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您嗎?”我難以置信地問道,安靜怎麼看,都是個蕙質蘭心的女子。怎會做出如此歹毒之事呢?
“楓姐,我姑姑不是這樣的人。”安然急忙開口解釋道,“是澤洋哥哥誤會了,事實不是這樣的。”
我沒說話,我靜靜地等候着安靜的解釋。比起相信一個陌生人,我寧願相信北澤洋。
“南楓,澤洋的爸爸想見你。你願意嗎?”安靜沒解釋,而是岔開了話題。
“我嗎?”不詳的預感不斷襲來,是不是安靜是後媽,不好阻止我和北澤洋,所以他爸爸要來阻止我?
但,北澤洋爲什麼從來沒告訴我他還有父母呢?他說他只有外公的。
我和北澤洋發了個短信,撒謊說我要去見朋友,然後再回家,之後便跟着安靜一起走了。
也不算說謊吧,我說要回家,沒說回哪,他家也是家不是嗎?
來的路上,我大致瞭解到,北澤洋竟是本市地產行業龍頭顏氏集團的顏董事長的親外孫。而我現在要去見得,是略遜顏氏的宋氏集團的宋董事長。顏氏和宋氏集團是本市的傳說,黑白通吃。特別是顏氏,在這行業屹立了很多年,宋氏雖發展時間短,但實力也是不可小覷。
我知道北澤洋背後,定是有個不簡單的家庭,只是我從未想過,他背後的家庭如此令人咋舌。
我大致已經猜到了,他爸爸要見我的意圖。大概見都我,就會扔幾百萬給我,讓我離開北澤洋吧!
也好,至少能還清我的債務。我自我安慰着。
到達北澤洋家時,北澤洋爸爸早已在門口迎接。和我想想中的不一樣,我以爲他爸爸會是啤酒肚,大禿頂,是個極其嚴厲的人。定會凶神惡煞的對待我。
而面前的男人慈眉善目,雖上了年紀,仍舊難以看出歲月的年齡。即使和北澤洋洋站在一起,也很少會有人認爲他們是父子。
“南楓。謝謝你能來。”北澤洋的爸爸完全沒有任何架子,和藹可親和我說道。
“你好,北——”我頓了頓,北澤洋姓北,但是他是宋氏集團的老大。我不知道應該怎麼稱呼。
“我姓宋。”
“宋伯伯。”我戰戰兢兢地迴應道。我怕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你們聊。我和安然去做飯。”安靜說完帶着安然離開了。
“南楓。你能扶着我去花園走走嗎?”
“好。”我假裝淡然地走上前,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話和我說。
果不其然,宋晉邊走邊開口道:“小楌,不——”
宋晉頓了頓,隨後恍然大悟般笑着說道:“應該是澤洋,他應該沒和你提過我們吧!”
“嗯。”我溫順的回答道。
“南楓,如果我給你,你足夠滿意的數額,你能離開澤洋嗎?”
該來的總會來的,我不安地問道:“您會傷害我的家人嗎?”
宋晉疑惑地問道:“我爲什麼要傷害你家人呢?”
“如果我不離開北澤洋,你會不擇手段地傷害我家人嗎?”我知道,宋氏集團能走到今天,宋晉定也是個狠角色。
宋晉開懷大笑道:“不會。”
我也篤定道:“那我也不會。”
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如果宋晉不擇手段要我離開,那我就拿着錢離開。我不想連累家人,我不能那麼自私,錢不拿白不拿。但如果所有的爲難只針對我一個人,那我絕不放手。
“哈哈···”宋晉大笑道,“真是個有趣的丫頭。怪不得,那小子願意用自由來換。”
“自由?北澤洋用自由換了什麼?”
“丫頭,有沒有興趣聽一聽澤洋的故事。”
“好。”
“這得從我們這代人的恩怨開始說起了。”
宋晉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我是農村的孩子,和安靜也算青梅竹馬。高中畢業後,我和安靜都考上了大學。在農村,要供一個大學生並不容易,更何況我的家庭一般,於是安靜選擇打工,供我上學。原以爲大學畢業後,我們兩個會結婚生子,平淡地過一生。”
“可老天卻偏偏喜歡作弄人。我在顏氏上班遇上了顏希。也就是北澤洋的媽媽。顏希樂觀開朗,第一次見面,顏希便對我一見鍾情。顏希是董事長的寶貝女兒,在公司裡所有人都敬讓她三分。顏希性格直爽,毫不掩飾地表達對我的愛慕。每天都會拿着小說,靜靜地看着,也不打擾我。就算我去工地視察,也會跟着我,也不嫌髒,也不嫌累。顏希真的是個好女孩。”
“所以,你和她結婚了?”
“後來,我告訴她,我已經有了安靜。她不信,非跟着我去看。於是我帶着她去見了安靜。見到安靜之後,顏希傷心離去。我怕如果我追出去,又會讓她對我抱有期待。不料顏希因爲過馬路的時,心不在焉,被過往的車輛不小心撞到,昏迷不醒。這事,澤洋外公知道了。便逼我離開安靜,讓我回到顏希身邊。我也曾試圖反抗,我對顏希心動過,但是我不能辜負了安靜,她什麼都沒做錯。只是——”
“只是——商場自古以來就是名利的戰場。充滿了商業、利益、權利,各式各樣的力量。其中的秘密,不是我這樣剛畢業的毛頭小子能想象的。當時,顏氏已經是地產界的老大了,澤洋外公的手段也不是我所能反抗的。爲了不連累任何人,我妥協了。安靜也尊重我的選擇,她不想成爲我的累贅,不願成爲的絆腳石,選擇默默離開。”
我不忍打斷,靜靜玲聽着。
“這事,一直瞞着顏希。可後來顏希還是知道了。在澤洋六歲那年,顏希和澤洋外公大吵了一架,要求我帶着她離開,這次澤洋外公也沒爲難我們。我也離開了顏氏,開創了宋氏。擔心顏希過得不好,澤洋外公暗暗幫助我建立公司,可顏希是鐵了心,不原諒他。天意弄人,澤洋外公直到顏希離世也沒能見到她一面。”
宋晉不經感傷了起來,一瞬間,面前的人似乎老了十幾歲。
“澤洋媽媽爲什麼會離世?”我小心翼翼地問道。
“顏希似乎和車有不解之緣。澤洋那時候應該不滿十二歲吧!還在上六年級,當時我的公司正處於發展期,我也沒有時間陪他們母子兩。顏希總覺得頭不舒服,於是去醫院檢查,結果發現裡面有瘤。需要動手術,但手術機率很少。這一晴天霹靂,顏希難以接受,站在醫院的長廊上久久不願離去。當時在醫院做清潔員的安靜看到了,便給我打電話,只是那時,我在開會,又是陌生電話,我就掛斷。沒想到,見到安靜的顏希,只是平靜地對安靜說了一句‘照顧好宋晉和小楌’之後就離開了。顏希心不在焉地開着車,和對面疾馳而來的小轎車相撞,雙方當場去世。澤洋一直因爲這事埋怨我,而澤洋外公也充滿了自責。澤洋剛上初中那年,爲了更好地照顧他,也因爲我的愧疚。我把安靜接了回來。澤洋外公也不再反對。沒想到澤洋以爲,是安靜害死了他媽媽,是安靜拆散了我們的家,他總以爲,顏希是因爲見到安靜纔會出車禍。一氣之下,竟離家出走了。”
“後來,澤洋被顏氏的人找到。他也沒再回來過,他也從宋楌正式改成他外公的姓。他一直責怪我,也不願聽我解釋。他說‘這世上早已無宋楌,此生只有北澤洋’來斷絕我們之間的聯繫。”
“丫頭。”宋晉突然發問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我是不是不應該把安靜接回來?我一直以爲,爲了愛的人,什麼都可以容忍,所有人責怪我,我毫無怨言。可安靜也被我牽連,她這一生都在遷就我。我是不是錯了,爲了愛的人更應該放手纔對。”
“宋伯伯。”
“丫頭。這一生我辜負了兩個最愛我的人。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儘管來找伯伯。”
“謝謝你。”我由衷的感謝道,“宋伯伯。”
“聽說那小子和你求婚了,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他還沒給我戒指,我還沒答應呢!”我羞澀地低下了頭,“不過,宋伯伯。如果有天,我真的和北澤洋結婚了,要是他不原諒你,我大概也會和他站在同一戰線。”
宋晉笑了笑:“這小子的確沒看過人。也不枉他爲你所做的一切。”
“宋伯伯,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你是想知道,澤洋爲你做了什麼是不是?”
“嗯!”
宋晉頓了頓,隨後緩緩地說道:“幾個月前,北澤洋竟破天荒地來求我幫忙。讓我利用我的人脈幫忙找你。”
“找我?”
“他在查一個叫樑偉峰的人,剛好那個人舉辦婚禮的地點,是我一個有交情的老朋友的酒店,於是,他想請我幫忙,讓酒店那邊全程監控,看你有沒有來過。其實這點小事,澤洋外公絕對有能力辦得到,只是會稍微費些時,澤洋外公這麼做,無非是想修補我們之間的關係罷了。”
原來是這樣,我就知道。樑偉峰怎麼會那麼巧會來酒店?而北澤洋,我纔到酒店沒多久,怎麼會這麼湊巧?
“原以爲,他只是一時興起,我們也沒多在意。沒想到,前幾天他竟然跑回來和他外公說要結婚。思前想後,還是想見你一面。”
即使事業再成功,也是普通的父親。
“吃飯了。”安靜微笑着從後面走過來。
我看了看時間:“這麼早嗎?”
“還不是她。”宋晉寵溺地把毛頭指向安靜,“非要留你吃飯,還沒出門,就早早地叮囑阿姨做飯。”
想讓我吃飯也不用這麼早啊?才四點都不到就吃晚飯。
“南楓,委屈你了。”安靜歉意地說道,“如果北澤洋知道,我們接你過來,肯定要生氣,所以只能把時間提前,讓你在他回來之前回去。”
宋晉顰呻道:“吃完飯,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偌大的餐桌上,盡是我愛吃的家常菜。不油不膩、不淡不辣,定是花了不少心思。能這麼瞭解我的飲食習慣,安然功不可沒。
“南楓,坐吧!”安然微笑着,“不用太拘謹。”
“楓姐。”安然做坐我旁邊,像往常般,“你一定要多吃點,知道你胃不好,姑姑和姑父可是親自去超市買了一早上的呢!”