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寒光閃閃。
看起來就很危險,尤其拿着它的人,看起來也不怎麼安全可靠的樣子。
別他大少爺一剪子下去,她的小傷反而變大傷了。
紅七就伸出了手:“給我,我自己來好了。”
李墨瞪着紅七:“你這是不相信我嗎?”這種小事,簡單得很,憑他的聰明才智,想都知道怎麼做了。
紅七乾脆地點點頭:“不相信。”
她可不願爲了哄大少爺高興,把自個兒的身體當試驗品。紅七一點兒也不怕李墨生氣,氣走最好,那她也就不用當小白鼠了。
不過,脾氣不好的李墨現在對紅七,忍耐程度那是相當得高。
其實忍耐性這種東西,也是練出來的。被紅七刺激習慣了,生氣、發火她一點兒也不怕,時間長了,氣啊氣啊就氣不起來了。
所以,李墨沒有被氣走,而是直接抓過了紅七,把她按在了他的腿上。突然姿勢變成這樣,很不舒服,紅七下意識地就掙扎了一下。
李墨按住紅七:“別動,受傷的人,怎麼就這麼不自覺呢?放心,我可沒有對受傷的人動手動腳的習慣。”
紅七心裡彆扭,和人肢體太過接近,總是讓她覺得很不自在。不過她的傷雖然不嚴重,也的確需要處理一下。這個季節,拖得太久發炎就不好了。紅七也就沒有拒絕,只是對李墨道:“那你快點。”她實在不想一直保持這種矮了別人一截的姿勢。
“還用你說?”
李墨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當他愛給她弄傷口不成?還不是那些宮女太不中用了。
李墨語氣不怎麼好,不過,動作卻是十分輕巧。浸了血最多的衣服給他沿着中心點成一塊圓形剪下,紅七看着,竟然十分接近正圓,很是漂亮,也沒有弄疼紅七。接下來的工作就比較艱鉅了。
天氣太熱,血液幹得也快,就這一會兒功夫,出血處的皮肉已經和衣服粘在了一塊兒,分不開了。
李墨用水把傷口上的布弄溼了,然後撕着,同時嘴裡狀似冷靜地分析。
“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說明傷口應該不深,也沒有傷到什麼大的血管,不然不可能這麼快止住血。當時那個殺手用的武器是匕首,那造成的傷口的面積應該也不大。等回了府,我讓府裡的太醫用最好的藥給你治療,一定不會留疤的。所以,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這分析沒錯,紅七也表示贊同。
不過,既然是小傷口,大少爺你不用這麼小心翼翼,這都多久了,就這麼一小塊衣服,還沒有揭開。她的脖子都酸了,很彆扭耶!
紅七不耐煩了,果斷出手,用力一扯。
結果她還沒有怎麼了,李墨驚叫了一聲。回過神來,惱道:“你還是不是女人?扯這麼用力,萬一留疤了怎麼辦?”
紅七翻了個白眼。
她才受傷多久,傷口沒有潰爛的情況下,好好的皮怎麼也不大可能給她扯下來好不好?紅七翻了個白眼,覺着李墨太大驚小怪了。不過,不可否認,心裡還是頗有些受用就是。以前妹妹也是這樣的,看見她受點小傷就緊張兮兮的。誇張是誇張了一點啦,但這種被人關心的感覺還是可以的。
只是妹妹的關心,她可以安安心心的受用。
來自李墨的關心越多,心裡頭就越有些沉甸甸的。
看來狐狸那種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種本事,她是學不了了。真想把那傢伙的心給掏出來看看,究竟是什麼做的,招惹了那麼多桃花,他這心裡就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紅七覺得她大概還是那種“任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的感情比較適合她。其他的桃花,還是不要來得好。好桃花一朵就足夠了。
紅七實在不喜歡這種好像欠了人錢的感覺。
這時,李墨已經在用帕子蘸了清水,在給她清洗了。本來紅七還以爲會是一場災難的,上次給李墨洗頭髮可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不過估計李墨看人洗頭的次數不多,看人處理傷口的經驗比較豐富什麼的,也有可能是這個難度比洗頭的難度要小一些,李墨做得倒還挺像模像樣的。
很快,周圍的血跡就給李墨清洗乾淨了。
紅七躲得還算及時,傷口的確不深,就是劃得口子有些長,白系無暇的肌膚上多上這麼一道,就好像一塊上好無暇的白玉上多了道裂縫似的,玉質越好,那一道裂縫看着就越刺人的眼。
李墨心中懊惱無比。
在他的保護下,還是讓紅七受了傷。而且,如果不是紅七反應得快的話,只怕那一刀就要了紅七的命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出那個幕後指使者,讓他再也無法做出這樣的事來。”
李墨語氣森冷。
看他的樣子,不把這個堯山行宮給攪得天翻地覆他是不會罷休了。
紅七並沒有勸李墨。
受傷的雖然是她,但這並不只是關於她一個人的事情。她是李墨的側妃,李墨對她的重視衆所周知。在這樣的場合對她下手,挑戰的是李墨還有鎮北王府的尊嚴,不僅僅是私人恩怨。如果是私人恩怨的話,比這好的下手機會定然是找得到的,犯不着挑三國和談,衆目睽睽的時候。這件事的政治味道十分濃厚。
如果李墨不代表鎮北王府做出強勢的迴應,輕輕放過,那很有可能會被人瞧輕,影響鎮北王府的威信。
從上次李墨勞軍的行爲和他的話中,紅七就已經看出,在這新舊皇位交替的敏感時刻,在太子酈世亙表現出對鎮北王府種種的非善意舉動之後,李墨代表的鎮北王府採取的是強硬的姿態。
這種大的方向策略既然定下了,就不會輕易地改變。
換了紅七,也會這樣。
既然強硬,就強硬到底。
只是,不知究竟是誰出的手?
目的又何在?
表面上看,最有嫌疑的當然是當今太子酈世亙,一來他同李墨有隙,有這個動機,二來作爲太子,這堯山行宮又是皇家的祖地,他可以名正言順地調遣皇宮裡的人,安排這場刺殺對別的人來說,十分困難。對他而言,卻有地利人和之便,十分容易。
不過,酈世亙動機雖然有,能力雖然也有,但紅七覺着如果從最後紅七死了他能夠得到的利益來分析的話,卻覺得是他的可能性反而降低了。
身爲一名政客,酈世亙能在這麼激烈的角逐中,以母親地位最低,後援最薄,年齡也最小,幾乎可以說是處處都極爲不利的條件最後卻登上了太子之位,他實在不大可能是個蠢人。如果他在三國和談的當口,讓人刺殺紅七。
他圖的是什麼?
只爲了出一口氣?如果他是這種人,那紅七就要懷疑他是怎麼坐上這個位置了。
除非酈世亙是有着別的盤算,比如說,激怒李墨,讓李墨做出不當的行爲,最後以謀逆的罪名對李墨下手,進而滅了鎮北王府,一舉收回北疆。
這個可能性倒是有一些的。
但怎麼着,這一招也得酈世亙登上那個位置上之後再用是不是更爲妥當一些?現在的皇帝本來就比較保守,在這個關鍵時候,酈世亙做出這種冒失的事,皇帝爲了邊疆的安寧和平息鎮北王的怒火,很有可能乾脆廢了他的位子,改立別人。這種事兒,今上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再做一次也不奇怪。
總的來說,這件事現在坐風險性太大。酈世亙現在就算是心裡再恨李墨,但他的第一要務應該還是以順利繼位爲優先的。
怎麼想,也不太划算。
倒是大燕、蠻族方面,如果紅七死了,對他們來說,該是天大的一件好事。
對蠻族來說,李墨因爲紅七的死同酈世亙結怨,酈世亙即位之後,對北疆肯定不放心,不會再如先皇那邊這麼支持北疆的戰事。而沒有了大興朝廷的支持,鎮北軍就算是老虎,也是一隻拔了毛的老虎,對蠻族再構不成多大的威脅。
而對大燕來說,好處雖然沒有蠻族那麼大,但也不是什麼壞事兒。大燕雖然和大興是盟軍,但應該也不願意見到盟軍太強大,最好彼此實力差不多,如果比大燕差一點,也是可以的。這樣的話,大燕會安心得多。甚至,吞併了蠻族之後,還可以繼續對大興下手。而現在因爲李墨的關係,大興比大燕強了許多。大燕恐怕現在睡覺都不太安穩了,也不敢肆意對蠻族出手。免得蠻族打殘了,大興起了對付他們大燕的念頭,那就引火燒身了。所以,借大興之手,如果能夠除掉李墨,應該也是他們樂見的。
但結果分析可能性高,從能力上分析,又覺着不大可能了。
那個舞娘可是標標準準的大興人,又是堯山行宮的,還是個殺手,這樣的人,大燕、蠻族可能佈置得下嗎?
紅七想了一會,也沒有結果。這個時候,司馬笑派人來請李墨,可能那邊的調查有進展了。而差不多時候,太醫終於到了。不,這回到的,並不是太醫。竟然是國師問天。他竟然親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