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卿走了。江天曉執意不肯做那個先離開的人。她說他要送他。她想看着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然後把那背影收藏在她的心底。期待着某一天。他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再走向她。
這麼詩意的解釋。讓慕卿彎了脣角。他低頭吻了她的額頭。答應了。然而他卻沒料到江天曉根本就沒能走出上京城。
喬裝的易小樓走在滿是官兵的街上。看着他們掀翻了小商販的攤子。擔子。隨意揪個人就吆五喝六一翻。大街小巷貼滿了江天曉。慕卿和他的畫像。往日繁華上京。竟然蕭條動盪。而這動盪竟然是由他而起。這感覺有些荒唐。
“已經安排好了。我們明日就出城。”易小樓回到了宅子。對着江天曉說:“都這麼久了。城裡的盤查一點都沒鬆懈。老傻等着也不是個辦法。還不如明天就試試呢。”
“試試。怎麼試若是被發現了。我們可就連這上京城都呆不下了。”江天曉看着易小樓。眨了眨眼:“大叔。要不。我們這麼辦吧”
上京的城門。如今成了這上京城最最熱鬧的地方。自從皇上下旨開始捉拿前朝逆犯開始。每天都排滿了想要出城的人。而如果你想要出城。那基本上要脫層皮了。
皇上下了嚴令。如果被發現那逆犯從哪個城門逃出。則那個城門的守城官員和士兵一律處死。皇上這命令一下。衆人怨聲載道。可這皇權大如天的年代裡。他們又能有什麼辦法。只能打起精神。努力讓蒼蠅都飛不出去。
可那是不可能的。上京城總要跟外界要有往來吧。貨可以讓人不往外送。可是像是糞車之類的。是一定要往外走的。更何況人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需求。死人的。探親的。
封城這事。已經執行了大半月。雖然檢查一樣的嚴格。可是這要出城的人卻越發的多了。各個城門的壓力也越發的大了。守城的官員和士兵越發的煩躁。卻不敢因煩躁而有所疏忽或怠慢。
一擡小嬌顫巍巍的被擡到了城門口。眼見着前面那長長的等待盤查的出城隊伍。轎伕撂下轎子。顛顛的跑到前面打聽:“官爺。這隊伍這麼長。我們這着急要出城。能不能通融通融啊。”
那轎伕說着將銀子順勢塞在了那守城士兵的手裡。士兵收了銀子。看了轎伕一眼:“想插隊是吧。沒問題。”
轎伕聞言大喜。千恩萬謝的跑了回去。不一會。就和他的夥伴擡着轎子來到了隊伍的最前方。
轎伕咧着嘴跟那士兵笑着。徑自往前走。那士兵卻一把攔下了他:“幹嘛呢”
轎伕被拉的一踉蹌。眼見着士兵已經抽出了明晃晃的軍刀。連忙。放下了轎子:“官爺。官爺。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讓我們先過去。”
那士兵一巴掌拍在轎伕臉上:“你是豬啊。我是讓你插隊。早點檢查。不是讓你不檢查。你當爺是那麼沒有原則的人嗎趕緊檢查檢查。轎子裡的是什麼人下轎檢查。”
轎伕被拍了一巴掌。敢怒不敢言的捂着臉:“轎子裡的是我家少爺。”
“少爺他一個大少爺。文弱書生的趕忙這個時節跑到城外去。”士兵伸出刀去掀那簾子。嘴裡罵道:“這不是誠心給爺找不痛快嗎”
“不敢不敢。”轎伕連連說着。也顧不上臉上的疼。伸手想去攔士兵的刀。卻被士兵一個兇惡的眼神瞪了回來:“那個。昨晚少爺做夢。夢見老爺說他頭上冷。老爺已經故去多年。少爺捉摸着是不是墳上出了問題。所以才急着出城看看。我家少爺是最孝順不過的了。”
轎伕解釋的期間。那士兵已經挑開了簾子。一邊聽着。一邊去看那轎子中坐着的少爺。簾子挑開的時候。那士兵眼前一亮。好一個俊俏的少年。脣紅齒白。面目如玉。竟比那醉仙樓的小翠還要好看幾分。
士兵惱怒的摸了摸下巴。一個男子長成這樣。實在是有些可惜:“下來。檢查。”
那少爺的眼神閃了閃。似乎很是不耐和不滿。對着轎伕使了個眼色。轎伕連忙上前:“官爺。您就通融通融。我家少爺脾氣大。”
轎伕說着。又塞了銀子給那士兵。只是這次銀子的重量比之前多了許多。士兵拿到銀子的時候眼睛亮了亮。嘴角一翹就收了起來。說話也客氣了許多:“跟你家少爺說。現在上頭查的嚴。這檢查是躲不過了。這男子都要脫光了身子查過之後才能放行的。少爺讓人伺候慣了。可這規矩也破不得。我一會找負責女子那邊的老嬤嬤來給少爺查。你看怎樣”
轎伕爲難的看了看那士兵。士兵一瞪眼道:“這已經是我能幫的極限了。你若是還不行。那就只有讓你家少爺和你們。和那些大老粗一起。光着屁股蛋子。給我們檢查了。”
轎伕連聲謝了半晌:“官爺。稍等。我跟我家少爺商量商量。”
轎伕說完趴到少爺耳邊嘰咕了半晌。少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道:“本少爺我還就不去了。回府。”
少爺說完。刷的拉下了之前士兵挑起來的轎簾。轎伕一臉尷尬的看向士兵:“官爺。你看這。那我們就不出城了。”
“不出城了”士兵看着轎伕。臉色開始有些難看。轎伕忙道:“您別生氣。那銀子。您還是留着。您也辛苦了半天不是嘛。”
轎伕看着士兵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些。便趕緊道:“那我們就走了哈。多謝官爺。多謝官爺。”
“去吧。”士兵沒好氣的說了句。若不是看在銀子的份上。他早就收拾轎子裡的那嬌少爺了。
轎伕連忙謝了。擡着轎子就往城裡走。沒走兩步。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什麼人站住。”
轎伕急忙停了腳步。放了轎子。只見從城牆上下來了一位軍官。看樣子是剛那士兵的頭頭。
此時那士兵也見了。趕忙上前。伏在軍官的耳邊嘰咕了幾句。那軍官卻道:“讓人下來檢查。”
轎伕爲難的看了看那士兵。那士兵卻瞪着眼睛看他。一副都是他們惹了禍。害的他受了牽連。
“那個。官爺。我們不出城了。不出城還要檢查啊”轎伕最後還是忍不住分辨。
那軍官冷冷的看了一眼轎伕:“我說檢查你沒聽見嗎。再囉嗦。就把你們全都關進大牢裡去。”
轎伕連說不敢。趕忙掀開轎簾。將少爺請了下來。一夥士兵上前將那轎子裡裡外外的查了一遍。兩個轎伕被拉到一道簾子後。脫光了衣服。臨走前。那轎伕看着少爺十分慌張。
少爺則被拉去了專門給女子檢查的老嬤嬤處。只是那少爺一直扭捏。墨跡了半天。直到那軍官拔了刀才說了實話。他根本不是什麼少爺。他是她。是個女嬌娃。
“女的幹嘛女扮男裝我看你分明就是逆賊。來人呢。取水盆來。老嬤嬤給這賊婆娘好好洗洗涮涮。看看是不是那逆賊江天曉。”軍官聞言立時來了精神。對着老嬤嬤趕緊吩咐。
於是僞少爺。真娘子。就被老嬤嬤拉了過去一通折騰。直搓的臉都紅了。臉皮都快破了。才罷了手。
只是這女子並非畫像上的任何一個逆賊。可饒是如此。少爺和兩個轎伕還是被帶去了京兆尹詳加審訊。
當押解的隊伍路過一家臨街的酒樓的時候。二樓雅間的窗戶被關上了。江天曉坐在椅子上。看向站在對面的易小樓:“大叔。怎麼樣。我就說出不去吧。你還不信我。”
易小樓從窗外收回目光。那人是他安排的。按照他的計劃。本來那少爺應該是易容的江天曉纔對。只不過因爲江天曉昨日的強烈要求。才臨時變了安排。
易小樓看着一副似乎很開心的江天曉。氣道:“出不了城了。你怎麼還挺高興的樣子。”
江天曉爲易小樓倒了杯茶。摸了摸自己的臉笑道:“大叔。你哪隻眼睛看見我高興了”
易小樓用兩個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屑道:“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江天曉看着易小樓那氣憤的模樣。勸道:“好好好。大叔別生氣了。我哪裡是在高興。不過事情到了這一步。與其哭喪着個臉。還不如換個想法呢。都說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市。大隱隱於朝。竟然出不去。那我們就回宅子好好的住着。慢慢的再尋找機會把。”
江天曉說着將茶水遞給了易小樓。易小樓聞言目光閃了閃。半晌。也只能嘆了口氣答應。不過他看着江天曉那淡定從容的模樣。總是覺得江天曉似乎根本就沒打算出上京城。
江天曉就這麼隱身在了大正的上京城中。任由皇上興師動衆的繼續講上京城戒嚴。
他託範逸將消息帶給宮裡的慕卿。她覺得慕卿肯定和她一樣的開心。只是江天曉不知道。她的慕卿現在正在頭疼的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