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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o 生與死

自簫野把這消息帶過去後也有幾月了,知曉蕭可也辦了離校手續,終日沉溺在酒精裡掙扎。

我記得那天和小亦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從此脫離了那個破舊的女子宿舍,還有父親眼線的監視。那應該是個開心而又值得慶賀的日子,妹妹和小亦商議着舉行一個小小的聚會。

那天的天空也特別的清澈,明明陽光郎朗,卻偶爾飄着幾絲細雨。

快到中午了,我和小亦手牽手出去買菜,回來的路上接到簫野的電話,說蕭可出事了,送到了綜合醫院。於是我們連家也沒來得及回,直接打的到醫院。

手術室的門口,我看到了學校的籃球隊長和他妹妹,還有消失很久的藍夜楓。他靜靜的倚靠在門口,眼神很空洞。

籃球隊長的妹妹一直坐在長凳上啜泣,我看着手術室亮起的紅燈,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語的藍夜楓。

我們一直在外面等待,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等待得那麼焦急而又恐慌。

突然擡頭見手術室的門開了,醫生摘下無菌帽和口罩,什麼也沒說,只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籃球隊長和他妹妹趕緊衝過去抓住醫生的手,泣不成聲的追問蕭可怎樣了。

而藍夜楓則獨自轉身朝外走去。他其實本來就很瘦,這一刻我感覺他似乎更瘦了,身體搖搖晃晃,像是已經虛弱路都得走不穩。

我看到簫野哭了,籃球隊長和他妹妹哭的更厲害了,我看到冰純睜大了眼睛,淚水一滴一滴的滑落,我看到小亦的眼睛紅紅的,我看到張小紅的臉頰上淚水斑駁。

但是,我卻沒有流淚。

我知道蕭可走了,卻能感覺他走的很安心。畢竟,他最愛的那個人還是來了。那個人的心也一定會很痛,他也一定哭了。

突然感到,有一句話,很貼合我現在的心情。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就是生與死。在這一刻,我想到了妹妹和我,我和小亦。

一直不敢想,現在又卻不得不想。

假如,妹妹或者我,其中一個不在了,剩下的人該怎麼辦?

我應該繼續現在這樣下去,渾渾噩噩的和她們過剩下的時光,還是在這有限的時間裡盡最大的努力讓他們更好過一點?真希望,沒有這樣的如果。

沒有如果是冰純,沒有如果是我,沒有如果是蕭可。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如果。沒有如果。

參加完蕭可的葬禮,妹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簫野也自顧不暇,去世的畢竟是跟他感情深厚的兄弟,一時半會兒恢復不過來的情緒也是情有可原。於是張小紅便請了假天天在妹妹那裡陪着她。我打完工偶爾也會跑過去看看她。每次看她,我都儘量避開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想說什麼,但是我接受不了,我不要如果,就算是逃避也好。

我想堅持着什麼,現在也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那樣的勇氣去面對,命運啊,究竟是什麼東西呢?是由誰來決定,是由誰來選擇?

小亦也不問我,就算有時候妹妹找她去玩,閒暇時候問起她,她也是笑笑。

日子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就臨近畢業了。不知不覺我們都要脫離懵懂,漸漸要獨自去面對社會,獨自走出各種陰霾,獨自去面對所謂的命運了。

那件事情逐漸要被人們遺忘的時候,藍夜楓卻站在了視聽的前沿,正式的以偶像歌手的身份出道了。我看過小亦買的藍夜楓的CD封面,那被凍結感情的面孔似乎又比平時多了幾分魅惑。冷漠的面孔,心也冰封了吧。那已經標記了的情感雷區,又被我們回想了起來。感概之情無法言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