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曉正在感慨,忽然頭頂出現了個毛茸茸的小腦袋,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忽閃着,好奇的望着自己。江天曉一咕嚕翻過身,趴在地上與他對望。那是個五六歲的小男娃,頂着一頭黑黑柔柔的長髮,毛茸茸的蓬着。他略略歪着頭,一雙大大的眼睛有些好奇有些疑惑的望着江天曉,小扇子般的睫毛配合的忽閃着。
一張有些嬰兒肥的小臉,白嫩乾淨,嫩的好像能掐出水來。櫻色的小嘴微微嘟着。一隻肉嘟嘟的小手搔着臉頰。他就那麼看着江天曉,江天曉就覺得自己瞬間被他萌化了。這是哪來的小正太!萌萌的,水水的,又純又透,像晨露,像山泉,像~~~江天曉一時甚至想不出能形容描述的詞句。反正鮮嫩多汁的,讓人看着就想上去咬上一口就是了。
江天曉嚥了咽口水,直想感謝老天對她的厚待!這這難道是她家的若兒嗎?江天曉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着問道:“你,你是若兒嗎?!”江天曉忐忑的看着小正太,生怕他會說不是。
小正太緩慢而堅定的往後退了兩步,有些戒備的看着江天曉,道:“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江天曉大喜,就想撲過去,將若兒攬在懷裡,好好的搓弄一番,小傢伙竟然長這麼大了,還長得這麼好。記憶裡他還是小小一團。哪有現在這般可愛。
江天曉想着身體就要往前,可見若兒那戒備的神色,又怕嚇跑了他,就又縮了回來,沒敢再往前湊,語氣卻忍不住有些激動道:“我是你哥哥。”
若兒歪了歪頭,疑道:“哥哥?”江天曉使勁的點了點頭誘哄道:“對,哥哥,我叫江天曉,你叫江雲若。我是你哥哥。”
若兒眉頭皺起似乎有了什麼煩心之事,半晌忽道:“哥哥是什麼?”江天曉愣了愣,隨即想到他自小便在這斷壁山頂之上,除了青堤那老傢伙,便誰都沒見過。可恨那青堤性情也太古怪,竟然連這最基本的事都沒跟若兒說過。江天曉心下微酸,看着若兒那雙純淨的眼睛道:“哥哥,就是家人。是會對你好,關心你,護着你。和你玩,給你講故事。是會一輩子都陪着你的人。”
若兒聞言眼睛亮了亮,喜道:“就像小白那樣嗎?”江天曉疑惑的問道:“小白。”不知爲何,這個名字讓江天曉瞬間有了不太好預感。果然,若兒吹了個口哨,只見一道白光閃過,他的懷裡便出現了一隻通體雪白的貂。貂兒舒服的窩在若兒懷裡,一起歪着腦袋,看着江天曉。
若兒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江天曉道:“你真的是我哥哥,會做我的家人,像貂兒一樣陪着我,對我好?”江天曉心下酸澀,有些不敢去想,把貂兒當做家人的若兒,這些年究竟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江天曉看着若兒忙不迭的點頭道:“會的,會的,我會一直陪着若兒,對若兒好。”
若兒看了一會江天曉,忽就笑了,連連點頭說道:“好吧,以後就讓你做若兒的哥哥。”
江天曉看着若兒,他的笑容明澈乾淨,像是在閃閃發光,那光直直的照進了江天曉的心裡,暖暖的,甜甜的。江天曉一把把若兒抱在懷裡。忽然覺得眼睛有些發酸,她默默的在心裡,對李德福,對顧青卿,對林婉兒,對那些逝去的人說,你們看到了嗎?若兒他很好,以後也會很好。我再不會放開他了。我會好好的守着他,護着他。
若兒似乎不太適應這種親近,小身子一直僵着。可江天曉聞着若兒身上淡淡的奶香,怎麼也不捨得放開。好半晌,她不情不願的慢慢的放開若兒。
若兒彼時正望着江天曉,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無辜而純淨。他慢慢的伸出肉肉的小手向着江天曉道:“哥哥,哭了?不要哭。若兒不開心了。”江天曉捉住若兒的手,笑了。若兒很好,很貼心,江天曉心下忽然對被自己罵了許多年的青堤感到有些抱歉。
可是江天曉忽又有些擔心,看着若兒那雙純淨的如同山泉般的眼睛,輕聲問道:“若兒這麼相信哥哥,就不擔心哥哥是壞人,是騙你的?!”
若兒看着江天曉,大大的眼睛閃着不解道:“哥哥,會嗎?”江天曉被若兒這麼看着,若兒眼睛裡全然的信任和不諳世事的純真,竟讓江天曉一時有些心虛。她再次將若兒抱在懷裡,道:“哥哥,不會騙若兒。哥哥會一輩子都對若兒好。可是若兒要知道,這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如果壞人來騙若兒呢?若兒要怎麼辦?”
江天曉暗自惆悵,若兒如此純真,世界如此可怕,她不想毀了那天真,卻又不得不早早的讓若兒有所瞭解。她都如此矛盾和糾結。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若兒的聲音此刻已經在江天曉的耳邊響起,軟軟的童音,說出了他的回答。若兒乖巧的應道:“那就把他拉到山中埋了。”
江天曉驚了,放開若兒,看着他,眼裡滿是不敢置信的重複道:“埋了?若兒說要把他埋了?!”若兒睜着一雙大大的純淨的眼睛,看着江天曉點了點頭,理所當然的道:“對啊,埋了。在地上挖個坑,把人放進去,再填上土,就叫埋了。哥哥好笨啊!都知道埋了是什麼意思嗎?”
江天曉看着若兒嫌棄的目光,瞬時凌亂了。半晌纔回過神來,問道:“可若兒爲什麼要埋了他,他是人啊?不是種子。”若兒歪了歪頭,奇道:“不能嗎?可是每次若兒不聽話,青堤都是這麼跟若兒說的。”
青堤,青堤,江天曉瞬時收回之前覺得對不起的話。此刻她直想把青堤那個老變態埋到坑裡!若兒啊,這麼可愛這麼純真的若兒,竟然被他教歪了!青堤你還我若兒來!江天曉怒了,她發誓,絕對不能這麼就放過青堤,她一定要讓青堤好看!江天曉的腦子飛快的轉着,咬着牙,攥着拳頭,思索着,要如何收拾青堤。
江天曉在那邊咬牙切齒,忽然聽到了身後有人輕聲喚自己的名字。她沒回頭,嘆了口氣,調整好了表情才轉身向着來人低頭行禮,喚了聲:“師傅。”
青蕪看着江天曉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在一邊滿臉歡喜的若兒,伸手摸了摸若兒的頭,道:“見過弟弟了。”江天曉點了點頭,手卻不自覺的攥緊。青蕪看着江天曉,脣角隱有笑意,道:“可想好了?!”
江天曉一愣,擡起頭看向青蕪,見其眼底那瞭然一切的神色,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她咬了咬脣道:“只是,只是要爲難師傅了。”
青蕪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好爲難的。你如果都想好了,就下山吧。”江天曉一下跪在地上,看着青蕪道:“師傅可是要趕徒兒走?那我,那我聽話,不胡來就是。”青蕪看了她一眼,見其目光殷切,小心翼翼。青蕪皺了皺眉道:“做什麼弄出這幅表情,人生在世聚散本是常事。何況,你如今既已能上得這斷壁,便該下山歷練了。只是收斂下你的好奇心,就當是爲了你弟弟。”
江天曉看着青蕪,眼圈紅了,原來青蕪早就爲她打算好了。雖然她總是對自己遠着,從不如師兄那般親近,有時還會忽冷忽熱的。可她卻也是實打實的爲自己盤算着的。江天曉想到這便想要再說些什麼,卻又一時不知從何處說起。
江天曉思慮之間,青蕪卻先道:“你再擺出這幅小兒女的模樣。以後,便再別見我。”青蕪說完,便再不理會江天曉,轉身就往山崖的山洞去了。江天曉看着青蕪那清冷的背影,慢慢的站起身,卻使勁去擦眼睛。若兒在一邊,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看青蕪又看看江天曉,默默不做聲。
江天曉閉着眼,垂着頭,努力去壓心裡的酸澀。畢竟相處了六年,這就要走了,心情還真有些微妙。江天曉想着,忽覺有人拉住了自己的衣襟,她睜開眼睛,見若兒正在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江天曉蹲下身子。伸手去摸若兒那毛茸茸的小腦袋問道:“若兒和哥哥一起下山怎樣?”
若兒看着江天曉紅紅的眼睛,歪了歪頭道:“姑姑趕哥哥走?是因爲若兒嗎?那若兒不下山。”江天曉一愣,拍了拍若兒的小腦袋,笑道:“你這鬼精靈。姑姑不是趕哥哥走,是因爲哥哥如今學藝已成,需要去江湖上闖一闖。世人不是都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嗎?事情跟若兒是無關的。只是,哥哥一個人下山,想來會是又孤單又寂寞的,且哥哥好不容易見到了若兒,便再也不想和若兒分開。若兒呢?也捨不得哥哥一人離開,對嗎?”
若兒聞言點了點頭道:“好,那若兒跟哥哥下山。若兒要去,若兒也不要一個人。”
江天曉點了點頭將若兒抱在懷裡。幽幽的想,是該下山了,若兒實已到了進學的年紀。雖說,他再回到那處巍峨峨的宮殿中的可能性已極小,但江天曉還是想讓若兒受最好的教育。還要練功學武,再擁有自己的勢力。讓他在這個世界有自保的能力,即使不做皇子也能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