛紛表態。
“好!”
“一言爲定!”
“那我們明天早上來!”
“嗯!”
————
他們完全相信李彥的諾言,剛剛不是已經得到了銅錢了嗎?個個興致勃勃地回去了,竟忘了他們今天才踢了一會。
老嫗見李彥轉回,忍不住提醒道:“他們今天走了,明天還會回來的,你看吧——”
“沒關係,支持不了幾天的。”李彥笑道。
笑官與老七聽言,也是笑了,他們顯然已經猜出了李彥的計策。
老嫗豁然擡頭,見笑官與老七,才道:“哎呦,原來有貴客到了。你也不提醒我一句,快快,幫我提桶水來,老婆子這就去弄飯,別讓客人等久了。”
李彥答應一聲:“誒——”
倒是笑官與老七面面相覷,什麼時候李彥與老嫗成了一家人了?眼見李彥真要去提水,忙上前幫忙。別說李彥是他們的頂頭上司,李彥才大病初癒,怎麼能夠乾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