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然失去了記憶,她帶着阿笙去了葉海特城。
葉海特城裡此刻正血雨腥風。
葉海特族的四大世家開始混戰,皈依神族的秦氏和絕對不向神族投降的上官族產生了極大的分歧,內訌持續半年之後的今天,上官族的族長上官曜偷偷潛入葉海特皇宮,殺了葉海特王。
上官曜提着葉海特王的人頭,迫使葉海特其他族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可是他剛剛執掌葉海特王位,還沒來得及舉行少司命祭祀儀式,登上王位,卻不想一羣不速之客從天而降,闖入了這座城。
上官曜殺葉海特王,奪取王位,激怒了狂傲的神族,於是神族便派來他們的爪牙,一羣妖魔攻陷了葉海特城。
因爲抵擋不住強大的魔獸軍團,上官曜帶領着葉海特的勇士們撤出葉海特城,前往東北,準備和東北的葉海特族人回合,再徐徐圖之。
此刻的葉海特城只餘下老弱婦孺。
冰然進入城門的時候,漫天的慘痛哭號,到處鮮血飛濺,人命就像是螻蟻,被各種妖物踐踏撕咬。天空飛舞着長着尖利長喙的猛禽,遇到抵抗的葉海特人便一個俯衝,將人抓到天上,再從最高處扔下,鮮血迸濺,慘白的人腦亂飛。
肌肉虯結的紅衣崑崙奴,虎背熊腰的虎豹人,隨意闖入民舍燒殺搶掠,強姦女人,殺害幼童。
這簡直是一個亂世,藏污納垢,殺戮綿綿,冰然看着眼前的奇景,竟然驚地說不出話來,阿笙摟着大白藏在她寬大的袍袖下,大大的眼睛裡瀰漫着空前的恐懼。
“孃親……妖怪們會殺我們麼?”
“孃親,你那麼漂亮,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阿笙,不要怕,你的孃親有面紗,可以擋住臉……”女人姿勢僵硬地往前走着,然後忽然摸了摸自己的臉:“你孃親真的很美麼?”
“孃親的美簡直對社會是一種傷害,他們如果看到孃親的臉,一定會瘋狂的……”
“那我們一定要躲起來。”
冰然正要拉着兒子躲起來,然而來不及了,一頭強壯的狼人站在街頭,忽然轉過慘碧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不遠處傳來驚恐的尖叫,一個年輕的女人被一頭妖獸從房屋中拖出,扔到了妖獸羣裡,兩個人身獸頭的
獸人便把她粗暴地推倒在地,壓在她身上輪暴。
冰然慌忙捂住兒子的眼睛,默默地在心底想,一定很疼,她要去幫那個女人……
可是她要怎麼幫?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她更是骨頭盡碎,行動遲緩,恐怕還沒走過去,便被人推倒在地。
唯一的念想便是找到讓她生阿笙的男人。
冰然走過去,抓住施暴的其中一個,那獸人被人打擾,嘶吼一聲,回頭憤怒地看向她,發現她是個女人,便對她伸出手,要卡住她的喉嚨。
她下意識要躲開,結果她竟然很靈巧地躲開了。
她這時才發現她應該身上有神功,於是大着膽子問:“你見到過一個男人,和我兒子長得很像的男人麼?”
話畢,阿笙從她的衣袍下鑽出來,仰起臉,好奇地看着這個獸人。
獸人愣住了,似乎想不到遇到一個傻子,然後他招呼其他同伴,朝着女人聚攏過來。
剛要向她撲過來,忽然,那個一直默默看他們的狼人衝過來,將他們一個個地掀翻在地,然後抓住冰然的細腰,便將她從獸羣裡提起來,沖天而起。
“阿笙……我不要離開阿笙……”看到兒子驚詫又恐懼的仰着臉,大喊着媽媽,冰然大聲地嘶喊,不斷地掙扎,可是狼人的爪子很硬,他的身軀也彷彿銅牆鐵壁,無論如何掙扎不開。
冰然腦子暈眩,不知身在何處,等落地的時候,已經站都站不穩。
“唔……”冰然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一個山崖上,這裡的景色似曾相識,一個穿着赤紅衣服的將領模樣的人類男人坐在那兒似乎等待已久。
狼人將冰然抓到他面前,便退去。
那將領模樣的男人在冰然臉上看了許久,問:“你還記得我麼?”
冰然搖頭,她不認得他:“我要去找我兒子,不可以把他丟在獸羣裡,他們會撕爛他……”
“如果不是因爲你的兒子,我可能注意不到你。”他說:“你的兒子流着神族的血,所以那些妖獸不曾主動進攻你們母子……告訴我,讓你生下孩子的神族是誰?我便讓你和你兒子團聚!”
“我不知道,我只要阿笙……”
“女人,你可聽說過魃族這種種族?”他
忽然問。
冰然搖頭:“我要阿笙,讓我去找阿笙……”
“呵呵……看來你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是魃族。而我們需要魃族去幫我們抵抗奴役我們的神族。”他聲音有些低沉,有些蒼涼,彷彿是說給他自己聽的:“十年前,紫薇星君覺醒,召喚散落在大陸上的神將,開啓人神兩界的通路,從此大批神將降臨這塊大陸,派出各種妖獸和獸人作爲遠征軍,征伐我們這塊大陸,人類的貴族爲了活下去,被迫皈依神族,做了神族的傀儡,幫助神族奴役大陸上的人類。但是如我這樣的貴族,是不願意長久被壓抑的……所以,我需要你用魃族的力量,召喚出更多同類,幫助我們人類共同抵禦神族……這些神族實在是太陰險,利用遠征軍妖獸軍團控制我們,奴役我們,他們卻從來不會下到我們的濁世,彷彿我們的大地會污染他們一樣……所以,我希望藉由你流着神族之血的孩子,將你帶到神界……給我們帶來更多那邊的信息,好讓我們瞭解,我們的敵人究竟有什麼弱點……”
在歷史的長河中並沒有留下魃族的記載,魃族乃是上古就存在的種族,乃是神界之中戰鬥力最強的一族,當年的始祖魃因爲好戰,且經常下凡間,沾染了濁氣,便被神族摒棄。魃族便成爲了神之棄族,離開九重天,穿梭不同的時空,來到不同的大陸……
這個女人大概就是散落在人間的魃族,只是她的長相和秦冰然是如此相似。
如果不是她癡呆的模樣,他幾乎以爲她就是秦冰然。
“聽懂我的話了麼?”赤紅衣服的男人問。
冰然搖搖頭,又點點頭:“你們把阿笙藏起來了麼?”
“你的孩子是神族這件事會傳遍整個大陸,到時候便有神族的人來接你去面見九重天上的父神,你去神界看一看,把神界的弱點記下來,等你回來的時候帶給我們,我們就會放阿笙和你團聚……但是你不可以把我的反叛之心告知神界任何人,聽到了麼?”
“可是你是誰?”
她眼睛逐漸迷濛,只覺得這個男人有些面熟。
紅色衣服的男人站起來,脣角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苦笑。
“慕雲流……”他微微一笑:“我會在這裡等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